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看着亮着灯光的言宅,回过头对着苏木一笑,“今天又是劳烦苏大影帝送我回家的一天,真是受之有愧”。
苏木回过头一脸鄙夷,就差赏文绉绉的言歌一个暴栗,“是我以后还得沾沾光,仰仗言大小姐能带着我一起去桂姨家蹭口饭吃”。
“大头,收手吧。已经一路了,我们真的要这样商业互吹下去吗”,言歌感觉到一阵鸡皮疙瘩。
“反正我感觉挺好的”,苏木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口白牙,“快回去吧,于繁要等着急了”。
言歌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却又觉得忘记了什么,便回过头,“苏木,谢谢你这几年照顾桂姨”。
“你可别自恋啊,我照顾桂姨可不是因为你,桂姨也是照顾我长大的人,我小时候那么淘,没少让她担心。”
被苏木白了一眼的言歌,反倒笑了起来,“难得你那么有自知之明”。
还没有等苏木再开口,便猝不及防地被言歌打了一下帽子。苏木感觉到她将自己的帽沿往下一压,长宽的鸭舌帽沿便盖住了大半的脸。
“别磨磨唧唧了,快回去吧。刚才正好遇见要出门的阿姨,她说煮了好吃的给你放冰箱了。”
言歌出声,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能让来人听的清楚。苏木往后瞥了一眼,自是懂言歌的用意,顺势变了有些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好,帮我和叔叔问好,我先回家了”。
“再见。”
言歌眼睛一弯,摆了摆手就往家里走去,苏木也往苏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等到两人都进了院子,树丛后面的人挪动了两下,一名狗仔手里拿着长枪大炮式的单反相机便从树丛里钻了出来,看着苏木家的方向,喃喃自语。
“这个身型真是像苏木啊,就是这声音怎么那么奇怪,难道消息错了?现在这小年轻一个两个的都戴着口罩,连个脸都没有,这照片虽然没用,留着哪天冒充小料爆一爆,也算没白找一晚上”
说完,刚正抬脚走准备走,他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呵斥声,“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这狗仔往后一瞧,四五名保安来势汹汹,这阵仗他见的多了,撒腿就跑,边跑边大叫着,“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站住”,几个年轻力壮的保安也追了上去。
苏木放下手机,站在老宅的二层,看着言歌的家,若有所思,“阿歌,不论怎样,你只要记住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和阿烦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
“阿烦,阿烦,我回来了!”
言歌开心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脱掉鞋子换上拖鞋,跑进客厅,“阿烦,你猜我见到谁了的?”
“歌儿,你……你回来了”
于繁的声音略带慌张,站在沙发前,有些手足无措。
言歌一脸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飘窗之前,背对着他们。她心下一沉,笑容逐渐消失,看了面面相觑的顾城和于繁。
陈新目光深幽,从那可以一眼望穿院落和老宅门前街景的落地窗前回过神,薄唇紧抿着,不愿再看窗外的景色。
“言歌”,他的声音深沉。
“陈新,人你也见到了,可以走了吧?”
顾城拉了拉于繁的袖子,摇摇头示意语气直冲的于繁不要再说,心下暗自叫苦,他还真是为他这兄弟操碎了心,这下连老婆也要得罪了。
“阿歌,我先带着阿繁上楼了,你们两个先聊着”,说完顾城尬笑了一番,拉着不情不愿的于繁便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走过言歌身边的时候,顾城又感觉到放心不下,便张口,“阿歌,你上次不是问我是谁帮你打理这房子的吗?这人就在你眼前了”。
“顾城,你……”,于繁刚想张口,就被顾城捂住了嘴巴,拉上了楼。
两人一走整个空气都安静了下来,生疏僵硬的很。
“你不需要这么做的”
不需要吗?可这是我五年来唯一的念想,陈新开口,“因为这是你的家”。
“呵”,言歌一笑,眼底却一片冰凉,“可是我早已经没有家了”。
这句话和她的神情像是一根刺,扎进了陈新的心口,五年前是他剥夺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我.....”。
“不管怎样,房子的事情,谢谢你”
面对着言歌的道谢,陈新轻轻摇了摇头,为你守住这里的回忆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言歌摸了摸手心的伤疤,明明早已经痊愈,却在每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发热灼烧,“我想我已经把话讲清楚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这鞋交给你”,陈新走到茶几前拿起昨天的鞋盒,递到言歌面前,带着期翼。
她仔细地观察陈新的神情,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接下,你就会走吗?”
他点点头,目光如灼。
“好”,言歌接过鞋盒,打开盒子,心却狠狠震了一下。
是这夜晚的路灯太暗,她没有看清盒子里所有的东西,还是他今天才放进去的?
这盒子里除了镶着珍珠的高跟鞋之外,还有一条项链安安静静的躺在中间的黑色绒布项链盒中。
灯光的照耀下,钻石坠子的边缘连成了一圈璀璨夺目的光圈,烈日刺目让人不敢直视,可这太阳坠子却是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项链,不是早就被你丢了吗?”,声音有些恍惚,她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它。曾经的她在陈家的池塘里泡了一天一夜,就为找到这条被人丢弃的项链。
“它一直都在”,陈新垂下了眼睛,看向那条他亲手做出的项链,也是他第一次正式送给她的礼物,“如今,我想让它物归原主”。
一直都在?那一天的冷,她到今天想起来还会发抖。
手一颤,言歌突然觉得手腕上的那些伤痕有些刺眼。陈新,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愿意让它物归原主吗?”
陈新问的有些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表情,现在只要面对着她,他所有的自信笃定都会消失不见。
“物、归、原、主”,言歌逐字轻声而又缓慢的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一阵难以言明的情绪积蓄在心口。她伸出手有些留恋地摸了摸链子,坠子背面歪歪扭扭的刻着c&y,当年的她还真是笨手笨脚。
可是,她这些日子又算是什么?还有那个每个人都在说的真相又是什么?物归原主,怕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陈新有些紧张地握起了拳头,他看不清她的低着头的神情,刚想开口却听见她开口说,“不了,物还是那个物,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她的声音清冷又决绝,短短十六个字就将他打入了死刑。
“是因为颜一?还是苏木?”
他握紧了拳头,紧抿着嘴唇,眼里深幽如穴。
“……”言歌看了一眼落地窗,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没有想要解释的动力,“我想无论是谁,现在都不关你的事了”。
陈新呼吸一滞,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到一阵无力。
她伸出手,将手里的盒子朝着陈新递去,沉下一口气,开口道,“陈新,我花了好大的力气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想再往前了”。
陈新没有接过盒子,涩意传遍了全身,“我会等”。
五年了,他想了五年,等了五年,懦弱、自以为是了五年。如今也是他太过于自作多情,当初他花了多大的功夫伤透了她的心,将她从身边赶走,现在自然是需要几倍的努力将她追回,又怎么敢奢望一朝一夕她便能回到自己身边。无论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言歌的手一颤,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手里的盒子。为什么不能轻松的放开。
她垂下眼,嗤笑了一声,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走到窗台边,将手里的东西悉数扔了出去。那条项链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漂亮孤寂的弧线,便消失在了花丛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他当年将这条项链从她手里夺过扔进湖里一样不带着一丝犹豫。
停留了一会儿,言歌转过身来,眼底的冷漠不输眼前人,“现在,你可以走了”。
“五年不见,你变得还真狠啊”
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陈新紧紧握住拳头,骨节分明,眼里闪过一瞬的痛楚。
“过奖,和当初的你比起来我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控诉着他当年的“罪行”,陈新却由此看到了一点希望,“看来,你这是在报复我”。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愿意和一个不值得我耗费时间精力的人周旋”
风吹了进来,迷乱了她的头发,一阵凉意袭来,秋意更盛了,言歌转过身去关起了窗户,不再看散落在花园里的东西。
“那谁值得你耗费时间精力周旋?”她一怔,陈新喑哑深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清晰又逼近。再回过头,陈新不过就站在离她半米的地方,那双茶棕色的眼睛情绪晦涩不明,却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淡淡的让人捉摸不定。
她迎上眼神,“我喜爱的人,我珍惜的人,自然值得”,她顿了一瞬,“而你,不配”。
不配二字,掷地有声,干净利落地从她嘴里吐出,重重地敲在陈新的心上,像是一把利刃在他心口拉回拉扯。屏住快要蔓延全身的痛意,陈新朝着言歌再迈近了一步,他有多久没有那么靠近她了。他的小阿歌,也学会如何伤人了。
眼前男人的靠近,言歌后退了最后一点距离,背部贴紧着窗台。陈新这个要吃人的眼神,让她绷紧了肌肉,眼里的冷漠急忙掩过慌张,她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将窗户关上,否则还可以从窗户跳出去。
陈新忽视了她的小动作,幽幽地开口,“不管是谁配,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收回这两个字”。
言歌,这一次,谁都无法阻挡我爱你,连你都不行。
激起千层浪的是坚硬的石子,能够打破她平静生活的却只需要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可是,怎么还能回得去。
言歌垂下眼睛,背过手去,指尖狠狠地扣住墙壁,“我用了五年”。
“什么?”,陈新没有听清她的话。
“陈新,我用了整整五年来修补我已经千疮百孔的生活,你为什么又要打破它。放彼此一条生路,我们做陌生人,不好吗?”
言歌抬起头的眼里不再冷漠,却将那悲伤、苦涩和愤怒狠狠地交织在一起,她的声音颤抖着,也颤抖了陈新的心。
面对这样的言歌,陈新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他害怕了,怕给她带来不是保护而是更大的伤害。
“你走吧”,言歌不再看他,右手仍然牢牢地扣住墙壁。
“对不起”,一阵无力涌出,伤她至深,一句对不起又有何用,此刻的陈新不是转身离开而是落荒而逃。。
可是这一场命运的轴轮已经开启了,谁又能逃得掉。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