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我相信你看完,知道应该怎么选。”走到门口的高珊珊又转过身,一脸神秘说道:“还有,这个录影带最好在一个私密的环境下看,不要让别人知道。”
办公室关门后,他将光碟推进电脑,看到屏幕上的画面的那一刻,他怔住了。“傻瓜……傻瓜……”他伏下身子,将脸埋在手中,泪如雨下。
十几年了,是他错怪了覃伊,他的覃伊,他感觉心如同刀割般疼痛,那个在阳光下言笑晏晏,梨涡浅笑的覃伊,没有被阴影沾染的覃伊,是他抛弃了她,是他误解了她,将她推入了深渊中。
他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蠢,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覃伊——他们本应该有一个阳光美好的十年。
他伏在膝盖上,良久终于抬起头,是那个男人……一切都是那个男人……他眼中露出仇恨的火花。
被树荫笼罩着的大院门口,见到段浩然的门口的警卫点点头向他致意,段浩然也点点头。他们露出了一丝意外,除了逢年过节,他们已经很少看到这个有名的顾局独子了。
段浩然走进院子,径直朝前面走去,到了那栋小楼前,他闻到了锅里做菜的香味,是土豆焖肉,他跑上楼梯。
“妈~”他边脱鞋边喊。
一脸慈祥的女人从厨房出来,见到段浩然,脸上一脸惊喜:“儿子,你怎么回来了?”说完她走上前去,双手捧住了段浩然的脸,一脸的心疼:“我看看,我儿子瘦了。”
段浩然勉强笑了一下,而后问道:“爸呢?”
“他在后院浇花呢。”
后院中了几十株名品月季,这些月季是顾的最爱。段浩然放下手中的包,朝后院走去。
段安民在后院给这些娇滴滴的月季浇水,一些月季骄阳的花朵正是绽放得最好的时候,他们随着微风微微颔首,显露出高雅的姿态。
段安民十分满意,不过在这片小院子和水井边走了几个来回,他开始有些气喘,他老了,体力大不如前,以前他用一个足足五升的大桶浇花没有问题,如今换上了一个很小的浇花桶,竟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听到段浩然的呼唤,他欣喜的转过头,期盼着子女的回家,恐怕也是人走向老年的特征吧,他有些无奈。
“怎么回来了?”
“没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来看看。”段浩然说着,在月季园里来回踱步,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这自然逃不过顾的法眼:“告诉我吧,怎么回事?”
段浩然提出了想要让他安排查杨恒的请求。
段安民停下了手中的水壶,沉吟了。他当然知道杨恒,严格来说,他们通过中间人已经有了不少接触,他并不想动杨恒,他现在是本地各方势力协调和保持平衡的重要角色,如果他空缺了,恐怕会因为对这块市场的争斗,惹出不少事,到时候本地的治安还有各方面都会出现很大问题。
段浩然看出了他的为难,像是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般,他走上前去,一脸认真说道:“爸爸,答应我这个请求,我就答应立即辞去现在的工作,去考警察。”
让段浩然也成为一名警察,最后走上自己的路,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愿望,正因为他没有按照顾规划的路走,才造成了他们父子多年的分歧,他也早早搬出去,很少回来,并且回来之后,他们也尽量避免讨论这个话题,以免惹出不愉快。
现在,他主动提出这个交换条件,他知道这对于他父亲来说,是多么诱人。
果然,顾沉吟半晌之后,重重回答了一句:“好。”为了儿子的前途,为了顾家的前途,牺牲一个杨恒,又算的了什么。
随着交易的临近,暗流汹涌,杨恒感觉到了山雨欲来之势,与他们关系紧密的几个客户——有名的娱乐场所,遭到了突袭,损失惨重,而王朝阳那边也一直带着高珊珊在各种场合活动。高涛越来越担心了,他都能意识到的风险,杨恒不可能没有察觉。
“我们和段局那边的联系正常吧?”办公室里,杨恒问道。
“正常是正常,可是……”高涛还想说什么,不过被杨恒打断了。
“我知道了,王朝阳他们的动作我都看在眼里,工厂尽快把货运过来,其他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好。”电话那边高涛无奈的声音传来。
杨恒当然知道有危险,可这笔钱他是要定了。董事会办公室前,杨恒按了电话,不一会儿穿着制服的高挑秘书走了进来:“董事长,您有事?”
“把财务总监叫过来,我找他有事。”杨恒声音响起,财务总监是他接管鸿天之后亲自任命的,也是和他一起在美国打拼过的一个华人,关于灰色业务这部分,他也是十分清楚的。
不一会儿,财务总监曹刚开门走进来,他是一个三十多岁,微微发胖的中等个子男人,头顶上的头发一定开始显现秃顶迹象,他脸色沉着,一看就是一个牢靠之人。
“现在除了日常必须的运营资金,可以动用的活期存款还有多少?”杨恒问道。
曹刚眼珠转了转,在心里做着计算,而后沉吟半晌说出了一个数据:“保守估计是两千万。”
“好,拨两千万到制药部。”
“这,以什么名义?”
“研发费。”
“恐怕王总和柳总那边不会同意的吧?”曹刚提出了疑问。
杨恒冷笑了一下,他们一定会让自己顺利完成这笔交易的,所以此时就算是五千万,他们也不会眨眼睛。
“放心,你就说是我亲自指使的,他们不会不同意。还有,那些文件你让赵海想办法搞定,最后让他们在上面签名。”
赵海是研发部负责人,准备这方面项目文件,他已经是轻车路数,曹刚心领神会点点头,他拿着杨恒签好字的项目许可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曹刚出去后,杨恒给高涛打了个电话:“货什么时候能搞定?”
“正在打包装船,今晚前就能搞定。”高涛声音传来。
“好,我安排财务拨了2000万,到时候都以现金出来,银行那边打过招呼,你安排把工厂兄弟们的钱发了,当然,还有你这一份。搞定之后,立刻把工厂关了,菜地也处理掉,兄弟们遣散,注意,不要留什么首尾。”
“老大,你……”见杨恒竟然作出这样的安排,高涛意识到了事情非同一般。
“做完这些之后,你去美国吧,不要回来,那笔钱加上之前我给你们设的基金,够你下半辈子了。”
高涛心中升腾起一种感动,他声音几乎有些哽咽:“老大,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放心吧,你好好安排兄弟们,我会管好我自己。”
电话挂断,杨恒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良久,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中,“有人找我就说我今天不在,去开会了。”他在电话中对秘书交代了一声,走了出去。
他在大路边找了个停车的地方,走进了巷子,穿过深深的巷子,来到一座破旧的两栋楼前,门口一个四五岁的留着福娃头的小男孩正在玩玩具小汽车,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正蹲在大木盆旁边洗衣服,他踌躇了一下,问道:“宇三白还在吗?”
那老人虽然年老,精神挺好,她望了望杨恒,而后声如洪钟般回答道:“这人是谁?不认识。”
“我能进您家看看吗?”他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那老人。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那个老人有力的手拒绝了杨恒递过来的钱,她咧开嘴笑了,露出了已经几乎掉光的牙齿:“这里就我和我孙儿住呢,你要看啥去看便是,不要钱。”
杨恒不好再坚持,便收了钱走了进去,依然是黑洞洞的客厅,后面,他看了看楼梯下面,自己曾经蜗居过的地方,现在已经被拆掉了,改成了一个小小的洗澡间,一个大木盆摆在那里,里面放着一些塑料儿童玩具。
杨恒悄悄将那五百元钱塞到了窗棂上,走了出去。
他沿着门前那条路,穿过小巷,走上左边的小路,两旁种着一些蔬菜,虽然已经是初秋,那些菜叶绿油油的,看上去照顾的很好。他穿过这片菜地,走上泥土地的小坡,上了一条窄小的水泥道,这条道往前延伸,便到了覃伊的家。
两旁种着的香樟树已经十分粗壮,繁密的绿叶几乎要将整条小路笼罩,他来到了覃伊曾经的家门前,十年过去,这里已经十分破败。
他靠着墙点燃了根烟,望着那条过来的路,愣了会神,那时候覃伊推着车从这条路上走过,她的笑容是那么美,眼里,像藏着星星。
抽完一根烟后,他没有再多停留,往外走的路上,他拿出手机。自从小杨受伤后,杨恒将他安排到了自己控制的秘密医疗地点,之后,一直让他处于监控之下。直到最近,才让他回来,不过也安排了人监视他。
是需要跟他谈谈了,杨恒约了下午的时间,在一家偏僻的台球室见面。
房间很黑,并没有开灯。小杨刚进门,一把枪抵住了自己后脑勺,“我本来可以一枪崩了你。”杨恒冷冷的声音响起。
小杨并没有挣扎,只是并上了眼睛。
杨恒举着的手,并没有扣动扳机。他收起了枪,灯开了。杨恒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自己。
“谢谢大哥。你要我做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小杨的语气中,并没有太大的感动之意,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杨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果然够聪明。他从怀里掏出一套钥匙扔给小杨,小杨低头一看,那钥匙做工精细,上面贴着编码。
“我在高记典当行存放了两千万美金,全部都是洗干净了查不到瑕疵的,你明天带着覃伊去美国,签证和机票都办好了。”
小杨一愣,他没有想到杨恒会下决心这么做,此时心中竟然涌起一丝敬佩之情。“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小杨问。
“你不会伤害伊伊的。”杨恒这样回答着,声音中带了不易察觉的失落与不舍。
半晌,小杨问:“那你呢?”
杨恒并没有回答,他靠在墙边,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他低下头点燃一根烟,淡淡说道:“快去准备吧。”
小杨只觉内心怔动,他隐隐约约觉得杨恒是想去做一件对自己来说可怕的事情,此时的他竟然有些不忍,他知道,这个男人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尚,却也并非不光明磊落。
小杨出去后,杨恒一个人对着墙,坐了很久很久,他手里,是一张覃伊学生时代的照片,照片上的覃伊眼如弯月,嘴角梨涡荡漾,言笑晏晏的她,仿佛未曾侵染过这世间的任何忧伤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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