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国,是一个曾经有神的国度。
九百年前,白凤神最后一次显灵,赋予庄国无边的气运,从此天下只有庄国,但,白凤神陨落了——失去神格,坠入人间。相传白凤神在人间留下了一支血脉,关键时刻会挺身而出,救万民于水火。
九百年后的今天,白凤神成为了传说。神话,成了孩子们的故事;祭拜,成了迷信。
庄国疆域分中原,北土,南疆,东海,西荒。大地是方形的,天由四根柱子撑起来,四根柱子之间有绳子连接,形成一个正方形,正方形之外,是神的领域,凡人无法到达,也不知天地竟是这样的——他们从不走出当年白凤神定下的国界。
庄国西北角,有一座山,名云之栖,山中有处桃花源,只能从山顶进入,那里就是风无霜和徒弟风漠寒隐居之地,称净阁。
冬日,北土多雪,西荒多风,云之栖多雪多风,净阁无风,只有雪,只是山顶处常闻呼啸声。呼啸声一停,春天就来了。
清平二十五年,净阁上呼啸声停,师徒二人用过新春的第一顿饭,风无霜就打发风漠寒出山历练。风漠寒自小读书,十五岁起习武,而今弱冠,才初次独自离开净阁。
春阳未骄,路上积雪十八层只化开一层,大风十八级倒是都停了,但还是颇冷。云之栖山脚下,有一小县城,名神城,白凤神初次显灵,就是在这里。风漠寒出山第一站,也是这里。
新年至,凡人免不了要庆贺。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总是喜庆的颜色。
午时过后,人们要祭白凤神,这里是全国仅存的保留了祭神全部仪式的地方,这吸引了许多游客。
祭神是严肃而神圣的事情。
吃过午饭,人们全部汇聚在城中心大神庙门口,平静肃穆。风漠寒也不例外。
神庙大门敞开,里面白凤神像静立着,白凤神像通体雪白,着装更像京城大家族出身的公子,华美非常。俊美高大的神像仿佛能将人带入另一个温暖的世界。日光正好,在神像上染出柔和的光晕,白凤神是那么慈祥。
祭典结束已是傍晚,众人恍恍惚惚,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走出,不过不久后就清醒过来,得到祝福一般,比早晨更加快乐。然而,众人散去,风漠寒还在原地。
神像身上的光芒成了金色,更加华贵,这时他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一男子走来,站在风漠寒旁边,说道:“真像。”声音清朗硬气,满满的男子气概。风漠寒扭头看他,问:“像什么?”这声音如同山间清泉,带来清新干净的气息。随着风漠寒话音落下,神庙大门缓缓关闭。
那男子抿嘴笑笑,“你像白凤神,气质很像。”他顿了顿,接着说,“在下萧逸风,字流川。相逢即有缘,可以交个朋友吗?”
萧逸风很高,比风漠寒高半个头,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一双剑眉,气宇轩昂,眼睛熠熠生辉,目光深远,相貌比起风漠寒是普通了点,但越看越觉不凡,隐隐有帝王的威严,配一把通体幽黑的重剑,剑泛出古朴的光泽。风漠寒则生来白净,一副书生样子,腰间纯白佩剑不知材质,更像装饰,一双桃花眼总笑弯成月牙,瘦而不弱。此时风漠寒蒙着面,只露出眉眼,但已微显天人之相。也只有白凤神,比风漠寒好看了。
打量一番萧逸风,风漠寒确定不认识此人,摇摇头,拒绝了。萧逸风也不恼,没看到一样,道:“既然是朋友了,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呢?”风漠寒也不恼,没听到一样,对萧逸风笑笑,转身就走——风漠寒并不想交什么朋友,尤其是这人和端木洋有点像。
萧逸风也并不想交什么朋友,尤其是这人看起来很傲,但想想离家前父亲的要求,还是放下面子,跟了上去。
风漠寒走进了一家名为秋火的客栈——这是他师父的产业。客栈老板见到自家少爷,也不作声,像对待普通客人一样,却私下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和吃食。天下皆知秋火是风漠寒师父风无霜的产业,却不知风无霜还有这么个徒弟,风无霜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萧逸风也跟进去要了一间房,老板看出萧逸风跟着自家少爷,给他安排了离风漠寒最远的房间,第二日,萧逸风便找不到风漠寒了。
大年初二,风漠寒正式上路。
向东南走,是一条险路,左边高山不可仰,右边悬崖不可近,白雪茫茫,又逢天阴,几乎分不清方向。风漠寒从不骑马,就慢慢走着。
拐过一个弯,正好撞上两拨人在打斗,拐弯前一点声音都没有,导致此时风漠寒离他们很近了。
其中一拨十多人,杀手模样,另一拨是四个家丁,护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鉴于风漠寒的书生模样,谁都没理他。家丁战斗力低下,却没什么伤亡,只因那女孩子在指挥家丁作战,防守的天衣无缝,但也仅限于此了。
风漠寒听了一会,很赞赏女孩子的智慧,身子一动,将杀手们全部放倒,并一个个卸了胳膊。杀手们随即自杀,不多活一瞬。风漠寒怔了怔,有一瞬间神色严肃,回转身面向那女孩时还是恢复了笑容,眉眼弯弯。
家丁们都呆住了,女孩子也为风漠寒的武功呆了呆,而后行大礼道谢,很有教养,又要拿出礼物来送给风漠寒以示感激。
风漠寒弯着眼睛,拒绝了礼物,只望着一边拉马车的两匹红马。若不是风无霜警告他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接触任何动物,他早就走到马身边去了。
女孩注意到风漠寒的目光,咬咬牙,收回自己原本拿出的礼物,道:“恩人若喜欢那两匹马,尽可以带走。”风漠寒方觉不好,忙对女孩说:“不用不用,我只是看看而已。”
“恩人何必客气,您救了小女子的性命,小女子自当报答。”
“真不用真不用,我不骑马的。只是不知姑娘能否载我一程?”风漠寒答道。
女孩儿自然应允,心里却在担忧孤男寡女如何能乘一辆马车,让恩人和家丁一起也不好。正想着,风漠寒仿佛将她看透一样,笑道:“姑娘坐里面,我坐外面,好看风景。荒郊野岭,赶路要紧,快上车吧。”女孩儿一下子红了脸。
女孩儿名叫白如烟,自小聪慧惊人,本与父母一同在神城隐居,不知惹了谁,横生灾祸,双亲被谋杀。白如烟办了丧事,带着仅存的四个家丁去中原灵山城投靠一向最疼弟弟的大伯。
中午,仍在山中,众人停车休息,准备用饭。家丁们收拾出一片空地来给风漠寒、白如烟坐。
白如烟坐在风漠寒对面,紧盯着风漠寒。风漠寒一直白纱蒙面,白如烟十分好奇他的样貌,刚刚想了一路,现在又想用饭的时候,风漠寒总该摘下面纱吧。
如烟小姑娘想的不错,风漠寒将手伸向面纱。白如烟心砰砰直跳,比指挥家丁对付杀手还紧张。风漠寒捏住了面纱。白如烟不自觉地身体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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