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帮着得弟一起把散在梯田里的稻穗捡了起来,装进了篮子。
得弟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落,晚霞染红了天际,一阵凉风吹过,黄了的树叶唰唰的就落了下来,在秋风里打上几个旋,飞得远远的。
“时间不早了,走,家去吧!”得弟伸出一只手挽起两个篮子,另一只空着的手则是牵起招弟的手。
招弟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感觉,暖暖的,微微偏头,目光移到两人的手上,然后目光上移,看到大姐脸上的笑意,她也笑开了。
最开始本是不习惯这种感觉的,可慢慢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是越来越依赖享受这种感觉了。她想,这应该就是亲人的感觉吧!
她微微点头,“嗯!回家。”
两人这才有说有笑的往家去了。
这个村子因为一条小溪从村下流过,取名叫清溪村。清溪村占地不广,算得上是临近几个村子中占地最少的了,所幸的是因为小溪流过,还有一些良田。
就算如此,清溪村总共六十户人家还是不足以温饱,何况每年还有一些苛捐杂税,使得众村民更显得捉襟见肘了……因此村子里的不少男人常常趁着农闲就去镇上干杂活,再加上积攒了一些农产品去集市或是镇上卖,生活也算是勉勉强强的过得去。
不过也有地少人多的大家庭,这些家庭自是日子过得困难的。就正如她现在呆的这个田家。
田家上下加起来,除了才嫁出去的姑姑以外,足足是有十四口人,而真正能够干活的人却是只有一半左右,也难怪日子过得困难了。
不过还好的就是大家庭基本上算得和睦。
清溪村的所有村民并不是聚在一起的,而是分成了几个小块,这些地方有叫流浪坝、对门,或是下屋脊的,而她们田家所在的这个小块却是叫做大院子。
大院子的每家每户基本上是房子连着房子的,就算是极少数没有连着的,也只是隔了一个屋檐。虽说是房子连在一起,但各家各户大门朝着的方向却又是不一样的。
招弟对大院子这个名字的来源还问了一问,才得知很多年前这些房子的外围有一层高高的围墙,把所有人家都圈在里面,不过后来村子里增加了不少人家,又因年久失修,院墙才慢慢的消逝了。
还没进大院子,就已经看见各家各户的屋顶冒出了炊烟,这却是村民们为了节约晚上的灯油钱不得不在天黑之前解决的事情。
“哦!大妹二妹回来了,快,把篮子给我提吧!”一个身穿葛青色暗纹粗布衣裳,下套同色系长裙,头发简单挽成妇人鬓的妇女走了过来。
招弟抬头,见此人身子消瘦,脸颊上更甚是没有多少肉,一双手伸出来却是能够瞧出上面的青筋与骨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二婶——廖氏。
招弟与得弟都叫了一声“二婶”,得弟也把手里的篮子递了一个出去。
廖氏见此,笑着把另一个篮子拖了过去,“一并给我就行了。”看着招弟,“二妹的身子没好规矩,就该在家里呆着,别是出来吹了风又落了风寒。”
招弟笑了一笑,她这个二婶除了喜欢道道东家流长西家绯短之外,人却是极好极好的,“二婶,我可没那么娇贵呢!”故作神秘的问道:“二婶可是又听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廖氏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就像是唱戏的遇见了观众,弹琴的遇见了知音,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说得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些村子里的芝麻小事,不过经她口一说,却是活泼有趣,顽皮好玩。说到动情之处,更甚是手足舞蹈的,恍惚都还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得弟是受不了这种情况的,觉得耳朵都听出了老茧,可她向来就是一个沉着性子的人,便只有偷偷看了招弟一眼,仿佛说道:“明知道二婶一开口就说个不停,你怎么就勾起了她的话茬儿?”
招弟一只手伸出来无奈的摊开,苦笑,用眼神回道:“就算是我不说,你认为二婶就不会说了?”
“呃?”得弟愣了愣,随即就笑开了,也是,就二婶的性子,就算不提,要不了一会儿她也会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的。
两人相视无奈一笑,也只有做这个听众了。
廖氏顿了顿,瞧着两人神情,“大妹二妹,你们有没有听二婶说话啊?”
招弟忙是回道:“听,当然在听。”怕二婶不相信,她还大概把二婶方才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廖氏一听这才满意的笑了,便又开始了喋喋不休。
一会儿就是到了家门口。
“大姐二姐,你们回来了啊!”忽地一群玩耍的孩子里跑出来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的是改装过后的粗布短襦,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可爱非常,不过白皙的脸上却是沾了脏东西,有些滑稽了。
这小孩子就是她的三妹——来弟。
得弟、招弟、来弟,想来是因父母盼着男孩子而得的名字,可到现在,却是始终没有盼来一个男孩子。
得弟伸出手在来弟的脸上擦了擦,“三妹,你看你,玩得满脸都是脏东西。”
来弟便是顺着往得弟身上一靠,在得弟的怀里蹭了蹭,并小心翼翼的抬眼的看了招弟,她是害怕这个二姐的,最开始是源于二姐不爱与她玩,并经常打她。后来因为这个二姐得了病,便是想着与她亲近亲近,可……二姐不再打她,但却经常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让得她愿意挨二姐打,也不想……
招弟看着得弟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笑。来弟见此,楞在了那里。
廖氏看着三姐妹的说说笑笑,便是道,“你们先玩一会儿,我进屋去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说着便提着篮子往前走,路过那群孩子的时候,她怒骂道,“你这兔崽子,整天就知道玩,看看你大姐二妹,多勤快。”说着就伸手捉住了富贵的耳朵,疼得富贵疼得站在那里直蹦跶。
“娘,疼,疼啊!”富贵的叫声倒是引起孩子们的欢笑,富贵瞪了一眼,孩子的笑声才低了一些,“娘,你这是偏心,偏心你知道不?你看三弟不也在玩吗?怎么就光打我一个?”
他指着的三弟却是比来弟都还要小上几个月的庆有,而这会儿庆有正咬着手指头,笑嘻嘻看着他。
“三弟?你懂得狡辩了,你三弟才多大一点儿,你又多大了,说出来都不害臊,走,给老娘滚进来。”说着就揪着富贵的耳朵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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