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刚下山的第一步起，你是不是就已经算好了整个局面？十八年来，你不愿教我武功，而是转手让与夫子来教，是不是为了试探他的武功路数，好验证你对他的猜忌。而你所谓的退隐，是另有图谋，还是曾真正的......对我娘有一丝的亏欠。”

“够了！”这一声不高，但却带着足够的威严和怒气。

“说到底，你有什么资格来替我娘算这笔账？从头到尾，你不过都是个自作多情的可怜虫，师傅！”这字字攻心的最后一句，尤为嘲讽。

终于，他动了。

看着那在瞳孔里快到近乎无形的熟悉身形，关河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一掌的恐怖，几乎是避无可避。但更多在他内心里最真实的，是不愿去反抗。

十数年的养育之恩，用这一掌还了便罢，万事皆休。

一息，两息。

想象里的碎骨断筋之痛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待得他睁开眼时，却是见到了两个满嘴血污的女子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那看向自己的眼睛和嘴角，都还噙着苍白的笑意。

下意识里飞步上前去将二人揽入怀中，看着怀里两个奄奄一息的苍白面孔，关河不禁咬紧了牙帮，紧抿着嘴唇。眼睛直视着这罪魁祸首。

“和你爹一样的废物，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哈哈哈哈......”落无涯肆意骂道，紧接着便是一声长笑。

在缓缓放躺下二人之后，关河再无多言，吴钩出，人借剑势而上。

有道是：廿年月，昆吾谲，问棋落几时歇，茅舍灯昏闻嗥野，萧声夜起，何人独嗟。如今人事物皆在，但雨逢飘摇，人心隔年月。算到头来，红袖如刀，砍断种种不知觉。

师徒二人，再见已是生死之敌。谁都没有留后手，施展开了自己的毕生所学与对方一搏。只几息之间，两人就已经接过了数招。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之内，只能听见二人的打斗之声。

或许于旁人眼里，这二人的恶斗是一阵的眼花缭乱和目不暇接，但受伤了的老妖怪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小子，有古怪！

从他一开始和落无涯对招的时候，老妖怪就看出了些许的端倪，但又不太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于是便继续看了下去，一直到他亲眼看见他使出那有些生涩但又很是完整了的招式时。

他竟然，也已是魂经大圆满！

只二十出头的武学天才，其天赋比之于当年淡淡落无涯，还更胜一筹！

老妖怪都已然明了，那一直在与之对招的落无涯又何曾会不知。但只在惊讶片刻之后，便恢复了一脸的冷意。

“哼，想不到你这一年多竟能成长到这一步！”间隙之间此话说罢，落无涯的下一杀招又凛然而至。

“拜你所赐！”关河在飞速避开之后，又向其反身掠去。

如此这般，在你来我往数百招之后，两人终于在一次碰撞之后都退后数步，停了下来。

终是武学底蕴的差距，关河还是没忍住喷出了一小口血，而落无涯也并不好受，关河的魂经大圆满，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此刻的他，气血有些翻涌，而且一直困住的魂也在悸动不安，似是要借此机会冲破这束缚。

关河在揩干净嘴角的血迹之后，又提剑向那正喘息着的身形掠去。可落无涯却在此刻丝毫未动。

“你想一起杀了你爹李长安吗？”

此话刚落，那被关河高高举起的长剑，在只差分毫便落下的时候，停住了。

“你想，连同你爹一起杀掉是吗？”一字一句，落无涯都一脸嘲弄地笑问道。

“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