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有上巳,欲作闲游携伴侣。
今年的上巳节至,九天十界一片欢天喜地。大荒天中爹爹也携了娘亲外出踏春游方去了,将我交与尚未安家分封的四哥尧轲和五哥白棣。
清晨四哥却急匆匆的跑来我的阁房同我讲,“六妹,四哥哥的五色神鸟贪玩,她知我今日需陪你,又见外头热闹,便闷声不响的溜了出去独自玩耍了。”说完便急不可耐的奔了出去,还远远地听到,让我不要告诉了爹爹和娘亲,回来给我带礼物。
不会,五哥来了,见我无聊,便同我讲起了关于上巳节的些许事。三月三生轩辕,最是临水饮宴,春嬉游欢的好时节。
自小我便听说,在满月宴当天就和与自己有宿缘的贺楼离鹤定下娃娃亲,爹爹和娘亲我在十八岁前为避免生出事端来,除了他们亲自陪同外,从不允许我独自外出游玩。
而今十四年华,比大荒天中的所有少女成长都要快。别家姑娘要几百岁才有我现在的身段和才智,我却十四便将成年。
都说早年,爹爹和娘亲为了我的宿命,吃了不少苦头,可遍寻无果。这次临行前还特意嘱咐我,十四岁我的第一次劫就来了,令我不要过多接触外人,以防意外,我只好草草应了,好让二老安心出门游玩。
五哥见我一副心神不定的蔫样,晓得我是神往上巳节的曲水流觞去了。
他笑盈盈地朝我招手:“六丫头,过来。”拍了拍旁边的座椅。
我忸怩着身体坐了过去,五哥附在我耳边偷偷地说,要带我出去玩。
我顿感这一定是我的错觉,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五哥,还在他胳臂上狠狠地用劲儿一捏。
五哥痛的直呼:“诶呦,你捏我干嘛,不想出去直说吗!我还以为你想出去呢?”还愤愤地将我掐他的手甩了出去。
我愣了半晌,看着没太明白情况的五哥,赔着笑道:“五哥,你误会了,我以为你说带我出去玩是我听错了,所以才......”
五哥气的打紧,气呼呼地问:“那你还去不去了?”
我厚着面皮,从桌上拿了只蜜粉的桃,递了过去,讨好地:“五哥,五哥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来吃个桃,就降火了啊。”
五哥面色终于好看了些许,拿过桃猛地咬了一大口已解气,并令我赶紧去换了身寻常人家衣服去。
我和五哥来到洧水边游赏,见有数不尽的妖童媛女在野郊踏青,也有临水嬉戏,浮卵而玩。
水边席障内,茶具和花布置的很美,十分优雅,有人吟诗作赋,也有人欢笑宴饮。
岂料,原是出来寻个乐趣,倒乐极生悲了起来。
我和五哥走在水边席障内,不过走几步路,九曲流觞间一俊俏的男子瞥见我俩,三步并两步,走了近来,对我们道:“公子,姑娘,留步,留步。见二位风雅,定是出生书香门第,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们一起饮乐赏玩。”
我和五哥虽然乐得清闲,却都不喜人多,可以观热闹,但从不凑喧嚣。
公子虽俊俏,可这往前的唯一一个缺口被他堵的正是严实,旁边的人流也在互相拥挤,莫说我和五哥,只怕我身边那个随侍,佑羽的原身只怕也难挤了过去,于是我谢绝这位公子的邀请想让公子主动将道让了出来:“上巳节热是热闹,就是太过热闹了点。”
岂料公子不但没有半点让道准备,反倒行了个恭敬的礼,面露微笑:“不知姑娘何故不喜欢这盛况,莫非是嫌在下这张面孔,让姑娘生了嫌隙?”
我顿时语滞,原来是一个视容帽如命的小白脸,更不愿搭理了。
五哥在身后清冷地瞧着与我只隔不到寸许远的公子,眼里有一丝敌意。
五哥自幼带我不薄,我既已许了人家,便不适合与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
其实,五哥也是在我幼时第一声叫出五哥哥的时候才真正有了做了我哥哥的错觉。五哥几万年来,一直是这一辈年纪最小的。也幸亏大娘坚强,才有了五哥。听说当年大娘生五哥的时候,五哥差点没保住,不过大娘坚持要把孩子生了出来,哪怕自己性命不保。爹爹与大娘鹣鲽情深,一定要保了大娘,孩子要不要无所谓,可大娘宁愿一起死也要把孩子生下来。爹爹拗不过,只好应允了。最终五哥出世了,只是生完五哥后的大娘,差点丧命,大娘也是命不该绝,硬是在床上躺了半载,慢慢缓了过来。
大荒天和长生界等几个天界本是长寿悠悠可比天地,故而九天十界中长寿齐天的天界怀孩子和生孩子都非常不易,大娘却为爹爹生了整整五个儿子,还每位哥哥都存活于世,这在整个九天十界也是个传奇了。
正因为有爹爹舍小孩保大人这一举措,爹爹才会对五哥心有亏欠,放任五哥游山玩水也不管不顾,直到我出生。
五哥几万年来都是家族中年级最小的,至今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和三哥三嫂虽已成亲许久,也从不见怀孕迹象。
于世有人揣测,肯定是大荒天劫数如此,上一代生育太多,所以这一代大哥已年近十万余岁,成亲也几万年了仍不见后嗣。只怕火神一脉也就此断掉了根基。
好在爹爹,大娘和几个哥哥嫂嫂们对此并不在意。
我叫出那第一声五哥哥,五哥就彻底被我软化了,从此以后就把我当成一块宝,真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的,保护得涓滴不漏。
五哥向来待人和颜悦色,性情极好,就连小时候一次贪玩,不小心扯坏了他一幅至交好友的旷世名画【流年泗水图】,也不曾与我计较。这会儿,五哥却眼神阴翳,血脉喷张。
“离我家乐儿远点儿。”五哥话一出口,连我都被震住了,连忙回头跟五哥悄悄道:“五哥,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可我对面的俊俏小白脸完全无视五哥的愤怒,岿然不动,神色依旧,仿佛五哥这一身怒吼压根儿不是朝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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