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月将近,南国的春节将至,每年春节前夕皇宫都会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宴席——大朝汇,既是向朝中操劳一年的臣功们表示谢意、感谢他们这一年来为国事操劳,同时也是春节放假前的大聚会,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欢乐一番。天家众人汇聚一处、各地藩王来朝、京中官员及各州府郡守以上官员都可携带主要家眷入宫。当是时,京城必然热闹非凡。
“公子,朱雀传来消息,元王风言锦已经入京,同他一起的还有缘飞。”落尘立在窗前把玩着手中的碧色玉箫,不知在想什么,听得消息脸上不曾有什么变化。飘雪也不催她,安静地立落尘身后。
良久,沉思的人才转身,“年前先不要管他。在这之前我要算清另一笔帐。”
十一年了,一切的过往都该算算了。埋藏在心中十一年的痛,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逃亡路上的苦,母亲临死前的凄凉苦楚、失望不甘;自己双目失明、一身病痛。这些,自然不能就那么算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是,公子。”飘雪知道,一直以来公子从不说她的家人,就是怕满腔的仇怨一旦提起不知该如何轻易放过。
大朝汇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来临了。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躲藏了许久的太阳很给面子的跳出了云层,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落尘和飘雪行走在皇城热闹的街头,感受着身边百姓的喜悦,可心情还是一样的不晴朗。想象着不远处那座府邸上写的“丞相府”三个大字,那些只有师父和走在身边的飘雪知道的过往,压在心中十一年的恨终于要发泄了吗?原来刚踏入皇城时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狂风暴雨需要积攒冲破一切的力量。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神医谷的人愿意倾尽全力救一个陌生人,但也会倾尽所有对付伤害了自己的人。落尘知道,自己从不是什么圣人。
“公子,大朝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一直站在身边的飘雪拉回了我的思绪。
“飘雪,庄府是什么人进宫?”那些人活着影响自己的心情,那便不要让他们活着了。
“丞相庄敬,儿子庄可镇,女儿庄可淑。”飘雪的声音冷冷的,念到这些名字的时候落尘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温度下降了不止星半点儿。
哎!这个人呢!
“没有庄可宗吗?”庄可宗,那是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了。
“没有,春草堂传来的消息,张姨娘病重,庄可宗一直在身旁照顾。
“听说二哥已经是司武校尉了,还有了两情相悦的未婚妻,张姨娘也该安心了。”如果说庄府还有什么是让落尘愿意回想的,那便只有庄可宗和张姨娘了,当年唯一对自己和娘亲好的人。
“是,庄可宗有了军功后便任外城北军司武校尉一职,传闻治军颇有方法。”
“嗯,他日庄府覆巢之时,只需保住二哥一家便可,其他人一律不做理会。”
“是公子,属下会安排。”
大朝汇的时间快到了,落尘便不再闲逛,转身上了跟在后面的马车。银白色的衣角在冬日的暖阳下泛耀眼的光芒。
大朝会在皇宫最大的惊月楼举行,十三层的楼台只在最下面的一层大殿内布置着朝汇的种种事仪。惊月楼的楼顶落尘倾身靠在飘雪身上,拿着一壶酒自饮。对时刻盯着防止自己掉下去摔成粉末的飘雪念叨“飘雪,今晚过后我们的生活又会不一样了呢?曾经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却只有一间没有光亮的小房子,一日三餐都要从铁阑珊的缝隙中祈求温饱;后来我成了现在的我,有了师父在身边,可我又没有了娘亲;在后来我又没有了师父,什么都没有了……”
飘雪看着懒懒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眼神迷离,水润的眸子时不时地看着自己,嘟着红艳的唇诉说着曾经那些惨痛的回忆。公子命途多舛,即便是后来的神医谷少公子,她救得了天下人,却唯独救不了自己。何况神医谷的责任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治病救人。
“公子,我会一直在的。不管未来的路是怎么样的,我都在。”有力的双臂牢牢抱着微醉的人,结实的胸膛紧紧地贴着瘦弱的后背,埋首于脖经间吐出温润的气息。
“一直是有多久呢?我不知道,娘亲曾经说她会一直陪着我,可很早之前她就不在了,师父……”此刻的落尘可能是醉了吧!但也许没有呢?
我不知道在和飘雪较什么劲,他是我的护卫,可我却在这皇城中最接近星空的惊月楼顶固执的问他“一直是有多久”这样可笑的问题。谁是谁的归人,谁又是谁的过客,呵呵……这么繁琐的问题。
“一直是公子的有生之年,公子的有生之年都会有飘雪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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