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走向水池，从树林上方，一群鸟往远处飞过。他站在水池的边缘上，平举右手，掌心向下，闭上双眼全神贯注感知水池内部。

“咙……咙……”微弱的水流声。

“砰！”

在他面前，有只生物钻出来，水花溅射到他身上。他睁开眼，擦了擦脸颊，注视被照亮的片片鳞片，最后，目光落在它的眼睛上。

红色的眼睛，像太阳。

他听见它的呼吸声，它腹部收缩的声音，它羽翼拍在水面上的声音，还有风声。一阵阵风吹过去。

“……”它开口说话时，世界坍塌了。

杰弗里醒来了，看到一堆木材的灰烬，他伸手放在上面，感受到微弱的热流。他站起来，走出洞穴。

天空灰蒙，树木密集，草丛很高，空气很冷。他拿下开拓者弯刀，走进上次劈出的那条路，警惕周围。

前行了几十米，一处的草丛出现起伏，一只黑猫走出来，穿过他前方，消失在另一侧的草丛。他放下弯刀，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行进时，脑里冒出一个声音：黑猫是女巫的宠物。

顿时，他看向黑猫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黑猫出现的地方，心里说这不可能，但仍然忍不住这么想。

于是，他把弯刀挂在腰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往上抛起。硬币旋转着上升，又落下，被他接住。硬币落在左手上，右手盖在上面。他想：正面则去，反面则离。

然后他揭示这枚硬币。

正面。

他看了看黑猫消失的地方，拿起弯刀朝那前行。

砍下一根近乎横着生长的粗树枝，他拔开细枝，走进前方林间的一块空地。他放下弯刀坐下来，伸手摸向口袋，掏出一枚果子，这时，他听见了什么动静，于是抬头望去。

一个女孩。他凝视注视，这个女孩变成黑猫的形状——原先是幻觉。黑猫从树上跳下来，尾巴竖起，缓慢走向他。

它在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蹲下来摇着尾巴。他拿起弯刀，黑猫尾巴僵在半空中。他歪了歪身子，把弯刀挂在腰间，重新坐好。黑猫的尾巴重新摇起来。

“你变成人类吧。”他咬了一口，嚼着说。

顷刻间，黑猫变成女孩模样。

“你会说话吗？”

女孩摇头。

“你还能变成什么？”他又咬了一口，注视她的眼睛。

接着，出现在昨夜梦中的生物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再次咬了一口。

“只能变成这两种形状吗？”他说。

它重新变成黑猫的形状，趴了下来，眼睛眯起来，尾巴落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他看了一眼，咬下最后一口，丢掉果核。

他想摸它的头，但手悬在半空中，他不确定这样做好不好。他站起来，准备原路返回，看了它最后一眼，转回头出发了。

沿着之前的足迹，他一直走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周围的树林不密了。他靠着树坐下来，掏出一枚果子，这时候，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一只黑猫从树上跳下来，来到他的左腿上走过来。

“又是你。”他略感意外。

黑猫变成女孩，趴在他胸前。他注视她的眼睛，红色的，像有枫叶落下，让他想起自己的女儿，于是，他顿时一阵胸闷，随后，一个可怕而微小的想法升腾出来。

“你一直一个人呆在这里吗？”他问。

她摇摇头后，却又点点头。

他想了想，然后说：“是不是……在我之前还有另一个人？”

她点头。

“你真是人类吗？”

她摇头。

“如果你留在这，其他的赏金猎人说不定想抓到你，这样吧，跟我回家。”他说到最后，强迫自己镇定。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看向地面，眼神里流露出思索的神色，片刻后，才看向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这时，他闭上眼，心里一侧是惊喜，一侧是痛苦。他深呼吸一口气，把手中的果子递过去。她接住了。他站起来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