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早晨,凉风习习。天刚蒙蒙亮,清溪村在公鸡的鸣叫中醒了过来,农舍中炊烟袅袅升起,消散在空中。
在梦里的招弟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吓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才见是来弟的身子整个的趴在了她的身上,她轻脚轻手的挪动了来弟的身子,坐起来打了打哈欠,见床的另一边已经没了人影,看来她的大姐得弟早就起床了啊!
对了,今日该是轮到刘氏做一日三餐了,想来得弟是起床去帮忙了。
招弟立马下床穿了衣服,在出门之前,她还帮踢开被子的来弟捏了捏被角。
推开门,招弟见一头戴黑白格子的方巾,身上穿着深蓝粗布,一走路就一拐一拐的老婆子,此人是住在她隔壁家的况氏,也就是现任村长冯辉伦的娘。
招弟听大人闲聊的时候得知,这况氏年轻时是一个十分强势的人……现在她幺儿当了村长,是显得更加的神气了,在村子里也算是出了名的泼皮。
招弟叫了一声,“姑婆,一大早是干什么呢?”虽然知道两家有些矛盾,但问题也都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遇见了仍旧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何况两家的房子还是连着的呢!正可谓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因此关系倒是不适合弄得太僵了。
况氏瞥了一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撒着鸡食,“还能干吗?这不是看见了吗?”
招弟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没有生气,轻声一笑,便是不再理她,抬脚便从房子旁边的一条七、八米距离的小路走去,准备绕到田家老屋子去。
停下脚步,招弟看了看脚下的那块地势较低的水田,水田里支着干枯的藕杆与荷叶,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萧瑟之感,不过她知道,这同样预示着的是丰收,因为这块水田是她们田家的……
想来翻了地应该就要挖藕了吧!这么大一块水田,挖出来的藕肯定不在少数,虽说还是要拿去集市或是镇上卖,但始终会留一些换换菜式的。
招弟加快了小脚步往老屋子去。
路过二叔田光学家的门口时,她忍不住的笑了笑,这二婶还真是能睡,这个时候居然还大门紧闭。
不过这些暂时轮不到她一个小辈来说什么,她转身便是进了老屋子,边走边道:“娘,爹与叔叔们下地去了吗?”话完就穿过堂屋进了厨房。
刘氏正蹲在灶膛口烧火,见招弟来,笑道:“嗯!趁着早上天气凉爽就下地去了。”
招弟见得弟没有在屋子里,一边打水一边问:“大姐呢?我还以为在这儿呢?”
“你大姐去打猪草了,也快回来了吧!”刘氏往灶膛口里面放了柴,就起身看锅里的。
招弟洗完脸,“那我来帮娘烧火吧!”说着便准备走过去。
刘氏赶忙摇手,“你可别来烧火,不然待会儿又得把火熄灭了。”
招弟顿住脚步,说得也是,就她帮忙烧火,还不如说是捣乱,每次总能把燃得正旺的火几下就弄灭了……她傻傻一笑,“那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你能帮什么忙?”刘氏拍了拍手,“我这儿早饭也快好了,你就去地里叫爹爹叔叔们回来吃饭吧!”
招弟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先是平行了一段路就开始走下坡,一直走到抬眼就望见小溪时才停了下来。招弟看着自家地里正劳作的人就道:“爷爷可以回家吃饭了哦!”
田得寿抬头,眼睛微微眯了一眼,才看清楚人,“还等一会儿,这块地翻完了就回家吃饭。”
招弟见话带到,想着大姐肯定还在打猪草,“那我先去叫大姐了哦!”
“你去吧!”田得寿回头冲着几个儿子道:“动作利索点,翻完了就回家吃饭。”
“嗯!”几人闷哼一声,便是埋头加快了动作。
而其中一人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田光友想着昨晚上的事情,在心里做了一番比较,觉得这事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可要是就这样直接说出来,爹是肯定不同意的……何况娘向来就最疼二哥,到时候分家他们说不定还会吃亏。
可……
“老三,你杵着干什么?快点干活啊!”田光学瞪了一眼田光友,三弟也真是的,每次做事情都喜欢偷巧,像是这活儿是给别家干的一样。
田光友正想的出声,被吓了一跳,“好了好了,马上就干。”
几人动作倒是挺快的。没一会儿就把整块地翻完了,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家了。
“老二。帮我拿拿锄头呢!我卷卷裤脚。”几人走了两步,田光友忽然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家三兄弟就没叫“哥弟”了,而是换成了“老大、老二、老三”的称呼。
田光学接过锄头,不耐烦地道:“你动作快些,爹和老大都走前面去了。”
田光友见那两人真的走远,做了做样子便站了起来,接过锄头就直接道:“老二,问你个事?”
田光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事还要等爹和老大走远了才能商量的?”嘴上这样说,但田光学却是对田光友接着说的话感兴趣了。
田光友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边走边说。”走了两步,回头道:“老二,跟上啊!”
田光学这才跟了上去。
“其实我想了很久,你说我们这个家就这样一个继续过下去……我也不是说不好,只是觉得……你看我们现在每天穿的吃的都是些什么,再看看别人,比如说那姓蔡的,最开始来的时候说得好听的是暂借娘家的房子住,可说不好听了,那叫入赘,可人家去镇里混了几年,好歹也有了个手艺活,现在又做了师傅,那家境也变得好了不少,现在说话底气也足了。我们还来说说,那况家的大兄弟有个烧瓦的技术活,混得也不是一般啊!”
田光学打断田光友的喋喋不休,“我说老三,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其实他也能猜出个大半来了,可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必须等老三说出来。
田光友想了想,郑重地道:“我说这么多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我不想呆在庄稼地里过一辈子,趁着年轻的时候也想出去混混……所以我想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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