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翌乔没醒多久就又睡下了。
临睡前问了问月如湛现在是什么时辰,叫他子时要去店门口看看匾额上的眼睛。切记不要直视。
月如湛看着白翌乔睡熟了,便出门去。
他记得昨天那只眼睛被《清仙韵》清洗以后,红色的血水渐渐褪去,留下一目清明,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温柔,甚至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就像看见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爱人。
月如湛走到了店外,此时已是子时之末,那只眼睛安静的在那里一眨一眨的,看着这座幽静的城市。
感受到月如湛的存在,眼睛的目光慢慢转向月如湛。
他对上它。
眼睛的神态依然无害,甚至带着盈盈的笑意,不过瞬间又转为悲伤。
月如湛有些奇怪。白翌乔说不要直视它,可是月如湛不仅与它如此对视,还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别人感受不到的情感。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月如湛朝着那只眼睛说。
那只眼睛缓缓的眨一下,随即便消失了。
子时已过,一切都恢复正常。
白翌乔伤的很重,大家都不明白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能把白翌乔伤成这个样子。月如湛也问过白翌乔,可是白翌乔忍着痛苦,一副不想说的样子,月如湛也就没有再追问。
“走吧。”
“去哪儿?”
“继续赶路。”
“可是,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弄清楚。”月如湛惊异的看着白翌乔的脸。
“路途小事,何必深究。”白翌乔很虚弱,可是声音却异常清冷。
“今天二师兄去找过李大,他的神情又变得和那些市民一样冷漠恍惚,甚至提及他弟弟的死,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月如湛是在说昨天那只眼睛还是在害人,虽然他看到的时候已然没有危害,但这之前,它还是存在深深的魔性。
但是看着白翌乔坚定的样子,月如湛又觉得有口难言。
或许,师父已将一切了然于心?不管怎么样,有害天下苍生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不管的。
“好吧。”月如湛叹息一声,随着白翌乔和师兄弟们一起上路。
出发的时候,白翌乔回头看了一眼客栈的匾额,环视了一下整个夜摩城,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
“师父师父,今天是七夕!”月如湛拿着一大把薰衣草,轻车熟路的走进师父的房间,帮他插好。
“嗯。”白翌乔写着文案,简单的回应着。
“那我能亲亲您吗?”
白翌乔抬起头看着他:“七夕是情人节。”
“嗯。湛儿喜欢师父。”
白翌乔无奈一笑,“湛儿,你还没有理解什么是情人,什么是喜欢。乖,不要闹了,等你武功再有长进,师父便传授给你仙无情。”
“仙无情?很厉害吗?”
“是啊,很厉害。等你练好了,师父也打不过你。”
“那我厉害了,师父会听我话吗?”
白翌乔敲敲月如湛的小脑瓜,“臭小子,欺师犯上。”
“嘿嘿,师父,湛儿错了...”
.......
十年后...
“师父~今天是七夕~”冰冷魅惑的声音在白翌乔的耳边响起。
“月如湛...”白翌乔忍着痛苦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你以前不都是叫我湛儿的吗?”月如湛从背后抱住白翌乔,白翌乔浑身颤抖,然后被月如湛抱得更紧。
“师父,您现在武功尽失,还是不要造次的好。”
“混账!”白翌乔感到耻辱,在月如湛怀里拼命的挣扎起来,奈何月如湛的怀抱就像一个铁牢一样,怎么都挣不动。
月如湛被白翌乔闹的心烦气躁,把白翌乔压在床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白翌乔还在奋力挣扎,月如湛定住他的手脚,伏在他的耳边说:“你不是很在乎名誉吗?你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羞耻吗?那如果...我昭告天下,这些天我们俩在这寝宫里做的事,你猜,外界会变成什么样?”
“你...”白翌乔双目含泪,狠狠地瞪着他。可是月如湛却毫不在意,一脸调笑的看着白翌乔,手指指腹划过白翌乔发白的薄唇,然后贴到自己的唇上,“真香。”
白翌乔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划过。
......
出了夜摩城后,月如湛走在白翌乔的身边。
“师父...”
“在质疑夜摩城的事?”
白翌乔早就看出月如湛的心事,平静的说道。
“……嗯。”月如湛老实的承认。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甚至需要遁入魔道才能挽回,你会怎样选择?”
白翌乔把话题转移。
其实,或许他早就知道答案。当初的月如湛就是恨为什么白翌乔不爱他,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所以自暴自弃,故意在修炼仙无情的时候运错经脉,导致仙无情的反噬。
仙的反意便是魔,不过魔道向来不按常理,有情无情,也不会阻碍魔功的修炼。不过月如湛多少受到了魔的影响,时常性情暴躁,心狠手辣。后来的白翌乔到了他的手里,也没有少受他的折磨。
可是月如湛到底还是对白翌乔好的。即使再恨,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要伤害过他。
“我不知道。”月如湛回答的很实诚,“师父教过的,当然是走正道。”
白翌乔轻笑一声,想要拍拍月如湛的头,可是一想他的湛儿已经长大了,便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湛儿真乖。”
“那夜摩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一天前,客栈...
“掌柜的。”白翌乔走到柜台前,淡淡的说着。
“您不是本地人。”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客观说的哪里话,老朽在这里三十余年,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掌柜的感受到威胁,还是装作慈祥的状态。
白翌乔无视老掌柜的虚表,清冷的说∶“回去告诉花梦戏,她的目的达到了。”
老掌柜听到这句话,撕下自己的面皮,眼前的老者一下子变成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
他换成一副邪恶的面容,邪笑着和白翌乔说:“不愧是骊山宗师,什么都瞒不过你。”
“不,这个世界上有能瞒过我的东西,只不过,不会是你。”
“有空去右山走一趟吧,如果你那时候还是选择坚定的跟着花梦戏的话,那也不迟。”
白翌乔撂下一句话,便打算离开。
走过几步又停顿了一下,“如果你那时候后悔了的话,不妨也带着这里的百姓去那里散散步。”
说罢,便真的信步而去。
......
此时,正在路上的白翌乔想着,那个掌柜现在大概已经清醒了吧。清醒之后,他是绝对不会再效忠花梦戏的。
根据他的了解,花梦戏是伶因原掌门最亲信的一个弟子,自小聪明伶俐,天赋异禀。只可惜,她是后来入门的弟子,有很多优秀的师姐比她武功高强,更比她经验丰富。如果掌门之位交付于弟子们中的一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轮到她的。
花梦戏擅长古琴,歌唱亦是一绝,几时不用本门的勾魂之术,也会有一大批人愿意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不过花梦戏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不会觉得这些优势的外界条件能够让自己放松警惕。她苦练伶因的以琴摄魂术,收拢了一大群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高级傀儡。
想必那个‘老掌柜’,也是其中的一员。
花梦戏和伶因的其他女弟子不同,因为是后入门生,基本功不足,花梦戏所练的摄魂术比别人有着更多邪气。而且她的手段极其残忍,利用人灵魂缺失的契机,肆意挥霍,甚至不惜她的傀儡的生命。如果有一天那些傀儡能够醒悟,一定不会再为那张美丽的脸冲昏头脑,而选择明哲保身。不过中了伶因的摄魂术,自己觉悟的几率几乎是没有的。他们只能像空心娃娃一样,受她摆布。
如果掌柜的清醒了,并且按照他的打算去做,那么城中的百姓,现在大概也恢复正常人的神态了。
或许他们都不知道。那座荒芜的右山,才是在一座真正的好山。而所谓的仙山,实际上是一座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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