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洪扶着韩楣进门,赵飞城带他到屋里坐下。韩楣听秦海洪话音不对,知道情况可能不妙,便警觉地看着赵飞城。
赵飞城见她看自己,便向秦海洪说道:“这位姑娘好看的紧,是大爷您的媳妇吗?”
秦海洪“嘿嘿”一笑:“这个嘛,现在还不是,不过早晚是的!怎么,老乡你也觉得这小娘们挺好看?”
说着便假装去亲韩楣脸蛋。韩楣见他轻薄,虽知情况特殊,却也怒目以对。
赵飞城点点头,忽然笑道:“好看是好看,就是脾气坏了些。”
“老乡这你可说对啦,就是脾气坏了些!”
秦海洪直起身坏笑道:“不过咱们龙山派的小爷可不怕,等到时机成熟,照样治得她服服帖帖!”
“龙山派……原来大爷您是龙山派的大侠?”
“怎么,老乡你也听说过我们龙山派?”
“是,老农虽然久在乡下,但龙山派的大名也是听过的。不知大侠是哪位师尊座下的弟子?”
“嘿,这你可问着了!不过,我倒想先问问你,你都知道我们龙山派有哪几位师尊?”
赵飞城一愣,本想套秦海洪的话,没想到他却反过来盘问自己。但之前吃了几个小辈的亏,此时谨慎并不撕破,答道:
“大爷抬举了,老农我只听过龙山派大师父和座下大弟子的名号,敢问大侠可是这两位的高徒么?”
“嘿,你这老头,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徒弟,不是龙山大师父本人?”
赵飞城见他轻狂,心下生气,但仍不发作。笑道:
“大爷说笑了,想那龙山大师父早已年过花甲,而座下大弟子也四十有余。我看您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纪,自该是三四辈的徒子徒孙,只怕还年轻了。”
秦海洪见他贬低自己,并不理会,笑道:
“你说的倒有些道理。就告诉你吧,我乃齐天大圣棒下龙山圣师左苍右黄赵飞云跪泣提鞋而不甩之高徒!你可了解了吗?”
秦海洪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串称号,果然唬得赵飞城一愣。
他本是没读过什么的书的武士,自然不知道“左牵黄右擎苍”的典故,更不知齐天大圣何许人,跪泣提鞋是何物。只听秦海洪尊称他师父为圣师,心想能与六百年前圣师古雾为伍,就以为是大大的称赞,便点了点头。
秦海洪见他一脸痴呆,心下好笑。强忍住笑意,却叹息道:“我秦某人能入龙山派,那可是天大的幸事,可惜,可惜啊……”
赵飞城不知他何意,问道:“大爷可有什么烦心事?”
秦海洪笑道:“不瞒老乡你说,龙山派虽好,可我对这个师父可不大满意。”说着装作环顾四周,才接着道,“今天这里没人,我便说给你听,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赵飞城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这赵飞云武功虽高,却是个器量狭小之人。前几天他遇到一个武功低微的刀客,本可以名刀名枪对打,他却趁对方不备突发偷袭。唉,就算武功再高,如此行径,真叫我等蒙羞。我怎会拜到他门下啊……”
赵飞城点点头,心想这的确是赵飞云的做派。师父总说赵飞云为人器小,他也深以为然。如今连个毛头小子都不服他,可见他根本没资格和自己争位。
便笑道:“龙山派弟子成千上万,混入几个不成器的倒也正常。”
“唉,只可惜我已经落到他门下,真是后悔也不及!我听说掌门座下首席弟子飞城大人为人豪爽,不仅风度翩翩,对徒弟也爱护的紧。若有谁欺负了自家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算这笔账。唉,当初我若投到这位帐下,那可该多好?”
赵飞城见他说的真切,不禁回忆起往事。
他早年收过一个徒弟,资质根骨俱是极佳,对他也极为孝顺。只是为人好色,从江南到江北祸害了二十多个名门闺秀,惹了众怒。终于三年前,在河北犯案时被人钓了鱼,一命呜呼。
之后他也收了不少徒弟,可惜没有一个如此得力。不是技艺不成,便是心存不轨。自此他下了严令,绝不许弟子再沾花惹草。还暗暗发誓,一定要替爱徒报仇雪恨!
想到这,狠狠地瞪了韩楣一眼。
韩楣见这人目光凶狠,却不知他是什么来头,心下多少也有些疑虑。
这边秦海洪还没说完:
“老兄,你也该听说过飞城大人,他可是出名的爱徒心切。不过好人总是遭人诽谤,你猜赵飞云怎么说?他说‘飞城师兄收了弟子总当成宝贝,入门第一件事就是喝弟子的洗脚水’。你说说,这还叫人话吗?”
“他当真这么说?!”
赵飞城脸上阴云密布,一阶高手的霸气再也隐藏不住。
秦海洪只当没看见,说道:“是呀,就算是开玩笑,也该有个尺度,哪能这样说自己的师兄啊?”
“哼,他眼里可还有谁……”
“我说老乡,今晚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我虽然有心投往飞城大人,但毕竟没这个缘分。这些话若传到赵飞云耳里,没人罩着,我可是小命不保。来来来,我给你钱去买酒喝,你可不要害我啊……”
秦海洪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好几块金银塞给赵飞城。赵飞城接了,却放在旁边不瞧一眼。
“喂,我说你不会是嫌少吧?这可……”
“小子,既然赵飞云如此不堪,你何以拜他为师?你入龙山派,又有什么打算?”
秦海洪一惊,没想到赵飞城问的这么直接。
就这一愣,赵飞城也察觉自己口气重了,便改口道:
“嘿,大爷莫怒,我是听您说赵飞云如此不是,也替您生气。您既然看不上这无耻之徒,又何必屈居其下。想来您是另有打算吧?”
秦海洪见他面容转笑,也跟着笑道:
“嘿嘿,老哥您是聪明人!我确实看不上赵飞云,但他说改日能为我引见大师父和飞城前辈,我想这倒是个机会。放眼龙山派,除了飞城前辈还有谁能继承龙山正位?赵飞云、岳林之辈都不值一提!假如得到大师父和飞城前辈垂青,我便终有一展身手之日,屈居人下也是值得的。”
赵飞城默默点头,忽而又道:
“那这女子又是怎么回事?我看可不像您的媳妇,倒像是从哪里掳来的。我听说飞城大人下了严戒,不许座下弟子再行摘花取蜜之事,这你不知道吗?”
“啊,这个嘛……你倒是好眼力……”
秦海洪的确不知这个情况,沉吟一下,说道: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但守戒是不可能守戒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守戒的……”
“……”
“其实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一般的花花草草我还看不上,但只要是我看上的,就一定要弄到手!”
“哦?”赵飞城见秦海洪如此坚定,倒也来了兴趣。
“这女人是我一开始就看中的,追了好几百里路都没追上,趁着乱才将她抢出来。她以后便是我的人,谁也别想抢走!就算是飞城大人,那也是不能让的……”
说着,他深情地看了韩楣一眼。韩楣见他如此,不禁有些吃惊。
“嘿,你口气倒不小。你又知这女子是什么人,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吗?”
“嘿,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我认定的,谁都不能阻挡!以前窝囊惯了,这次可不一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这一世,我的命运我做主!”
“好!好一个做到极致,好一个我的命运我做主!”
赵飞城暗暗点头,心想这小子骨子里有股狠劲。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正是龙山派的作风,怪不得赵飞云会看上他。
他想起自己早已死去的爱徒,又见秦海洪如此,不禁动了收徒的心思。
“小子,你说你想拜入赵飞城门下,可是真的?”
“啊?哦,那是自然!”
刚才秦海洪情绪激动,此刻缓过神来,知道关键的地方来了。
“嗯,那好。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赵飞城忽然卸下老农脸的面具,露出一张霸气十足的硬汉脸。
“额,你是……”
秦海洪早就见过,此刻却装作不认识。
“我就是赵飞城!”
“啊?!你!你是……”
看着赵飞城将身边的金银捏成小饼饼,秦海洪装作惊讶,心里却早已盘算好。假意投诚的话已经说完,若他还非要逼自己杀了韩楣,那只好拼个鱼死网破!
这个人武功比万相如还高出不知多少,偷袭之类大抵无用。真刀真枪干一场,也叫韩楣知道自己的真心。
至于最坏的结局嘛……有玄空步法和宝马的他至少能搏个险死还生,当然以后一定要亲自为韩楣报仇!
这几天里,他已试过陈彩明所授的偷天诀,的确能大大增强功力。只是他本来功力衰微,所以效果不明显。但此刻别无他法,也只好孤注一掷。
刚才说话功夫里,他已暗自将偷天诀运至最大程度。此刻只觉血脉奔涌,中气十足。
便握住剑柄,起身抱拳道:
“原来您就是飞城大人?!刚才真是失礼了,望飞城大人恕罪!只是,为何您会在此处?”
赵飞城并不回答。但见秦海洪满身戒备,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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