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恍惚出现今儿与小水的对话。午后回来时,望着我满身的油污。
“小七,你没事吧?”小水一脸惊恐地盯着我。拿出斯帕不停地替我擦着。我苦笑一声,缓缓的进了屋里。晚些时,小水一脸愁苦的说道:“小七,你这半年的月钱可是没有了!”我浅笑一声没有回答。
“小七?”小七凑过来诧异的瞪着我:“你没事吧?你别难过啊!”
话音刚落,我不禁轻笑了两声:“你看我像难过吗?”我本就不是为了钱才来这里的!想至此心中不免好笑。
不知不觉年关以至。已是早膳过后,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准备去用饭,便看见柱子面脸通红,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姜姑娘刚刚晕了过去,王爷急招御医前来诊治,御医说是中了‘附子’的毒,王爷怀疑有人在汤里放了附子,勃然大怒……”。后来说的什么,我都忘了,只依稀想起苏天承以前夜袭楚国时,中的是乌头的毒,而那次受伤也是因为余毒未清,伤口复发,而这附子恰巧是乌头的根。不待我往深处想,就听到咚的一声。我猛地回头只见小水已晕倒在了地上。
我和柱子慌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还未开口,只见一队侍卫气势冲冲的走了进来:“王爷有令,凡是这院的丫鬟,婆子,杂役,下人一律到西苑依水阁前跪侯,等候发落!”
我们被推搡着来到依水阁前,齐齐的跪着。小水吓得一脸冷汗,浑身颤抖,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小七,我该怎么办?”
见她如此惊恐,我忙伸出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浅笑道:“放宽心!我们会没事的!”以前老听小水说得罪姜姑娘,如何的惨。我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我太了解苏天承了,他是不会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的,更不会因此重责下人的,但是这次从小水的神态,似乎一切都变了。
不过一会儿,只见苏天承从里面走了出来,紫色锦袍,炫纹衣袖,双手附后,刚毅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神色,深邃的眸子如鹰般俯视着下面一干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人,霸气十足。
有那么一刻我愣住了,我怔怔的看着他,好久没见。而他不再像以前那么俊秀、轻狂,更多的是一种稳重、霸气。恍惚中迎上他幽深的目光,慌忙低下头去。余光里我看到一个身穿侍卫服,手持佩剑,神色刚毅的人,立于苏天承后,浑身通身一股英武之气,感觉很是熟悉,却不知哪里见过。
我低着头。半响,耳旁忽然传来那样熟悉的声音,清冷依旧。“谁传的膳?”
话音刚落,只听小水咚的一声重重的磕在地上冷汗直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才一直都是亲自试菜,绝不会有半点错的!”
苏天承冷冷的看着前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连问都不问,冷声喝道:“打,直到说实话为止!”一句未落,只见小水已瘫在地上,满含泪水的眸子惶恐、绝望中显得那么空洞,只见她忽的爬起来,重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她不停地磕着头,——咚——咚——,一声又一声。而不远处走来几个侍卫一把拽过小水将其按在凳子上,小水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哭喊着,那么撕心裂肺,在我心中一层层的荡漾开来。
“且慢!”我大喝一声。余声未落,只见众人齐齐的看着我,未理会众人的目光,我猛地站起身来,一路小跑,跪在苏天承的面前,一时情急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惶恐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水是负责传膳的主事丫头,姑娘出此事情,理应责罚。但姑娘现在情势不定,这样打下去怕是问不出什么,况姑娘生前宅心仁厚,若是知道王爷如此,心里怕是会更加难受,不利病情。”我惶恐的磕起头来。
突然,柱子也慌忙起身跪在我身侧惶恐的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我等知错!还望王爷开恩饶小水一命。”说着也重重的磕起头来。
“你们这是在求情?”冷冷的声音依稀传来。我俩猛地止住,愣在那。待回过神来,柱子猛地往后退了一下,冷汗直下,猛地磕起头来:“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而我依旧愣愣的跪在那,对上那双略带嘲讽的双眼,那里有我看不懂的很多东西。
“王爷,卑职拙见,此事定有蹊跷,还应从长计议。”那个立在苏天承身后侍卫,俯首恭敬地说道。仔细想来,他好像就是我那次撞上的人。
“真是稀奇,萧泽,你今日竟替人求情?”苏天承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那个人。
“王爷,卑职只是觉得此事关乎姜姑娘性命,不会如此简单,理应细查。”那个人依旧是恭敬地说着。
苏天承转身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我们,半响道:“今日暂且先饶了你们,你们且在这跪着,云儿何时醒,你们何时起,倘若云儿有何闪失,你们陪葬!”说完便大步的走了进去。
依水阁前,小水感激的看着我涕泪直下:“小七,方才谢谢你,倘若不是你,我早已成了那凳下冤鬼拉。”我从怀中掏出手帕递于她:“瞧你把我夸的,你我姐妹,何时如此生分了?”小水一听哭的更是厉害,我扭头跪直了身子,不再理会她。此刻,让她哭下会更好。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姜姑娘会不会醒过来?明天我是否还会活着?以前老听小水说得罪姜姑娘的下场有多惨,现在才真正的领教到。而苏天承也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盐行伙计,再也不是那个肯和我***架,再也不是那个说要娶我的人,他是王府王爷,而他又有了喜欢的人,而这一切从我进王府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的。
忘了跪了多久,只是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刮起了大风,小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牙齿直打颤:“小——七,我——冷——冷。”
我缓缓的侧头,看到柱子和小水一样,冻的浑身颤抖。我伸出手紧紧握住小水,依旧直直的跪在地上。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我、苏幂和大哥一起在屋子里玩,苏幂不小心把爹爹最喜欢的玉如意撞破了。爹爹疼爱苏幂,只是责罚我和大哥跪在青石板上,也是这样的天,我冻得瑟瑟发抖,大哥紧握着我的手一脸严峻的说道:“苏暮,跪直了,我们没做错事,一定要挺起脊梁,别让别人看扁了。”那句话仿佛就在我耳边,一字一字,如此清晰。
夜深了,周围很是安静,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苏天承出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水,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们,冷声说道:“你们很走运,云儿醒了。”
清冷的话语,我不禁暗自苦笑。张了张早已冻僵的嘴唇,我瑟瑟道:“王爷鸿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苏天承并未理会我,只是清冷的喝道:“你等退下”。
“谢王爷开恩!”我和柱子晃动着僵直的身子,俯身跪道。
按着早已没有知觉的腿,我缓缓起身扶起早已晕倒多时的小水,和柱子往后退去。或许,责罚我们只是小小的惩戒,我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我不想知道苏天承为什么这么轻易的饶过我,此刻,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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