寂静的荒村，到处白茫茫的，凄凉得有些不真实。

穿深红色宫装的艳华女子化着精致的浓妆，一步步走在漫天飞雪中。单薄纱衣下的手拖着一把沉重的剑，却有种萧条无助的感觉。深红色的纱衣华美却有种莫名的悲凉。

她身后白茫茫的地面上，孤零零地躺着两行清浅的脚印，和着剑划出的深深痕迹，在昏沉的天色里散发着温润的光。她美丽的眸子不知看着远方的哪一处，像是看着失去的爱人，凄凉而温柔。

突然，剑出鞘的声音划破寂静，执剑的手苍白得近乎透明。女子翩然的身影像一只在漫天飞雪中恣意轻灵的火蝶，妖冶凄美，肃杀哀凄，像随时要熄灭的火焰，冰冷的温度，却美得令人心惊。手上的招式错误频出，却坚强努力地在舞。飘扬的墨发在白雪映衬下显得庄重而素净，那张满是脂粉的脸勉强有一丝粉色，却精美得有如谪仙。她舞得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瞬就要与雪花一起消失在阳光下。

脆弱却坚毅。让人很想拥她入怀，却又怕自己身体的温度会将她融化。

漫天飞雪，静静地与她共舞，在这没有人烟的荒村。很久很久。猛然，她狠狠地摔倒在雪地上，单薄的身体在高贵的红色宫装包裹下，显得更加细弱，纤细的手臂在雪的映衬下更加透明。几缕被润湿的发丝贴在满是凄哀的脸上，楚楚动人。已经有些毁坏的妆容下，露出更加苍白的皮肤，却也更加娇嫩，不觉狼狈，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小七……”你回来好不好。声音轻灵，似乎来自于九天之外，两个字之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复杂难明。

她没有注意到远处立着的华衣男子眉心微蹙，紧紧抿着唇，好看的眸子里有些诉不尽的深情，还有无法言说的苦涩。

曾经在这里，那个质朴的小村。她正是最美好的年华，过着最无忧的岁月，还拥有着……触手可得的爱。

可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晃晃悠悠的老人，也没有了蹦蹦跳跳的小孩，没有了袅袅炊烟，也没有了枯荣的柳树，桑树肥田。

她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爱人，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她的身份今非昔比，有着无上的恩宠，享之不尽的荣华，可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已经不会再对她露出宠溺的笑容，不会朝她伸出修长有力的手，也不会再叹息着拥她入怀了。

“小七……你看，我摔倒了……你看，我想你了……”女子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快速地滑落，跌在雪地上。那只温暖的手，却没有像曾经多少次的那样为她轻轻拂去泪水。她所熟悉的声音，也没有温柔宠溺地在耳边轻轻哄着了。

“小七……我舞的招式是不是错了……”她好想再听一次他故作严厉的训斥，好想再看看他无奈接过剑演示给她的样子。其实很多次他明知道她是故意出错偷懒的，但是他还是耐心教她，一招一式。他说，我的初儿要好好学武，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初儿身后的人。那时她想，反正有小七会保护她的，所以不曾用心学。原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他早就知道，自己没办法陪她终老吗？

“小七……我不要学剑了，你快出来保护我好不好……”

漫天飞雪，无暇回应。

“初儿。”男子清朗的声音夹杂着一些隐隐的怜惜。

女子头也没抬。

“李慕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云初猛地闭上了眼，死死咬住下唇，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得吓人。

“初儿，为什么你的眼睛里只看的到那个早已死去的人，我对你的心你就一点也感觉不到么？为什么……就因为，我还活着？”如果当年死的人是他……她也会如此念念不忘么？男子的声音很悲凉，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尽了力气。但是声音?并不高，像是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怕言语伤了眼前把脸埋在厚厚积雪中的女子。

“不要再说了！”

“初儿，相信我，他李慕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他给不了的我一样可以给你！李慕泉下有知，他一定希望你能幸福！”言语间似乎有些许期待的火苗小心翼翼地扑腾着，眉目精致的男子眸子里满是真诚，生怕女子会拒绝。

“小七……”她低低地唤着，似呢喃，似哀叹。深红色宫装上不觉已经落了层雪，像是要被掩埋的血迹，却仍然触目惊心。

漫天飞雪中，纷扬的又是谁凄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