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深秋,但正午时分的阳光仍然非常的烈,金风月带着左眼吉和右眼凶在荒野上走着。
前面不远就是闭月娘娘的华帐,只见二十几位影子女分立在华帐外守候着。
金风月等人走到华帐前,站在门口的正是另一个蓝衣,她没有挡路也没有询问,直接拉开了华帐的帘子。
金风月让右眼凶在门外等,她带着左眼吉大步走进华帐。
帐内很宽大,但陈设却异常的简单,只有一张很大很厚的毯子铺在地上,毯子周围堆满了酒坛子,很多已经空了。
姚碧月就在毯子上,她倚在一堆酒坛子上正在呕吐,污物溅到了垂着的长发上,只见她伏在坛子上气喘吁吁,看不到她的脸,但能看到她的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
左眼吉撇撇嘴望向金风月,金风月也没有料到,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闭月娘娘竟然是一个邋遢的老酒鬼!原以为闭月娘娘这样尊贵的身份,即便是喝酒也应该用镶金的白玉酒樽,即使容颜老去也必然要衣衫华贵神态傲岸。
眼前这个老女人穿的虽说是丝绸,却只是一件黑绸衬袍,不但没有外袍和腰带,就连领口和袖子上也没有丝毫装饰,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饰物就是头发上插着的一把合拢的扇子。
“羞花扇!”金风月知道那把扇子一定就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铁扇。
良久,闭月娘娘才平复了喘息,她醉醺醺的抬起头,含着酒意的双眼隔着丝丝乱发望向金风月和左眼吉。
金风月和左眼吉挺拔的站在她面前,却已变成了两段呆滞的木头人……
世上美女千千万,有的风情万种,有的娇羞迷人,但绝没有任何一个美女会像姚碧月!
她已经老了,眼角也有了皱纹。她的举止不但不优雅,反而懒散迟缓。她的神态不但不迷人,反而迟钝麻木。但她的那张脸绝不该是人间所有,任谁都无法冷静的分析她的五官有没有瑕疵,因为一切客官的评价都是徒劳的。白发、皱纹,这些美女们最怕的东西放在她身上反而起到了烘云托月的作用。
金风月呆呆的站在那儿,她明白了为什么见姚碧月不需要通报,因为美到这种境地的人,即使正在打着饱嗝剔牙也绝不会影响她的美。
金风月和左眼吉此刻最庆幸的就是她们原本就不是什么美女,因为任何美女面对姚碧月都会羞愤的掩面而去。
“你们是谁呀?”姚碧月懒洋洋的问,她的声音也是那种常年烂醉的酒鬼的声音,但这样的声音由她这样的女人发出来,却美的让人心颤,让人恨不得举起酒坛替她喝替她醉。
“晚辈金风月。”金风月终于回过神,她调开眼神,并不是因为盯着人看不礼貌,而是闭月娘娘的绝妙之处就在于无论是男是女,只要看上她一眼,此生足矣。
“娘娘应该……少喝点儿酒……”左眼吉也调开了眼神,面对这样美的人,无论是心肠多么硬的人都不忍让她被酒精毒害死。
“酒可以让我老的快一点儿,死得早一点儿。”
这样的话如果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只能让人觉得矫情,但从姚碧月嘴里说出来,所有的人都得认同,绝美如斯,必然孤独,而孤独无疑比死还痛苦。
姚碧月一边撕着酒坛子上的封口一边懒懒的说:“我要去楼兰,由你们带路会快一些。”
“请问娘娘此行是要去救楼兰还是害楼兰?”金风月问道。
“和你们一样。”闭月娘娘捧起酒坛子往嘴里倒酒。
“有娘娘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只请娘娘勿要在到达楼兰前断送了性命。”金风月的目光虽没有看着姚碧月,但语气却很郑重。
“酒只会让我早些死,却还不会让我立刻死。”闭月娘娘在笑,那笑容足矣摧毁一座城池,幸好此刻面前的两个人都盯着自己的脚尖。
“请娘娘珍重,晚辈告辞了!”金风月说完,拉着左眼吉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入夜时分,祠堂前燃起了火堆,金风月曹满等人坐在火堆前,他们在听阿七唱歌,阿七的声音有些稚嫩,曲调也并不优美,蹦蹦跳跳的像是儿歌。
“这首歌唱的是什么?”七郎问。
“罗布泊湖里的大头鱼!”阿七似乎在微笑。
众人摇摇头,一个鱼有什么好唱的。
阿七却没有因为大家的淡漠而降低唱歌的兴趣,她提着大袍子,迈着滑稽的步伐一本正经的唱着那首歌颂鱼的歌曲。
“后天我们就要到疯门镇了。”铁杖飞举起空荡荡的酒壶甩了甩。
“这么快?”蓝衣有些吃惊。
“你怕?”七郎问。
“有谁不怕呢……”蓝衣轻叹。
“不如我们跟闭月娘娘联合?人多力量大嘛!”三虎说。
蓝衣摇摇头,“闭月娘娘不愿意跟别人联合。”
“她那么有本事干嘛还像尾巴一样跟着我们!”雷哑子不屑的说。
“她只是不想绕远路而已。”
曹满摆摆手,“我倒觉得,咱们应该绕过疯门镇,山路虽不好走,但总比引鬼上身要好些。”
“你们真相信有鬼?”七郎笑。
“今天以前,我肯定不相信,不过现在我可不敢说了。”金风月望着熊熊篝火。
“世间能有姚碧月这样的女人,有鬼也不算稀奇。”白头翁说。
“其实人比鬼可怕,鬼至少不会用毒针。”雷哑子边说边瞥了一眼蓝衣。
蓝衣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你衣服里都是毒针,就不怕刺伤自己?”左眼吉问。
“刺伤自己总还有法子治,被人打死可就没法起死回生了。”蓝衣往篝火中添着柴。
“曹满说得对,咱们还是绕路走,管他有鬼没鬼,避过疯门镇总不是坏事。”金风月边说边站起身,“很晚了,都去休息吧,明天还得爬山路呢。”
众人纷纷起身,熄灭了火堆。
月夜中的祠堂静的令人心虚,虽说许多人凑在一起,还是感到无形的恐惧。
“我怎么觉得这里静的瘆人!”左眼吉轻声说。
“这是祠堂又不是亦庄,怕什么!”
“你没有不祥之兆?”左眼吉问。
“没有,睡吧,明早还赶路呢。”右眼凶边说边裹紧毯子,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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