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的歪脖子树已有新芽,寒冬腊月已过,涟漪城的湖边柳条垂下,把最嫩的细叶伸入水中,红色的鲤鱼在旁边吐着泡泡……
欧阳浩揉着惺忪的眼睛,昨夜小李哥的呼噜声使他无法熟睡,虽然已有一个多月的相处时间,但,好像还是无法适应节奏感如此之强的打呼声。
来客居老板从楼上走下,瞄见精神不振的欧阳浩说道:“小浩啊,年纪轻是一种很大的优势,但不代表你可以毫无节制啊,小伙子要注意保护身体才行,那种地方以后就少去点啊……”
姒婉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听见老板语重心长的教训,捂嘴一笑,欧阳浩被客栈老板莫名其妙的话语弄的一头雾水,猛然反应过来,正看见捂嘴笑他的姒婉,小伙心里一急:“不是的,我,我,没有去那种地方……”
丫头环环背上老姜给她准备的早点正准备去书院,昨天夫子教的文章还不太熟,她一边背书一边走到客栈大厅,听到付老板对欧阳浩所说的话,咦声说道:“想不到,浩哥哥是这样的人。”
客栈的第一位客人踏进门来,背后一把长须霸王枪很是惹眼,大大的蓑帽把脸半遮住,沉声说道:“一盘牛肉,五个馒头外加一壶烈酒。”
小李从后房走出,赶忙招呼客人,被打断的众人散去,客栈老板细摸手里的珠玉,
看向那戴着蓑帽的人,眼神微微闪烁,进了后厨,环环被老板娘送去学堂。
下午,该是欧阳浩去接她回客栈,这是他允诺小丫头的。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
一想到下午他要去接小丫头就头疼,祈祷老天使雨早些停住。
可能是雨大缘故,客栈的客人一下子多起来,原本安静的氛围变的喧闹,姒婉今天不抚琴,改成舞袖,抚琴的人是城北老音乐家,一时技痒,上台秀秀修养。
姒婉舞的是《牧野》中的后半段,曲身抚臂,轻柔多姿,音乐大家弹的是江湖上盛传的《马鸣风萧萧》,两种完全不同的曲风搭配,却不显违和。
好个起舞弄清影!
台下一片叫好,当然男性居多,一书生打扮的人就因为在自己妻子面前说了句“天上有,地下无”,被妻子揪着耳朵拖出客栈,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看上几眼台上女子。
欧阳浩看的如痴如醉,不小心把茶水泼在一男子身上,那男子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只是一边吃着花生,一边买力叫好,欧阳浩本想道歉,看他这模样,只好独自走开,还是不要打扰别人比较好。
付老板不知何时走到那戴着蓑帽的男子桌旁,他看着在吃酒的汉子说道:“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蓑帽男低头不语,把卸下的枪渐捏紧,
付老板看见他的动作后冷笑道:“这里的人很多,你确定要暴露身份?”男子慢慢放下手里的长枪说:“我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竟是跑到这富贵之地享着福。”
付老板不以为然,把玩着手里的珠玉,雨,下大了,他说:“你继续把我当成一个死人不就行了吗?”蓑帽男吃着自己的馒头仍不语,“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付老板皱眉问道。
“在江湖,没有人可以藏一辈子,死人也不行……”蓑帽男抬头看着付老板说道,“算兄弟我求你,放过我吧,我是真的已经厌倦打打杀杀,不想再双手沾满鲜血。”
“你手上沾的血还少吗?”蓑帽男冷冷嘲笑道,付老板双手一捏紧,珠玉碎成粉末,
他把粉末撒在蓑帽男的馒头上说:“告诉他们不要逼我,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蓑帽男拿起一个馒头挑起枪,大步走出客栈,雨,没有减小的趋势,一个孤单的身影在踏雨远去。
老板娘送完环环回到客栈,一进门就听见她感叹:“该死的雨,把老娘淋成这个鬼样子!”于是,她只好上楼换身干衣服,一进房门,付老板就紧紧把她抱住,并狠狠在她脸上亲一大口,老板娘脸红说道:“现在可还是白天……”只是声音可谓是小鸟依人。
“就这样静静抱着就好……”付老板说道,
老板娘虽然感到不对劲,还是任由他继续抱着,雨声击打瓦片的声音真好听,只是怎的如此像离别曲。
雨,变小……
春雨还是如此善变,蓑帽男子走入路旁亭中,一佝偻的白发老者在亭中看着雨景出神,男子把蓑帽取下说道:“少主说给他三个月的时间。”
老者好像心情变好,开口说道:“当初让你来请少主回去算是明智之举。”蓑帽男并不否认,他说道”“如果南疆内部再不统一,整个南疆都会被江湖上那些自诩正人君子的人给抹掉,少主知道局势。”
老者想到现今紧张局势,心情转忧,他看着蓑帽男语重心长的说道:“少服啊,以后的南疆就靠你和少主守护了,不要让南疆再受离乱卑下之苦!”
蓑帽男也就是杜少服看着老者苍老的脸说道:“南大人放心,谁要敢动南疆,就得从我尸体上踏过!”一把银枪威武,“少主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可是,天下不允许啊……”老者无奈说道。
雨,已停……
欧阳浩把手里的糖葫芦仔细呵护好,生怕弄脏,小丫头环环从学堂出来,老远就看见欧阳浩手里的糖葫芦,眨巴着小眼睛,这小丫头又有鬼点子了。
刚一跑到欧阳浩身边,小丫头还未来的及实施她的小心思,身后就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不是那个孤儿吗?怎么,找了一大个子来撑腰……”
欧阳浩抬头一看发现是个胖子,虎头虎脑,身旁有两个强壮的家丁,看来是个富贵子弟,环环小手一捏怒道:“关你什么事!”那胖子一时无言,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本少爷心情好,不行吗?”
欧阳浩皱眉,这小胖子看着人畜无害,原来是个小纨绔,小恶霸,他拉住环环准备离开,那小胖子急道:“你干什么!”欧阳浩停住脚步,看向那胖子想到这小子是闲的没事做,想找茬。
虽然看似柔弱,但好歹练过几年基本体术,欧阳浩并不害怕,“几个贱民,打扰我休息!”一有着重重黑眼圈的瘦高男孩开口破骂道,原本嚣张的小胖子立即安分下来。
来者,是城主府的小公子,是一个爱恶作剧,小小年纪进青楼,天下地上唯我独尊的不良少年,他把站在胖子旁边的家丁一脚踹开,揪着胖子的衣领骂:“臭胖子,你是不是好几天没被打,皮痒了?”
胖子不回话,小眼睛有泪花点点,那两个家丁毫无办法,城主府,他们惹不起,崔黔也就是城主府的不良少年,别过头看向欧阳浩骂道:“你又是他妈的什么东西?”
欧阳浩一怒说道:“请说话放尊重些……”
母亲可不允许别人随意辱骂,当崔黔听到“请放尊重些”几字时,忍不住笑起来,他的手指着欧阳浩无声嘲笑。
动作如此做作,笑的倒在地上,笑的如此可恶,如此令人恼羞成怒,欧阳浩双拳紧握,上去就对着那崔黔小腹一拳,那小子似乎没料到在这涟漪城居然有人敢对他出手,
倒在地上一边喊疼一边骂人。
欧阳浩虽然生气,但也没有用尽全力,崔黔破口大骂:“混蛋,有种留下名字!”今天没带家丁来是他失算,欧阳浩看着紧张的环环,心想还是赶紧带她回去,自己打了城主府的小公子,恐怕麻烦不小。
他看着那疼出眼泪的崔黔说道“我叫欧阳浩,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希望你不要找别人的麻烦!”崔黔被胖子的家丁抬回城主府,小胖子把手里的小木鸟放在环环手中,看着欧阳浩,虽然害怕被打,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句:“不准拉她的手!”
回到客栈,丫头环环把今天经历的事夸张的讲述给其余人,一直以为会有人来报复的欧阳浩等到半夜都未看到任何陌生人的影子,“难道崔黔改邪归正了?”他如是想到。
付老板就似没事人一样,喝酒睡觉,姒婉也只是惊讶平常如此沉默的人会有刚性的一面,看来,他们料到不会有人来报复,老板娘虽然担心,但看到老付如此无事模样,
宽慰其他人好好休息,不要但心。
……
一名少年把写好的信绑在棕色鸽子的腿上,放飞出窗外。
“和我同样的姓,你是谁呢?”
“不会是哪位长老的私生子吧?”
华服少年看向窗外喃喃自语,夜暗……
姒婉思虑如果不是欧阳姓,少年肯定逃不过一顿毒打,如果他不是武湖的人,又何来的勇气敢对一城之主的小公子下手,看来要找一机会探探他的底。
崔黔不知自己做错什么,平常嚣张跋扈也没被骂,今天听说自己被一个叫欧阳浩的家伙打了要去报复时,不仅被骂,还被禁足十天,虽然混蛋,但打小从混迹官场的老爹那里得到的经验,他知道,那人是连他老爹都惹不起的人。
欧阳浩想连一个小孩都如此嚣张,这江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有见义勇为的侠客,轻功水上漂的潇洒浪子,多的便是仗势欺人与以多欺少。
看来,在江湖上,力量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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