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既是农家女,何不下田耕地,寻来牧渔郎?听得江几鸣笛,便匆忙拿起斗笠出门去买年货。雨后的江面卷起了风携带着青松传来的阵阵清香,朝阳照射下树上露珠愈发晶莹,山间笼罩着雾气显得更加神秘,打渔的人们也面带笑意归来在人群中探寻自己的妻子,在江边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到了这山间彻底被阳光笼罩时,冉冉炊烟上升天际随后抵达了它们的彼岸便散了,再也看不得了。本清清冷冷的地方弥漫着喜庆的味道,孩童们也在爹娘的叫喊声中归了家。
谢竹的爹娘,就是在这个山涧认识的。几朝娘同谢竹当睡前趣事般讲过。那日山间传来几声猿啼,太阳听了去便将一身的光芒敛了,匆忙赶回家。树林里传来淅淅索索几声,娘那时还处于芳龄不及二十三,村子里的女子喜自力更生,不愿做了那家中的带子随夫的妇人,嫁与不嫁只讲究对不对眼。所以,二十三未嫁在村中并不算大。她在厨房中忙碌,只听得几声敲门声,想来是兄长来陪她守夜。便将手中的水往抹布上擦了擦便开门去了。但门前的却不是兄长,是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俊俏青年男子。每当说到这事母亲脸上还会有些许红晕。那男子向娘亲索水,看得男子虽渴但喝水的动作却还是几般娴雅,惹得母亲不经意便芳心暗许,邀他进来轻声细语的问了他的来历。原是京中的一位上臣,姓谢名戈字迟询,但因诸多事被发配远方,偶然经过一片峡谷探得未曾领会过的美景。思考了几日,决定归隐山源,本准备了行李,带了些许碎银可这里不收,行了良久才来这里讨杯水喝。母亲轻笑道‘’这不与外交流,人境稀少,只得用东西换讨它物求个生计。就算你这东西在值钱,到了我们这,还不如一摞稻米来的实在。‘’谢戈闻言别过脸去,有懊恼之意。娘有意留下他,便寻了个家中需要人帮忙的理由留下了他。过年实在热闹,娘那时也是情犊初开却不见羞怯时间长了,一来二去便生了情,娘有了些底气便询问他,为什么归隐偏要挑过年这日?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娘坐在他旁边细细的听。‘’他应为被其他几位官员排挤,便只能被派遣调离京城。因近年来诸多公事繁忙尚未婚配便随之前往的只有几位仆人。但哪怕这几个人都是听命与别人。在经历一次诬告,便心灰意冷。本想在这日草草了结此生给京中送上这节喜报,但见世间繁华,山间灵秀还从未曾领会,为何要便宜那帮人,便的放下一切,烧毁了屋社,来到此处。‘’娘有些心疼又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他摸了摸娘的头道‘’但,此处钟灵毓秀,我愿潜心放下,安居于此。‘’娘笑了,他也笑了。
选了个黄道吉日便成了亲,两年后就有了我。
出世满月,身体康健。爹赐名谢竹。望女儿谢绝名利,独善其身,傲然于世不必为谁低头。事实证明我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爹说话文邹邹的,我十分不喜,除了黄昏时居院中共进餐食,我都是见了爹就跑的。论其缘由,自我有记忆起爹总和书卷分不开,有时院中微风轻拂,浮云掩日,盘踞院子里看会书也并非不可。只是,整日不离文案,开口必带其韵律,实属强人所难。但凭四岁短腿焉能比得过?只好就着无趣的父亲看着枯燥的书。某日难得我鸡鸣不曾拖延而起,却破天荒的不见爹在园中看书,我稍惊疑后便反应过来便偷溜出门。树林幽暗,微风袭过发丝带来阵阵清凉,听得小溪索索流水声。我行走在树间中小心的避开泥潭,树叶随着我的步伐发出沙沙的响声,说不出的惬意。天眼见得明亮了许多,我已行至一处人家。本想离开,却不料门突然被人从内推开,竟是爹。爹见了我心声诧异,我暗道不妙,拔腿就跑。却感觉后颈一紧,腿便离了地。爹将我拎进门内,见得一男子英姿勃发,比起爹更有几分英气,心中不得生起敬意。他道‘’这就是令媛了吧,见得如此讨喜。‘’父亲将我放下,答道‘’唉,言之尚早,待你相处久了便会发现小女性情顽劣,望上官兄多加担待了。‘’我瞅着这俩货,你谦让来,我谦让去的,是要把我卖了吗?哼哼,回家和娘亲告状,正想入非非的我,被爹拽了回来,语气凝重‘’跪下磕头,叫师傅。‘’我还未反应过来‘’啊?‘’那男子摇了摇头示意不必跪下笑道‘’怎么?可是不愿拜我为师?‘’
自此,我踏上了,鸡鸣到正午习书练字,午后随上官师傅劈柴,伐木,带铁铅行走,黄昏后,娘亲给我揉腿抹药的不归路。开始时娘还会看着我红透磨破皮的腿还会语气颇酸的说两句‘’这学武,腿都是要废了,你也不心疼女儿‘’爹默然受责,看着我的眼睛语重心长道‘’女孩子,也当学着保护自己,不至于受袭时,只得受人摆布。‘’我也都知晓。不曾抱怨,其实除了走路磨破皮疼些其它也没什么的,我还挺喜欢和上官师傅待在一起的,他可比爹娘风趣多了。
春去夏至,秋逝冬来。水啊,冻了又化,化了又冻,但鱼儿来年却仍然在其中游得欢快。从谢竹的小窝到上官师傅的院居已经被谢竹探索了无数条近道,最近一条便是走过这溪水中伫立的石,从步履匆匆的一人行到了款款而行的两人,再到嬉戏打闹的三人,只需要几声婴儿的啼哭,和门外黄鹂鸟的鸣叫罢了。着满是泥浆白色半臂小袴跟着蚂蚁到处爬的是谢宁,其名之意在于能安居与世外,行为有度,能止之人,正是我弟,不过现在的他真和翩翩君子一点关系没有。我旁边这位穿着白色带蓝色绣花麻衣的是上官迢巍。其意与我们的寓意不同,因为师傅所向不同。天地之间,巍巍高山连绵不绝,正如人生路途遥远却负重前行,担天下之大责。想来,听蝉,捕鱼嬉闹也就只能止步于少年时期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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