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东街巷子里,有一处两进两出的青瓦宅院,地方虽不大,收拾的却极是整洁,院中未中花草,倒种着些瓜果蔬菜,养着几只小鸡,看起来倒颇有农趣。
这儿离着贵人云集的京城中心隔的较远,与城中的繁华喧嚣相比,这儿要安静平和的多。
只不过这种平和安静今儿个却是荡然无存。
“好哇,你们周家还有脸说自己是书香门第,结果就干出这种骗婚的勾当,真真是不要脸!”一个嗓门粗大的仆妇一脚踢翻了院子里的竹凳,那手指点着对面的一对衣着简朴的母女,气势汹汹的骂道。
那对母女脸色发白,由着她叫骂,却是嘴唇紧闭,不发一言。
“周夫人,这事儿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那仆妇后面坐着的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中年妇人冷冷的开腔。
“这三书六礼,请媒下聘,我们可都是按着规矩来的,一两银子也没少给,怎么临着娶亲的日子到了,你们却说人不见了?这不是耍我们吴家玩么?”
被她称作周夫人的妇人,正是苏如宝的舅母,她自知理亏,上前两步行了个礼道:“吴夫人,此事的确是我们家的过错,只请你宽限几日,我家老爷正在外头寻我那外甥女儿,只要一找到,立刻就送上花轿抬去你们府上。”
吴夫人冷笑一声。
“你们若是一辈子找不到,难道我儿子还一辈子不娶亲不成!今儿,你要么就把你自己的女儿嫁过来,要么,就照着我吴家的聘礼,双倍的赔偿,这亲事,就算是退了!”
周氏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她身后的女孩子又羞又气,不管不顾的喊道:“我才不嫁你们家的那个病秧子!休想!”
“怡儿!”周氏连忙捂住她的嘴,“别乱说话!”
“这就是你们周家的实话吧?”
吴夫人冷笑更甚。
“你当你们周家是什么了不得的门第?七品芝麻大的小官儿,穷的饭都要吃不起了,还敢瞧不起我们吴家?那苏如宝好歹是个将门之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儿子等着冲喜,你便是到我家做奴才我都嫌弃!”
她说着拍了一下桌子道:“要么赔钱,要么给人,你们自己选!”
周怡心里慌的不成样子,急急的扯住周氏的袖子,哭道:“娘,不要把我嫁过去,不要!”
周氏由女儿拉扯着,也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欲哭无泪。
她能怎么办,吴家给的聘礼一半儿给了大儿子做进学的费用,另一半儿给了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拿去还赌债,剩下一些零散的布料,给女儿裁了两身衣裳,已经是花的分文不剩了。
周家本就清寒,苏如宝的舅舅周正和在国子监当着一个从七品的小主簿,俸禄微薄,又无油水,以前还有父母贴补些,可自从周家二老归天,这周家的日子,更是过的紧巴巴的了。
如今别说是双倍赔偿,就算是让她照着吴家的聘礼原样还回去,她也是拿不出来啊!
这都怪那个苏如宝,养她几年,倒养出个白眼狼来了!如今她一走了之,留下这烂摊子,可怎么办!
吴夫人瞧她那副焦急的模样,也猜了个七八分,当下也懒的再跟她废话了,直接对着仆妇下令道:“把婚书拿出来,让周夫人按个手印,给周小姐换身衣裳,这就上轿子抬走吧,省的夜长梦多,她也跑了,我们家可就是人财两空了。”
仆妇们答应一声,当下挽起袖子一涌而上,七手八脚的去拉扯周氏母女两,周怡吓的尖叫,死死的抱着母亲的腰不撒手,周氏为护住女儿,拼命的与那些仆妇撕扯,对着吴夫人喊道:“我们也是官眷!你这样乱来,不怕王法吗?!”
王法?
吴夫人挑着眼角一笑。
她们吴家可是宫里淑妃娘娘的娘家。
淑妃娘娘是谁?那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三千宠爱独在一身,在宫里可是独一份儿的风光哩!
有淑妃娘娘撑腰,她吴家还怕你周家一个针尖大的小官?
“啧,我这是明媒正娶,哪里犯了王法了?”吴夫人冷哼着站起身来,拿帕子嫌弃的捂了捂鼻子,“行了,带了人走吧,这院子呆久了,都染的一身鸡屎臭!”
“是!”
仆妇们得了主人的吩咐,越发的下了死力气,拖着周怡的两只手臂就往院门口拉,另几个人则压着周氏在石桌上,捉了她的手指让她在婚书上画押。
一时间,院子里是鸡飞狗跳,乱作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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