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梁一夕已经疾驰如风,眼前的景物不断倒退,终究是快不过虎。
世间,又有几人快的过它?
它张开血盆大口向下噬去,只听得“咔嚓”。手骨对于它再寻常不过。只这一下,骨肉分离。李成在剧痛中有醒来的迹象随即彻底昏迷。坚实右臂缺失半截。血,不止如流。
刹那间,人兽惧惊!
人,惊的是失臂之人危在旦夕。
而虎,惊的是向它奔来的杀机,怎会有物敢对它动杀心。
现在,却是实实在在有了,必须。
不死不休!
这强烈杀意把它摄在原地。虎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狂奔来物,比它更恶。它不知,口中断臂激怒着几人失去理智,也让它丢了性命。
梁一夕脚下未曾停过,恶虎扯下李成右臂的画面就浮现眼帘,眼眶一热,泪就要挤出。
“哪里容得流泪?”他心头暗骂。
身后少宇、小九看着李成血染白衣也是苦痛万分,不过没有时间让他们难过。
救人!
只有救下兄弟才可。
三人现于虎前。
齐力向虎杀去。
梁一夕脚下生力,跃然于虎背之上。难掩嗔怒道:“妈的!今日老子要你的命!”说着就运劲向虎头拍去。
其余两人,杨少宇揽住虎爪,挥拳死命击打肚上伤口。小九拖出李成立刻为他包扎。
梁一夕双掌大开大合,重重拍在虎头,似有力破千钧之势。
此乃清风掌第一式风过飘摇,自从习得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实战。不过,用来丝毫不见生疏意味。掌风雄厚,只朝虎首打去。
“砰然”虎只觉遭受重击,不禁疼痛哀嚎断臂也落在地上。
只此下,虎欲腾身逃走,前掌用力挣扎,可是兄弟几人哪里会给它机会,梁一夕抱住双腿用力钳住虎腹。继续发难,连连砸下,几十掌有余。
那虎不再抵抗。,眼神中露出一股凄厉之色,发出一声惨叫就倒了下去。
见虎没了生机,梁一夕马上背起李成向花寒宫跑去。
在他们走后,一个身影又来到“死虎”面前。
他愤怒的抬脚向虎尸踩下嘴中骂道:“你这垃圾,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气息。要食我时的威风呢?”
此时如果梁一夕在场的话,他会认出来这人就是洪跃。
刚才混乱中,他乘机逃到远处,等到这边平静之后他才过来。
他知道,如果待在哪儿,梁一夕几人定会杀了他。所以他跑开及时。
梁一夕忙着救李成,肯定不浪费半点时间。
突然,被他踩在脚下的虎好像又活了过来,血口灌下直接把洪跃咬翻在地。长牙穿透他的咽喉。虎其实未死透,不过还有一丝气息。
现在却是真真正正的死了。
洪跃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会这般死去,他拍打虎身,想要挣脱。
可五百多斤重的虎尸他根本翻不动,血液沿着脖颈匆匆流出,洪跃双目圆睁,终于在失血中死去。这场景十分骇人。虎尸和人尸连在一起,周围有摊黑色血液。
到死他都没有发出呼声,若不是他内心狭隘,以仇报怨,怎么会有如此下场。
梁一夕几人疯狂赶路,生怕李成一觉不醒。纵使已经力竭,他们也要送李成到花寒宫。
只是,这一去就是十几里路,李成的气息越来越弱,几人近乎癫狂。
心痛不已!
花寒宫急促的喊声惊动了唐无心,她急忙往外跑去。
她看见门口梁一夕浑身是血背着个人跑来狂喊着:“快找护法,护法在哪?”
唐无心内心慌乱起来,对着女弟子大喊道:“快去找大夫。”她知道吴叔叔外出已经几日了。
一个人应了声匆匆忙忙就向外边跑去。
唐无心马上跑到房中拿了金疮药就赶往梁一夕的住处。
梁一夕脸色苍白看着床上的李成,说不出话来,他多希望自己可以承受他一半的痛苦。
为何?
究竟为何?
难道人世情感都与他无缘?
和他相近的人都要遭遇不幸。
与他有关的人遭受死亡的威胁。
他自认并无作恶,却要幼年历经家破人亡。
他以为自己与常人无异,可与他交好之人一一死去。
莫非,天要他孤独,抑或者他本来就是煞星,要受此惩罚。
床上的人血迹斑斑,如再无人救,只会生机断绝。门外的他来回走动,不知所以。
如果真的有天,他定会跪下求它。
若佛陀显灵,他定会拜它。
可他不信命,因为他早在多年前就没了命。
命,什么是命?
他的命?还是别人的命?
它叫他痛苦,让他极悲。
他不哭不喊,他不能叫它看见苦痛,不能朝它低头。
他不服命。
赫然出现的人打破了他对命的抗争呼喊。唐无心带着大夫急匆匆赶来。
他大喜,这的确不是他的命。
唐无心并不进去打扰大夫的施救。
反而紧紧看着门外的少年。
她知他内心痛苦却不言情于表。
她知他生来坚强。
她万分心疼他如此承受。
却不过分关怀。
他痛,她陪他,他笑,她亦然。
他们,是一路人。
许久,大夫才出来。
梁一夕忙上前问道:“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擦拭头上还未散去的汗回道:“命是保住了,可人以后恐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
可所有听见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小九当下掩面而泣,狠狠挥拳砸向墙壁。几下就皮开肉绽。几人的相处在他看来,已经弥足珍贵,他视为最珍重之物。
他敬他如兄,何以如此地步。
杨少宇也好不到哪里去。失魂落魄。
梁一夕不想他们这般,面目一紧低喝:“别再丢人现眼,打扰李成歇息。”
二人听闻此言转身向练武场跑去。
天上云,今日出奇的多,可是偏偏少了风。它们聚在一起,碰撞发出轰轰的响声。不一会儿,大雨如注,骤雨拍打在地上,也打在人心里。
雨来的突然,雨大,城中人都赶忙收了晾晒的衣物。所有人都躲进屋里。还有例外。练武场中两个人全身已经被打湿,不过他们仍然挥拳打去。可能想要把雨珠打散。
脸上看不清是泪还是雨。
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希望分担他的痛苦。
梁一夕未自觉表情,瞧了一眼场中两人就走入房中照看李成。唐无心站立不动望着房中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考验结束时,返回花寒宫的弟子从两百多人变成一百多人。活下来变得极为重要。回来时看见花寒宫的大门众人就已经难掩激动。
终于,活着回来了。
过了两天,李成从昏迷中醒来。眼睁开的瞬间,他发现兄弟三人都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个善人,才得来这辈子如此兄弟。
他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空荡荡的右臂。李成知道自己已经是废人一个。他尽力的想掩饰难过的情绪。
半天才艰难的开口:“大家,都出去会吧!我想一个人待会。行吗?”
几人走出去。
他们在窗外注视着他,生怕他做出傻事。他们清楚的看到房间里的他用一只手抱着空无一物的右臂低头啜泣。他们内心何尝不是这般。
自那以后,李成性情变得急躁,他不想听别人指指点点,也惧怕别人看他的目光,整日待在房中不想出去。
他还染上了喝酒的嗜好。
他常常自嘲:“你已经是个废人了,练不了武,还能干什么。”然后抱着酒瓶昏昏睡去。
梁一夕几人看着李成自甘堕落又无计可施。
花寒宫不要闲人,梁一夕几人向唐柔多次求情才留下李成。
不过,必须用任务来换取李成的生活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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