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洪休息了一会,体力渐渐恢复。他见普格对自己毕恭毕敬,知他确无敌意。便安下心来,问道:“你又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怎么会被人追杀?又为何非要到大陈去?”
普格见秦海洪将长剑放下,心下也稍安。扶着阿祁,将自己的事情细细道来。
经他诉说,秦海洪才知道,原来他两人是从北面的大匈来的。他们所处这片深山的西面和北面是辽阔的北方草原,草原上部落众多,但以匈部最为强大,压制周围各部几十年。多年来大匈首领吉吉略一直想统一却没能如愿,只因草原最西边有一个高昌国。这个小国地处北方草原和西部大漠的中间地带,人口不足十万。但它是黄月教的圣城,深得周边小国信仰,和大匈分庭抗礼。草原各部也有不少黄月信徒,一打起仗来就纷纷倒戈,令吉吉略头痛不已。
为了打击高昌,吉吉略以皈依为名将黄月圣女阿祁骗到大匈,之后却将其软禁,派侍卫长普格看守。普格尽职尽责,但天天与阿祁接触,久之竟心生暗恋。阿祁因水土不服生了重病,他便不顾生命危险到沼泽求药,于是感动了阿祁。
高昌国自不肯罢休,发动军队来救,却被吉吉略设伏击败。随后吉吉略纠集大军出征,意在一举灭了高昌,临行前却要杀阿祁祭旗。
普格得知后大为惊慌,拼死将阿祁救出。无路可去时,想起曾与南朝大陈国使者有一面之缘,言及大陈繁华种种,不禁向往。大陈素来与大匈不睦,追兵必不敢贸然越界,便想南逃或真有出路,因此东躲西藏,最终向南而来。
路上食物告罄,这才有了劫掠路人的念头,但并无伤人的打算。谁知两次动手都没能成功,在秦海洪这里碰了大钉子。
听他讲完,秦海洪默默点头。心想这两人倒不算坏人,但一言不合就抢劫的作法还是令他直摇头。这里虽说是古装片场,但治安也太差了吧?
此刻阿祁也悠悠转醒,普格见状连忙向她解释前因后果。她既得知秦海洪是位豪爽的“大侠”,当即向秦海洪鞠躬道歉。
“大侠,不要生气。小女子,知错了。不知道,您赠给了肉干,真是,谢谢了。大侠武功高,真让人敬佩!”
秦海洪并非小气之人,见她态度恭敬、有意奉承,便点点头揭过这一页。三人前嫌尽释。
但他听阿祁说话时语音停顿不畅,对比之下普格却汉语通顺。便细问是怎么回事。
普格解释说他父亲曾是大匈的礼仪官。他从小学习草原各部和周边国家的语言,故而熟悉汉语。而阿祁的汉语则是由他最近教授,时日尚浅,因而不畅。
秦海洪不禁想到,幸亏自己生在一个有汉民族的平行世界,且距离不远。不然言语不通,又得增添不少麻烦。
既然说了己方来历,普格便也询问秦海洪的身份。秦海洪信口胡说一番,只道是隐居在深山里的武者,如今功夫小成要到南国闯荡闯荡。
普格早就听说大陈国求贤若渴,武者前去皆可定级封赏,自己此番也有这种念头,因此深信不疑。谈及武功,又大大地夸赞了秦海洪一番。旁边的阿祁也连连点头,她媚剑奇袭这一招练了很多年,秦海洪是唯一一个能于剑下毫发无损的。
秦海洪笑笑说“不敢当”,但心里却苦着。自己刚才可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那可不是好玩的。
当晚三人于一处躲避风寒,秦海洪又将食物多分与两人一些,两人自是感恩戴德。阿祁还取出一枚随身的小金剑相赠,说是黄月教圣物,带在身上便不会被教徒为难。
秦海洪心想自己不去草原西域,哪里会遇到什么黄月教?别人给的东西又不好意思拿去换钱,自是没什么用。但对方既是好意,便来者不拒,放入衣服里当做防身的匕首。
三人聊了一会,秦海洪不时问些草原的风土人情,普格一一回答。过一会见气氛缓和起来,普格说道:“大侠以肉干相赠,普格十分感激。中原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之恩,我定不敢忘!既然大侠也要去大陈,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如何?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秦海洪知道他两个不是什么坏人,也没什么顾虑,便一口答应下来。心想自己有的是办法猎取野味,食物自不成问题,多两个人路上说话也好。
普格和阿祁自是欣喜,他两个是草原人,虽然精通骑射放牧,但此时无马无箭,山中狩猎就不很在行了。有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同路,自是安稳的多。
到了休息时普格提议轮流站岗放哨,秦海洪也无异议。之前他一个人在山里生活惯了,睡眠浅的很,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及时醒来。此刻有人放哨,自可睡得好一点。
第一班岗是普格,到了后半夜他叫醒了秦海洪。
秦海洪安然睡了好几个小时,此时精力充沛。一边放哨一边按照《玄空步法》修炼精神,也不觉得无聊。
眼见月亮西沉,一直睡着的阿祁却醒了。
“辛苦了,秦大侠!”她来到秦海洪身边,小声打了个招呼。
“没事,你以后别叫我大侠了,怪别扭的。要是不嫌弃,就叫我洪哥吧。”在大学里同学们多这样称呼秦海洪。
“好。洪……洪哥。”
秦海洪一笑:“说好不用你放哨的,有我们两个男人呢。你去睡吧!”
阿祁摇了摇头,羞怯地说道:“我……我要,解手呢……”
“啊,啊?那你去,你去……”
“嗯。”
看着阿祁走向树林的身影,秦海洪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想到发生这么尴尬的对话。此刻他也不好意思闭眼,那自己不是成了变态偷窥狂了?
他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西沉,东半边的天空闪烁着点点繁星。
阿祁匆匆地从树林边上走回来,脸上还带着羞怯神色。她见秦海洪仰头望天,脸上的红晕稍稍消退,走到他跟前的火堆旁坐下。
“秦……洪哥,你在看什么?”
“嗯,我在看星星。”
秦海洪将视线落回来,见阿祁的脸庞被火堆照的红艳艳的,格外美丽。
虽然他之前是因为中了阿祁的“魅惑大法”才被她深深吸引,但平心而论,她确实是个极漂亮的女孩,与他前世见过的那些网红脸大不相同。容貌清新,气质脱俗,高高的鼻梁能看出明显的胡人血统。
阿祁被他看得害羞,但她身为胡人向来不必男女之嫌,又是黄月教圣女,更不嗔怪。容貌本就是圣女的选择标准之一,此时武功高强的中原武士也被她吸引,反而觉得内心欢喜。
她笑了笑问道:“洪哥,你现在,又在看什么?”
她这一问到让秦海洪十分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只好笑着挠了挠头。他知道普格和阿祁两人是恋人关系,自己绝不会从中插一脚。
阿祁见他不答,也不好意思再问。两人闲聊了几句,秦海洪帮她纠正了几处语法。见她无睡意,好奇心起,便问起黄月教的事。
阿祁知无不言,但语言尚有障碍,有些词语不知如何用汉语表达,秦海洪勉强听个大概。
只知道这黄月教是某个更大宗教的分支,已经流传了上千年。黄月教信徒崇拜月亮,每个月圆之夜都要向着月亮跪拜祈祷。他们相信是月神创造了现在的世界,又将使现世变得更美好。
两人聊了一阵,阿祁打了哈欠。秦海洪知她有伤在身,便劝她再去休息。
日出时分,普格被一阵香味唤醒,见秦海洪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一只野鸡正在烧烤,不禁留了口水。两人叫醒阿祁吃了些烤鸡肉,之后便同路南行。
普格和阿祁虽不会轻功,但在野外奔波久了,速度倒也不慢。他俩惊于秦海洪总能找到道路,但想对方是大侠高手,便觉理所当然,心下更是敬佩。
一路上与两人聊天为伴,秦海洪心中也是高兴。
如此行了七八天,三人关系渐渐熟络起来。普格与阿祁见秦海洪平易近人,也愿与他亲近。闲聊中阿祁的汉语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为了赶路很少刻意打猎,秦海洪包裹内的食物渐渐吃光。好在路上偶尔能遇到出来觅食的野鸡,三人自然不会放过。
这一日休息时秦海洪闭眼凝神,忽然发现不远处似有一道长长的曲线,蜿蜒依附于崇山峻岭之巅,不禁一愣。
这是!这个世界……也有长城?!
他心中忽然生出个念头:北方草原西域大漠,如今连长城都有。也不知这个世界与他原本的世界有多少相似之处?
但他不动声色,歇够了就继续前行。过一会果然有长城出现在视野之内,普格高兴地疾呼:“到了!到了!秦大侠请看,那是古长城,过了古长城便是铁门关,往南就是大陈国境内了!”
哦?原来是古长城?
秦海洪忍不住询问古长城来历,普格便据知相告。
原来这世界里的大陈国建国不足百年,乱世之前还有一王朝称作大宋,大宋之前还有大唐,大唐之前还有秦汉,这古长城便是秦汉时期的遗迹了。
秦海洪心想,也不知这里的秦汉唐宋与自己所知的秦汉唐宋是不是一回事。本欲细问,但普格对南朝历史也所知不细,只知道有个宋高宗大大的有名。无从对比考证,因而作罢。
又向南行了三四十里,越过一道山梁,一座城塞映入三人眼帘。
只见两座高山相对而立,层岩峭壁不穷,蜿蜒分向东西。一条河流从两山之间流过,形成一个天然关口。
城塞依山跨水而建,留有两门。一个建在旱地,狭窄只供一人一车通行;另一个建在水上,自有栏杆阻拦,唯许水流缓缓而过。两侧山脉制高点上,数十个烽火台星罗密布,隔相呼应,自有一番雄伟气势。
此时夕阳渐落,炊烟自起。望着眼前雄关如此,秦海洪心中忽生感慨:大陈国,我来了!这一世,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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