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子春也不敢再去招惹,心想,或许沙驼子能与他一战。只是不知这人何故隐居妓院,莫非有什么密谋不成?心中不安,便喊上塞外双熊,匆匆地离开,禀报小王子去了。
张宝见他们三人匆匆离去,赶紧跑来对潘三儿道:“哎,三哥,刚才那人冲上来好像要打你呢,却不知怎地,他突然收了手。不然,你就惨喽。”
潘三儿听了故作惊慌,道:“哎呀,那可糟了。他们是官府的人,怎么好?待会儿再搬了救兵来。我们二人肯定倒霉,咱们先去躲一躲吧。”
张宝道:“哎哎哎,先说好,关我什么事儿?是人家看你不顺眼,想要揍你。我可管不着,你也别拉上我。”
潘三儿陪笑道:“宝兄弟,咱们不是兄弟么?我的事不是你的事?再说了,万一他们要真杀回来,你想想,就凭你刚才对他们说的话,还让两个蒙古人磕头,他们能放过你吗?”
张宝心想潘三儿说的没错,确实不好。这些官府的鹰犬,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一介小民,又没有功夫,万一他们回来奈何我。那张妈铁定不管,把我交给他们。到时候老虎凳,辣椒水招呼我,那可就糟了。想到这里,打个冷颤。不过以他的经验,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他嘿嘿一笑,道:“三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嘿嘿,你是怕没有我,以后会流浪街头,过那没酒没肉没女人的生活,对不对?”
潘三儿听张宝这样说,害起羞来,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宝兄弟你真聪明。”
张宝道:“也罢,我张宝就带着你闯荡江湖,打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说完摆了摆手,潘三儿贴过来。张宝小声道:“明早上后门口不见不散。”
潘三儿道:“临走之前,我还想去醉月楼吃一顿酒。说实话,真有点舍不得。”
张宝道:“我看,你是舍不得张妈吧。走,醉月楼。”
二人出了百花楼,望醉月楼迤逦而来。小二接着,招呼到一副干净座头坐下,张宝点了酒菜。忽听得小二道:“二位客官楼上请。”,张宝一瞧,只见两位少年公子款步而来,身上却各佩着宝剑。张宝心想,或许是外方人,不懂这里的规矩。便仔细瞧了一瞧,他在妓院里少说也混了十几年,这双眼也算是阅女无数。觉得二人的体段举止声音态度通不像男人,倒像是女扮男装。只见他们二人找了副座头坐了。穿白衣服的道:“小二哥,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请尽管拿上来。”,小二连忙道:“好,好,好。有”
穿白衣服的又对穿青衣服的道:“莺儿,大哥这次带我们出来,我一定要玩个痛快。这几年,天天呆在岛上,闷也闷死了。”,莺儿道:“公子,今天也玩的差不多了,吃了饭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不要让少岛主担心。”,穿白衣服的撅了嘴,道:“好吧,大哥也不知跟金婆婆商量什么事,商量这么久。”,菜端了上来,莺儿道:“公子,赶紧吃吧。”
这些话张宝都听了去,潘三儿毕竟是老江湖,也早已发现。对张宝努了努嘴,道:“宝兄弟,这两个……”,话没说完,张宝示意低声。张宝道:“还用你说?女的嘛。看我逗逗她们。”。
说着拿起一壶酒,晃晃悠悠喝醉了似的,走过去,在穿白衣服的身边坐下。那人见有人贴身坐下,挪了挪身子。没想到张宝一把搂了他的肩,嘴里嘟囔道:“来,这位小……兄弟,哥们儿我敬……你一杯。”,嘴里说着,脸却往那人脸上贴。那人忽被张宝搂住脖子,吓了一跳。又闻得张宝一身臭味,心中作呕,便想挣脱。可张宝却像牛皮糖一般拉扯不开。那人着急道:“你这人是谁啊?如此无理,莺儿还不过来帮我。”,莺儿见是一个醉汉,粘在小姐身上,也是手足无措。只得道:“这位大哥,有什么话请好好说。我们公子天生洁癖,还望高抬贵手。”
张宝听了乜斜了眼,假装生气道:“什么?你竟然说我身上不干净?哼,我好意请你们吃酒,你们竟这么看不起人。小心我撒起泼来。”
莺儿着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还请大哥放了我家公子。否则……”
张宝见闹的差不多了,二人似动了怒气,也不敢太过放肆,道:“否则什么?我须不曾欺侮你们。也罢,你们不喝我自己喝。”,说着站起身来,只听那人“哎呦”一声,原来张宝在妓院与姑娘们打闹惯了,起身时下意识的在那人屁股上捏了一把。那人“呛啷”一声拔出宝剑,张宝情知不好,脑后长眼,撒腿就跑。那姑娘后面紧追,莺儿一见也只得跟上。
潘三儿先是坐在一边偷乐,后见那姑娘拔出剑来,也怕坏事,跟了上去。张宝虽然不会武功,跑不过那姑娘,但是由于路熟,拐弯抹角,一时也没被她抓住。看看跑到西湖边上,一条直路,那姑娘想起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家这么轻薄过,怒气冲冲,紧追不舍。眼见张宝就要被她追上,一剑穿心。潘三儿身影一晃,挡在了他俩中间。对着那姑娘道:“这位公子,张兄弟一向热情,喝多了酒,多有得罪。还望公子看在老夫的面上,放过他吧。”
那姑娘道:“老伯伯,这人实在可恶。要我饶他可以,他得赔礼道歉。”
张宝道:“我让你捏回来就是了。”说着撅起屁股。那姑娘气的粉面通红,一剑刺去,张宝早一溜烟跑到百花楼去了。那姑娘就要进去追他,莺儿连忙道:“小姐,不可。”,说完指了指百花楼的招牌。小姐道:“为什么不可?这不是酒楼么?”莺儿道:“不是。”然后对着小姐的耳朵说了什么,小姐羞的满面通红,恨恨而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潘三儿和张宝蹑手蹑脚的出了百花楼。这时候西子湖畔人烟稀少,残雪未消。正是暮春时候,杨柳依依。潘三儿见了这情景,叹道:“好景。”,张宝打了个哈欠,道:“好久没有起这么早了,哎,三哥,我们要到哪里去?”,张宝想,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杭州,这次离开百花楼,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害怕被官府抓捉,严刑拷打。另一个是想去外面转转,长长见识。反正他无父无母,没有牵挂。这点儿张妈早跟他说过,他是张妈花三十两银子买来的。
潘三儿道:“天地之大,哪里没有容身之所,只是不舍得罢了。”
张宝听了嘻嘻一笑,道:“不舍得张妈?三哥,放心,有我张宝在,保证给你介绍一个半老徐娘。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潘三儿嘿嘿一笑。
张宝道:“这些官府的人真是蛮横,我要是皇帝就好了。不高兴,推出午门斩首。”
潘三儿笑道:“你以为皇帝就可以随便杀人么?”
张宝道:“怎么不可以?皇帝最大,好歹我也说过书,你别想蒙我。”
潘三儿听了也不置辩。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走着说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哪个方向。直到张宝觉得肚子里咕咕乱叫,看了看日头,马上到中午了。前边不远处有一所小酒店,两个进去。这酒店只有四五张桌子,两桌客人。二人找了副座头坐下,要了两盘素菜,一盘牛肉,一只烧鸡,一大壶酒,大嚼起来。
张宝这人不管在哪,都喜欢留意周边的人事。不然他也不会发现莺儿她们是女扮男装。吃饭的这个当儿,他又发现了两个很奇怪的人。一个是胖大和尚,衣服油腻,满脸胡子。要了许多酒食,狼吞虎咽。一个是中年道士,三牙掩口髭须,手拿拂尘,腰挎宝剑。肘下系着一只布囊,不知装的什么。他身边的小道士正在忙前忙后的服侍。张宝见了也没在意,忽然店掌柜招招手,让小二过去,也不知在小二耳边嘀咕的什么。小二答应了,陪着笑,走到中年道士的桌前,对中年道士道:“敢问真人,不知本店的酒菜可合二位的口味儿么?”,中年道士嗯了一下。小二道:“不知真人仙山何处?”,小道士焦躁道:“你这小二,问这怎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师傅是龙虎山张真人门下弟子清虚道长。”,那掌柜远远的听到说龙虎山张真人的弟子,连忙出了柜台,对着清虚真人深深一礼,嘴上道:“失敬,失敬。”,掌柜道:“道长,小人本不敢冒犯,为有一事相求,不得不说。”,清虚道:“不知掌柜的欲求何事?贫道虽然不才,但力所能及,绝不推辞。”,小二道:“道长,你不知道,我们这酒店开了好多年了,一直生意很好。不知怎的,前些日子,好生奇怪。店里的东西不是盆破就是碗破,夜里也好像有人丢砖砸瓦,食物里不是猫屎就是狗屎。”,张宝和潘三儿听到这里,甚倒胃口,二人同时用筷子扒了扒碗底,还好没有小二所说的屎秽。掌柜的道:“是啊,道长,我也在纳闷。后来听得一个客人说,是本店招了狐狸了。说是从东边来的狐二姑,好些手段。必须找一位高人来降服它,小人定有重谢。”,张宝听到这里噗嗤一笑,对潘三儿道:“什么二姑三姑,这掌柜还真够呆的,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狐仙?我猜啊,这八成是旁边的酒店使坏,搅他的生意。”,潘三儿嘘了一声,道:“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知道世上没有狐仙。我看人家算命扶乩,灵着呢。”,张宝道:“反正我不信。我在百花楼,见那些被狐狸附身的姑娘们,哪个不是因为客人长得丑,不想接客,才假装被狐狸附身吓唬客人的。可笑那些客人,一听说狐狸,跑的比谁都快,张妈拉都拉不住。”,潘三儿道:“你少说两句,这道人龙虎山的,砸了他们的饭碗,还不得和你拼命?”,张宝听了不再说话。
掌柜的道:“只求道长捉了它去,我这里必有重谢。”,清虚道:“我们龙虎山一贯以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为己任。贫道下山时,师傅特意给了我一方宝印。”,掌柜的听说有印,高兴非常。连忙道:“那就请道长捉妖吧。”,小道士道:“你这掌柜,好不晓事,你说捉就捉啊!怎么着也得先准备坛场,礼敬三清啊!”,清虚道:“不用,量这小狐,无需大法。掌柜的,你去打盆水来。”,掌柜的吩咐,小二登时端了盆水过来,放在一张空桌子上。小道士解了包袱,拿出一枚铜铃来,递给了清虚。清虚接了,摇起铃铛,骈起两指,念了会儿咒。把手伸进盆里掬水挥洒,仰头一看,忽然停住。似乎看到房梁上有什么东西,店里看的人都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只有那胖大和尚和张宝若无其事,另有一个书生亦是瞧也不瞧,眼中甚是不屑。清虚道人仰视许久,不觉冷哼一声,用朱砂在黄纸上画出一道符来。然后口中念咒,烧符化纸,急急如律令。又拿出一只布袋,在空中一抖,扎住袋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装进去了似的。众人都道:“好了,捉进去了。”,清虚又把肘下的布囊打开,张宝看时,里面是一方三寸左右的玉印,清虚拿起来,蘸了朱砂,在布袋上戳了印文。掌柜的喜不自胜,道:“多谢道长,酒菜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说,待会儿小人还有几两谢仪。”,清虚正要推辞,只听一个粗犷声音道:“这白食吃的也太轻松了,掌柜的,早知如此,和尚我也能把这你狐仙给捉了。”,张宝看时,却是刚才狼吞虎咽的胖大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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