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士卒边走边聊,两人渐渐熟络。
各自介绍,秦海洪这才知道自己跟前这位士卒叫萧远南,是个马弓手。因为他所在的辛字营半年前曾被抽调至他处作战,损耗至今尚未补齐。故而营中马匹不足,马弓手全都变成了步弓手。
萧远南也问起秦海洪来到神字营这几天有没有什么趣事,秦海洪自是推说没有。
谁知萧远南却忽然神神秘秘地说道:“秦兄弟,这神字营虽然颓废,但营里却有一个活宝。你知不知道这回事?”
活宝?那是什么?秦海洪摇了摇头。
萧远南忽然露出邪邪一笑,小声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啊,这神字营里有个老兵名叫韩武,外号“活神仙”,是朝廷认证的二阶剑客。他有一瓶‘仙山宝酒’,可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练功神药!喝它一口可以增一年功力,之后一年内练功也是事半功倍。就算是不习武的平常人,喝了之后也会精力充沛、力气大增。以后要是遇见了,你可要和他多亲近,说不定他一高兴赏你一口,那可是受用无穷啊……”
“额……居然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我以前曾见过这老头一面,那时不知道这道理,还得罪了他,现在可是追悔莫及。我看你文质彬彬,将来必不止于兵卒。可就是身子有些单薄,要是能喝一口宝酒,那就受用无穷了。”
秦海洪在深山里生活了半年,虽然身子比前世强壮了些,但比起这个尚武世界里的士兵自然不足。就算之前那个自称不是习武之人的刘启年,也要逊色一些。
看着萧远南充满羡慕的目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捡了一个大便宜。那个给自己酒喝老酒鬼……不,还是尊称老前辈吧。怎么看怎么就像萧远南口中描述的那个“活神仙”。
而自己连喝了两口酒后痛不欲生,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本想向萧远南询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忽发现两人已走近集合的校场,人多音杂,便将这事暂且放下。
校场检阅台上刘启年身穿铠甲,正在向各队长官重申行军事宜。秦海洪见各队人马都按队排列,顺序分明,正在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入队列。却被萧远南一把拉了过来。
“喂,我说,看这阵势和人数不像打仗倒像侦查巡逻啊,而且也没有神字营的大旗。你不是立功心切,自己偷跑出来的吧?”
“啊……我……”
秦海洪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点了点头。
“嘿,我就知道!可是这侦查的任务可没甚功劳可捞啊,就算真的杀了敌人也没有割首级的时间,我看你多半要白跑一趟了。”
割首级?秦海洪本就没打算做这么恶心的事情。说道:“额,我没上过战场……只想去开开眼罢了……”
萧远南笑了笑说道:“也罢,你有这心就证明是个好汉。新入营的士兵那个不是希望离战场远远的?我萧远南最佩服有胆识的人,你就跟着我吧,要是有机会,我定助你取个首级!”
秦海洪可没想过砍人家脑袋的那种念头,只想参观一下战场。
但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脸上真诚的微笑,他忽然心生感激。虽然他并不真的需要对方为自己做什么,但是对方的豪迈之举却打动了他。
“好!谢谢你,他日……总之我定不会忘了你。”
“客气的话就算了。打仗可不是好玩的,别把小命赔上!来,站在我后面。”
将萧远南给的短弩和箭筒背在背上,秦海洪忽然一阵激动。自己这可是要见识真的战斗场面了,心里多少有一丝紧张。
军令布置完毕,刘启年下达了出发的指令。随着营门缓缓移开,部队开始有序地出发。
秦海洪大致观察了一下,出发的士兵大概不到两千人,但却来自十个不同的军营,弓弩倒是齐备,但马匹也就四五百匹。细问之下得知,铁门关的军队是由十个原本分散的步兵营合并而成的,各营虽都有些马、步弓手,但都极少。这时急用弓兵,只好从各营抽调了。
秦海洪心中奇怪:“萧哥,咱们的军队全是步兵,这编制也太过单一了吧?”
萧远南叹了口气:“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咱们本就是步兵营呢?饮马河一战,先前的铁门关守军五万人全军覆没,主将自杀,辎重尽毁。要不是紧急抽调咱们冀北运粮军十个营守关,说不定大匈的军队早就进了中原了。”
饮马河之战……
秦海洪之前偷看张亚夫和刘启年谈话,曾见他们提过这事,便问道:“我早就听说饮马河之战十分惨烈,但对它前因后果却不很清楚。萧哥你跟我说说吧?”
萧远南一脸疑惑:“哎?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秦海洪摇了摇头:“我是新兵啊,军中的事许多都不清楚。萧哥你见多识广,就跟我说说吧?”
秦海洪装傻充愣,萧远南却不知他是个假士兵。见他问的真切,又念行军路上无事,便答应下来。
“哎,要说这场仗可真是窝囊……至于打仗的缘由,还得从大匈和孤竹的战端说起……”
萧远南话匣子一开,便涛涛不绝地说了一个多时辰。
秦海洪这才知道,原来饮马河一战发生在一年前,那时大陈和孤竹国还是同盟关系。
由于孤竹国在草原边上修筑堡垒,引起大匈不满。交涉无效后,大匈首领吉吉略率兵东征,孤竹首战失利,便向大陈求援。
当时铁门关守军的主将薛谦是名将之后,率五万大军和孤竹主将王忠会和。两军合计十三万人,在饮马河与大匈军队相遇。
大匈军只有十万人,但全是骑兵。首领吉吉略诡计多端,一面亲自率军强渡作战,一面派手下从远处渡河偷袭联军侧翼。
薛谦和王忠都是贯战之将,侧翼遇袭,便立刻调整阵型。
无奈敌人骑兵速度太快,首先遭到冲击的孤竹军弓兵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剩余部队向附近的小山靠拢,却被渡河而来的吉吉略切成了两段。薛谦指挥军队来援,好不容易将敌军击退,但乱战中被吉吉略点燃了粮草,士气大挫,损失惨重。
首次交锋失利,联军部队只剩八万,而且粮草不足,士气低落。只好退守河畔附近的孤山待援。
然而孤竹主将王忠被君主猜忌,太师安玉泰率三万人缓步行军,观而不战。
无奈之下,孤山联军只好强行突围,却数次被吉吉略击退。
困守十天后,联军粮草用光,只好杀马取食。吉吉略见时机已到,便大举进攻。此时的孤山守军早已不堪一击,瞬间瓦解。
薛谦和王忠宁死不逃,败军中双双自刎。只有大陈参军郭栋死里逃生,回铁门关报告了战况。才令大陈有了防备,不至于被大匈军队突破边防。
这一战大陈和孤竹均损失惨重,且因太师安玉泰拥兵不救一事,双方交恶。
萧远南口才很好,将战役的来龙去脉跟说评书似的讲了一翻,说道激动处,还不忘了加两句点评。秦海洪听着,对这个世界的战争也有了大致了解。
秦海洪前世经常玩历史类游戏,对军事也稍微有一点了解。从萧远南的讲述中看,这个世界的战争水平还停留在纯冷兵器时代。
既然还没有热兵器,那么我就可以……我记得黑火药的配方是……
秦海洪正在思考将来能否利用自己的物理化学知识做做文章,却突然被萧远南叫住:“喂,你想什么呢,踩到我的脚了!”
“啊,对不起!”
秦海洪抬头一看,前方大部队明显放慢了速度。火把通明,在漆黑的群山之间,形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参军有令!所有部队上山设伏!”
秦海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周围士卒纷纷开始沿小路上山,便也跟着萧远南一起向上爬。
面前的高山十分险峻,小路狭窄处只容一人行走。有的地方难以下足,只能攀岩而上。由于天黑脚下难辨,偶尔竟有士卒失足滑落,也不知有没有摔死,能否再爬得上来。
好在秦海洪在深山里生活了大半年,爬山经验丰富。又有轻功加持,走起来轻便利落,不多时竟超过了萧远南。
“好家伙,看你的样子文文弱弱,没想到爬山却是个好手!”
秦海洪轻轻一笑,但随即想到:平时爬山久了不免气喘吁吁,这次却丝毫不觉疲累,反而觉得运动运动很舒服。这难道……是那宝酒的功效?
不多时登上了山顶,放眼望去四周尽是黑黑的山影。
不一会天色渐明,传令兵吩咐众人熄灭火把,士卒们只好蜷缩身体保暖。这寒冬腊月里,山上尚未融化的冰雪和冬夜的余寒让人直打哆嗦。
却说奇怪,先前喝完酒后秦海洪只觉得自己好像掉到了冰窖里,全身寒痛刺骨。如今到了冰天雪地里,他却反而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觉得冷。
见萧远南蜷在一旁闭目养神,反正无事,他便闭目扫描。
放眼而观,四周全是大山的线条,只有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点亮光。居然是敌人的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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