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父皇!不!您没有杀他!”算了,本来就是一场赌博,不如就赌个够本!
“珂儿认为一个随着父亲犯了巫蛊案,又与我大汉公主通奸的男人能不受到任何惩罚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皇宫吗?”
“不可能……的确不可能……但!父皇,如果儿臣没有猜错的话,您与公孙贺之间应该是有交易的!否则他又怎么会立即伏罪?”
“朕还真是希望珂儿是个男儿,朕把江山交给你也就放心了!呵呵,公孙贺愿意伏法,只有一个条件,放过他的家人。但不包括他的长子公孙敬声!”
“父皇刚才所说是真的?”
“当然!朕肯定会放过他的家人,但他的长子公孙敬声却无放过之理!”看来刘彻还真是坚定了信念。
“公孙敬声不是公孙贺的长子,又何谈不放过呢?父皇一诺千金,可不能杀错了人啊!”
“哈哈哈哈!”刘彻突然的大笑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疑惑就被解除,“珂儿有小聪明,更有大智慧!朕果然没看错!公孙敬声既然不是公孙贺的长子,朕又岂能随意处置?至于那赵鑫,人家姓赵,又不姓公孙,当然更没有处置之理。所以,朕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保住你母后的这个嫡亲的侄儿。”
“皇后娘娘驾到!”通报声响起,李珂终于想到办法——历史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在顺应的同时,也可以随手利用一下!
“臣妾参见皇上。”
“子夫快快请起,朕正在跟珂儿讨论公孙敬声的事情。”
“臣妾也是为此事而来。阳石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公孙敬声一直陪在她身边。”
“怎么?他不是喜欢跟珂儿呆在一起吗?现在怎么又去了阳石身边?”
刘彻连公孙敬声心里究竟喜欢谁都知道?!皇帝都是“百事通”吗?“父皇,儿臣已经想出办法解决您刚才提出的问题。”
“说来听听。”刘彻止住预备插话的卫子夫。
“杀了公孙敬声吧!”
“珂儿,你在说什么?!”卫子夫的尖叫几乎“响彻云霄”。
“子夫,让珂儿接着说,朕要听她的解释。”
“父皇,母后,儿臣认为‘杀’他才是救他之法。公孙敬声犯了如此大的罪,如果父皇不治他的罪,定不能服众。但父皇既已答应公孙贺不伤他家人,所以也就必须不伤那个不是他长子的公孙敬声。儿臣恳请父皇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让他好好活下去。”
“珂儿,谢谢你!”卫子夫难掩激动,一把搂住女儿。
“呵呵,珂儿以为朕以什么样的理由送他出宫合适呢?”
“公孙敬声虽然与巫蛊案有一定的关联,但毕竟不是主谋。阳石公主非他不嫁,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二人远走高飞吧!”李珂有一颗善良的心,也喜欢看着花好月圆的结局。
卫子夫感动了,这个女儿不但大方,而且周全。谁都看得出来,公孙敬声被软禁在椒房殿的这段日子,两个人之间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当阳石回宫后,李珂竟能抽身而出,完全将自己的那点情感埋藏得无影无踪!皇宫中的女人能有这样的胸怀,该是怎样的一种大将之风啊!
“珂儿既然出此良策救人,是否也应该有些东西与朕交换呢?”皇帝心,海底针,刘彻的心思纵使谁也猜不透。
“父皇觉得儿臣还有东西可以作为交换的资本?”李珂实在想不通自己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是刘彻感兴趣的。
“对!朕要你一辈子留在宫里!”
“啊!皇上不要啊!”卫子夫的反应比任何人都激烈,当然更甚李珂本人……
什么是历史?李珂又一次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历史就是真的会发生这些事,只是有可能跟你所知道的事实有些差距罢了。人会生,亦会死,历史人物的命运与史书的记载也是大同小异。
公孙敬声受到父亲巫蛊案的牵连,获罪入狱;阳石公主奇迹般病愈,却传出在椒房殿内与公孙敬声有染。皇家丑闻臭了公孙家和阳石的公主名声,至此,由馆陶公主、陈阿娇皇后一手拉扯出的皇帝刘彻,彻底脱离了自己姑母的阴影,当当正在地左拥右抱,睥睨天下了!
阳石公主被褫夺公主名号,驱逐出宫,贬为庶民。在天下人眼里,这个皇帝老爹还真算得上有情有义了。不但没有杀掉这个丢脸的女儿,而且还派了名宫里的侍卫贴身保护。当然,这世上再没有人敢提及阳石的身世,也再没有公孙敬声这号人物……
李珂很心酸,皇家公主的婚礼竟落得如此窘迫!长安城外的一处茅屋内,阳石和公孙敬声身着喜服,准备行礼。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嘉宾只有一人——李珂!拜天地,天地黯然;拜高堂,高堂不在;夫妻交拜,阳石已然幸福地低头俯身,公孙敬声的眼睛还盯着李珂……
洞房布置得也很简单。李珂一人蹦来跳去地闹了一会儿,悻悻地回宫了。一路上忖度着一个恼人的问题:这算不算“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新房里,夫妻二人合卺交杯。公孙敬声温柔地褪去两人间蔽体的外套、中衣后,将只着亵衣的阳石抱上喜床。吻星星点点,轻轻落下,阳石只觉得全身的毛孔在公孙敬声的挑逗下全都舒展开来。
“公孙哥哥,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幸福的女人将双手搭在男人的肩上,盯着对方的俊脸,深情地说。
公孙敬声回望着阳石,这张与李珂颇有几分相似的脸令自己的心开始有了更强烈的跳动。没有回应阳石的话,只是下去的亲吻更重了些,手里的揉搓更大力些。
身上最后一点屏障随着公孙敬声的撕扯,滑落下去。阳石先是感觉胸前一阵冰凉,接着便有男人的胡渣子轻刺的快感。公孙敬声咬着“樱桃”不肯松口,双手已然探入阳石的密处。娇滴滴的呻’吟伴随着越来越重的呼吸,逐渐凝结屋内的空气……
“公孙哥哥……轻……轻些……”
“嗯。”闷哼一声,公孙敬声挺身进入!阳石咬着嘴唇,尽力控制自己的疼痛,但额头却早已渗出汗珠。公孙敬声望着隐忍的女子,心中涌起暖流——这份坚持与倔强与她是多么想象啊!稍稍停顿了一下,一把抱住女人的腰肢,开始宣泄!
起初的不适被接踵而至的快感代替,阳石随着身上男人的动作渐臻佳境。脸上的潮红越发娇艳,但也越发激起公孙敬声的力道。男人突然抽身而出,将阳石翻转过去,从后方再次刺入!趴着的阳石只知道这样的姿势,自己似乎更快乐,却看不到两滴清泪从男人的眼眶滑出……
这一夜,两人缠绵数次,直至红烛泪尽……
李珂回到宫里的时候,卫子夫已经赶去了宣室殿。听说霍去病也在那里,李珂忙追了去——自从上次救下阳石,二人又是多日不曾相见了。
“皇上,臣妾求您了,就成全他们吧。”
刘彻没有说话,自顾翻阅着书简,仿佛眼前的卫子夫和霍去病不存在般。霍去病见皇后姨母如此低声下气亦不能打动高高在上的皇帝,那股冲动的劲儿又上来了!刚要义愤填膺地请旨,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臂——转身一看,李珂紧蹙双眉正朝自己递眼色。
“珂儿来了,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呢?”李珂的气场纵使刘彻不抬头也能感觉得到。这个女儿实在是太像自己!
“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怎么,反悔了?今天也随着你母后来朕这里闹腾了?”
“没,没有!儿臣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霍去病绝望地握紧拳头,低头不语。
“珂儿,不要胡说啊,母后知道你的心!你为何不跟你的父皇说清楚啊?!”
“子夫,你知道珂儿的心?呵呵,朕也知道!你这个女儿的心并不安分!霍去病,你想听听珂儿的心声吗?朕今日倒是有兴趣跟你们研究研究。”
“皇上,臣不敢知道。”心痛得要命,知不知道又有何意义?
“哈哈,我大汉的无敌将军,竟然在儿女小事上没了胆量!”刘彻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父皇,儿臣的心思,霍将军早已熟知!”李珂有种不祥的预感。
“早已熟知?”刘彻眉毛一挑,“祸从口出”,“也就是说,珂儿与公孙敬声的那点情分他也知道?珂儿与公孙敬声朝夕相对,眉目传情的事情他也知道?”
“父皇?!”李珂忙心虚地看向霍去病。
“皇上,这是您的家事,臣不便听闻,臣请告退。”霍去病转身离去,再没看李珂一眼。原来宫里的传闻都是真的,那些软禁公孙敬声的日子,自己的珂儿果然背叛了两人生死与共的爱情!
“父皇!你太过分了!”李珂泪如雨下,也转身追了出去。但哪里还会有霍去病的影子?
脚步悬虚,李珂跌跌撞撞地闪身进入“天上人间”的包厢,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灵儿,你可知道,李白的这句话说得有多经典?!”醉眼朦胧,李珂扑倒在灵儿的怀里。
“公主,灵儿不知道谁是李白,只知道这句话说得很对。”
“再给我弄点酒来,我要喝个痛快!”
“您已经喝了很多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宫了。”
“回宫?为什么要回宫?回去看人家的脸色?回去被人家诬蔑?本公主今天失恋了!本公主今天被人甩了!喝点酒都不可以吗?快去拿来!”李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将灵儿推出包厢,自己却又趴在了桌上。
须臾,杯子里已然又斟满了美酒。李珂瞧也没瞧,正欲一饮而尽,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喝点!”
“大木头?!”抬头一看,霍去病的脸色依然铁青。“你不是走了吗?不是不要我了吗?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了啊?呵呵,是不舍得我吗?”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向霍去病靠过去。
谁知,男人嫌恶地转身,李珂竟扑倒在地!原来爱情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经不起人家的一句挑拨!李珂吃力地从地上爬起,甩开男人想来搀扶的双手。“没事儿,我没事儿!天色已晚,霍将军快回去歇息吧。本宫也要回去了!”努力控制着眼泪,没有回望呆愣在后面的霍去病,打开门,却见着灵儿候在门外。
“公主,您这样回宫太危险,还是请霍将军送送您吧。”
“呵呵,不用了。”
“珂儿!你……你不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解释?有这个必要吗?爱,不是应该相互信任的吗?这是第几次被你伤害?呵呵,罢了,罢了!李珂回眸,勉强地对着霍去病笑了笑,直接对灵儿说:“那就拜托灵儿送本宫回宫吧。”
天气一日凉过一日,李珂依照自己看《红楼梦》的经验,给自己和皇后老妈设计了一款手炉。虽然简陋,但是大有“暖手器”的功效。卫少儿带着霍去病多次到椒房殿作客,但都未见着李珂。其实,卫子夫也明白,自己的女儿有多倔强。当初霍去病转身离去,有多伤人!
“这是珂儿叫本宫帮忙还给你们的。”卫子夫差人捧出个盒子直接端送到卫少儿母子面前。
霍去病在母亲的示意下,打开盒子——紫玉镯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娘娘,这事儿就不能再议了吗?”
“恐怕无法再议了。皇上的意思去病也很明白,至于珂儿……”
“娘娘,公主的心意如何?”卫少儿为了儿子,什么话都敢问。
“珂儿曾跟本宫提过,去病是个好男人,只是她与去病的缘分浅了些,所以……”
“母亲,请不要再为难皇后娘娘了。”霍去病捧着紫玉镯子,心里的血淌得厉害。
“去病,难道你就想这样放弃了?母亲知道你的心!”卫少儿执拗起来,也不遑多让。
“好了,都不必说了!如果去病的心里还有珂儿,本宫就给他们一个机会。今晚你们母子就留下,在宫里进了晚膳再回吧。”
“多谢娘娘成全。”卫少儿忙拉着儿子道谢。
月朗星稀,椒房殿的后院是李珂每日晚膳后的散步之所。因为知道卫少儿母子在,所以就没有去陪皇后母亲吃饭。简单地扒拉了点儿饭菜,李珂捧着手炉,坐在院中发呆。张氏忙拿来软垫铺上,李珂只觉得暖意顿生。
“公主,您真的不想去见见霍将军?”
“张嬷嬷,你知道什么是情深缘浅吗?”
“老奴不知。”
“情深,就如同我对他的爱,深入骨髓,难以忘怀;缘浅,就是我们无法改变历史,就算是深爱,也得随风而逝。”
“公主最爱的是公孙敬声还是霍将军?”
“呵呵,怎么连你也问这样的问题?现在的我,无欲无求,无怨无悔,爱不爱都已无所谓。他打我、伤我,都不及他一次次地不信任我!张嬷嬷,你当年不也是被男人抛弃过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你又是怎么想的?”
“老奴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恨字!”
“我不恨他,我只恨我自己。”放下手炉,从怀里掏出那块儿龙纹玉佩,似乎上边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公主,老奴知道您还爱着霍将军,为何又要将那紫玉手镯归还于他?”
“他已不要我,我为何还要纠缠他不放?”“天上人间”包厢里的那个闪躲,再次如刀剜一般,割得李珂的心生疼。
“霍将军随母亲多次进宫,明面上是来探望皇后娘娘,实则是想见着公主啊。”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呢?或许他还想求娶别的公主吧。他的一切,再与我无关。对他的爱,就这样雪藏了吧。张嬷嬷,咱们不要再谈他了。”
“喏。”见李珂打了个呵欠,张氏忙问,“公主可是有了倦意?咱们回屋休息吧。”
“不要,难得今晚月色如此美,我想在这小院中休息。”
张氏面露难色:“可是天气寒凉啊。”
“没事,你多去为我准备些褥子就行了。快去吧,顺便给我带些糕点过来。说了会儿话,又有点饿了。”
张氏转身,却见一个男子的身影匆匆离去。刚才的话,恐怕他已然全都听见。但为何不出来见见公主?郎有情,妾有意,想要在一起,为何就这么艰难?
召集好几个宫女准备了一番,正要带着东西去小院儿,张氏忽闻一个宫女大喊:“张嬷嬷,快看,快看!天狗食月了!”
天狗食月?!后院!深井!玉佩!公主!赶到小院儿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公主的影子?!倒是皇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本想请示去寻找公主的侍卫,竟被刘彻喝止,宫里谁也不许提及公主突然消失的事情!
刘彻后悔不已,每个月圆之夜都与珂儿在一起,今日李娃缠着自己温存了许久,竟忘了这事!机会白白错过,李珂已不知去向……
不是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吗?怎么醒来的时候会在这里?!熟悉的家具,熟悉的环境,屋外还有熟悉的声音!李珂迟钝地拉开房门,正好遇着两个人突然转身——
“爸爸,妈妈!”
“珂儿!”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李珂扑进妈妈的怀里,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珂儿,你怎么这幅打扮?”李爸爸见着女儿一身汉服,疑问顿生。
“我……我,我说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说吧,我们相信。”李妈妈好温柔。
一口气说完自己这几年的大概经历,李爸爸、李妈妈还真是吓得不轻。他们只知道女儿无故失踪,只知道去大学办了休学,只知道这个收养的女儿身份迥于常人,哪里会想到人家竟是穿越而来的大汉公主!
洗干净澡,换上睡衣,李珂一边给爸爸妈妈继续消化的时间,一边认真观察着卧室内的环境,在那个小院儿可以穿越的原因已经明了,在这个房间为何也能穿越?床紧挨着窗户,窗台上摆着一面圆镜……明白啦!圆镜就等于那个深井,可以反射月亮的光华!而且应该比深井更厉害些!要不,当初妈妈将玉佩缝在枕头里怎么也能生效呢?
未免睡着睡着再发生意外,李珂悄悄地将圆镜挪了个位置……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李爸爸从各种渠道打通关系,李珂能在开春后复学。不过这两个月必须在家自学这几年落下的功课。还好是个文科历史专业,本来就有兴趣,所以补习起来也不是很难。
历史系新来的女同学很可爱,知道的东西也很多。尤其是对汉代历史风情的解析,比教授们似乎还略胜一筹!观点独特新颖,阐析头头是道,老师们喜欢,同学们爱!身边的狂蜂浪蝶也是一个接一个来!
李珂一一婉拒,不想再谈情事。心底的伤口还在,那个人还未忘怀,又怎么能如此轻率?
冬去春来,又一年转瞬即逝。李珂觉得自己这次自己的研究生考试肯定有戏!李爸爸不是吃素的,早就请人打通“任督二脉”,只待成绩一出,即可确定录取的事情,就算是成绩差一点点,也无所谓啦……
李珂喜滋滋地打开电脑,随手点了部古装戏,一边吃水果,一边惬意地看起来。戏里人物命途多舛,混迹在历史的洪流里,浮浮沉沉,还真是悲壮!看着看着,珂宝儿又想到自己梦回大汉的那几年,又何尝不是在大汉的历史洪流里跌宕起伏呢?认真数一数,有公孙敬声、卫律、霍去病等都对自己有过爱慕之情;仔细算一算,自己在这三个人的身上投放的感情似乎还真是有太大的区别:对公孙敬声,有爱有同情;对卫律,有情有感激;对霍去病,有心有失望……
如果上天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选择谁?无论这次机会是否会被加上一个“一万年”的期限,李珂都会再选择霍去病!呵呵,“人至贱无敌”!李珂不由得有些自嘲。人家一次又一次伤你,你又何必苦苦相恋?
放下装水果的盘子,李珂摸出了那块珍藏已久的龙纹玉佩。一双龙目依旧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女孩儿的心思!赶紧把它藏起来,生怕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是李珂的运气好,还是命运的使然,跟的那个研究生导师竟获得了去陕西参与一个考古活动的机会。当然,这个机会也顺便带走了李珂同学。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临出门才记起有样东西该带上。呵呵,李珂还真有些喜欢自嘲了。陕西,匆匆忙忙地跑去申请;出门带上各种女生必需品,却又转身回去拿了那个龙纹玉佩。陕西,有他的墓,有他的衣冠冢,可能还有他留下的点点滴滴。这次究竟是去参与考古活动,还是追忆与他的一切呢?
一路上,李珂沉默不语,倒让导师觉得奇怪。这个一向都不沉闷的女孩儿,今天怎么这样?离考古现场越近,她似乎越紧张,双拳紧攥,连牙齿也不由得咬得嘴唇发白。
“李珂,你没事吧?”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同学。这个男生早就被她的才名吸引,现在已经暗恋她很久了。
“没……没什么。”
男生急切地把手放在她的额头探探温度,弄得李珂尴尬异常。“秦爽,拿开你的手!”
“你的头有点烫。”秦爽一脸的委屈,关心一个人有错吗?
“我知道去买药!司机,请停车!”李珂迅速窜到车门处。
“你知道怎么去现场?”
“我知道!”
“那你怎么去?”
“我有钱!这个世界上有种车叫做‘的士’!”李珂对啰嗦的男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态度。
“你人生地不熟,我陪你去!”
我晕!几千年我就熟透了!熟的不得了!要你陪?!李珂一个白眼,再也没回他一句……
药店迎来了大买家!反正都要买,反正老爸的钱就是拿来给自己花的,不买白不买!买药也是一种消费方式!或许是经历过大汉与匈奴之间那场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结束的“瘟疫之战”,李珂回来后,每次看见新闻里演哪里的人又生病了没钱医,李珂总会去药店购买大量的药物捐去,或者直接把钱送去。
这次,秦爽的一句“你的头有点烫”,就导致李珂在药店消费了两千元!万一,要去的地方有很多人生病,又没钱医治,或者不方便医治怎么办?不如多准备点!有备无患嘛!有些药,国家是有规定的,不能买得太多,李珂就索性整了些保健药品。唉,药店犹如百货超市,是李珂最喜欢的购物场所!
拎着大包小包,吃力地步出药店,李珂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病态”购物也挺折磨自己!正想放下包包,举手召唤出租车,手里的重物却被人接了过去。
“还好我跟来了,你买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啊?”秦爽自顾自地当起搬运工,完全没意识到李珂的怪异的目光。
“那我是不是该跟你说声‘谢谢’?”
“你愿意的话,我接受。”
“但是我不愿意!你有见过被跟踪的人会对跟踪自己的人说‘谢谢’吗?”
“呵呵,我是怕你走丢了才……”
“呵呵,你走丢了,我还走得好好的!”
“你提前查过这里的路线?”
是啊!我提前几千年勘查过这里的路线!懒得理这些无聊的狂蜂浪蝶,他愿意拎就拎吧,有免费搬运工,不用白不用!
今天初到,没什么事可做,主要就是熟悉一下环境。学历史的毕竟跟学考古的还是有区别,他们不用参与具体的挖掘工作等,只是需要对考古学家摆弄出来的东西给点自己的历史意见罢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李珂懒得跟秦爽走那么近,于是疾步向下榻的旅馆走去。
“喂!李珂,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秦爽一边追赶着女孩儿,一边还想玩点浪漫。
“很圆吗?又不是十五的月亮!”
“明天就是十五了,所以今晚的月亮会开始圆了啊!”
“哦哦,月色还真是不错。”
“你也觉得不错?!嘿嘿。”
“真的不错!你干嘛不站在这里好好欣赏一下呢?”李珂径直小跑进屋,落下无趣的秦爽在旅馆外“孤独”地赏月。
明天又是一个月圆夜,明天是自己回来的第多少个十五了?过去的一两年,总有人传言月食发生,却从未说过发生的是月全食。不知道明天又如何?似乎没有什么新闻提过明天会是个特殊的日子……
天明,投入正常的工作,第一件要求他们去凭自己的历史知识鉴赏的东西就放在前面的盒子里。戴上手套,轻轻地打开盒子,李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盒子里静静地躺着那个紫玉镯子,那个象征着只有霍去病妻子才配拥有的东西!这个东西不是从某个女人的手上摘下来,也不是从哪个姑娘的陪葬品中筛选出来,这个镯子是从他的衣冠冢而来!
秦爽奇怪地看着李珂飞奔出去的背影,惊诧了许久。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搞清楚这个紫玉镯子的来历和用途。因为它不同于其他的东西,而是用一个檀香木盒子装好,并里三层外三层地裹进一套衣物里。最令人不解的是,这明明该是个女人的东西,却来自男人的衣冠冢!
那个紫玉镯子,在自己的手腕上戴了好长好长一段日子!不是请皇后老妈还给他了吗?为何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何过了这么久,他的一切还无法散去?李珂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嚎啕大哭!过瘾啊!在家只能暗自垂泪,在学校只能强颜欢笑,在朋友面前也只能假装正经或故作潇洒……
谢谢你,紫玉镯子,给了我一个冠冕堂皇的大哭理由!我的爱情从你开始,也在你身上结束……
秦爽写完报告,四处寻着李珂,逢人就问有没有见着一个哭着跑开的女孩儿。终于,李珂一掌击在他的背上,猛回头,女孩儿红肿的眼睛还真是影响了美观呢!不过,情人眼里出那啥,秦爽的心里,李珂永远都是有才有貌的最佳配偶。
“喂,你跑到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
“教授带我们出来的,他都不担心,你担心个p啊!”
“他也担心你啊,你突然哭着跑开,他还以为是我惹着你了。”
“你以为不是你?”
“我?!”憋屈啊,秦爽那个心里有些不爽啊!
“不是你主动要求先做这件东西的品鉴的吗?不是你打开那个盒子的吗?不是你非要递到我面前给我看的吗?不是你,我会掉眼泪?”
虽然不明白李珂为什么看到这个汉代的紫玉镯子会这么激动,但人家说“不是你,我会掉眼泪”还是很能让秦爽感动得稀里哗啦。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掉眼泪,只能说明女人爱自己也很深!假装糊涂吧,假想人家就是喜欢你吧。嘿嘿,当个堂吉诃德也不错!
“那东西还真是不错,只是我没相通,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收藏女人的东西。除非这东西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但既然是心爱之人的东西,又为什么不带在身边,偏偏给人留下放进了衣冠冢?”秦爽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完全又忽略了人家李姑娘的眼睛又噙满泪水了。
“你吃饭没?”
“干嘛?当然还没吃!不是出来找你了吗?”秦爽为李珂突如其来的问题甚为奇怪,这人明明在听自己的演讲嘛,怎么会问我吃饭没?难道——我的机会来了?
“哦,我明白了。难怪你话这么多,看来是饿坏了,没东西堵住你的嘴!”说完,撒腿又跑掉了!
第一个工作日,就这么怏怏不乐地结束了。李珂回到自己的小室,仅仅只拉开了一盏台灯。书桌上堆着昨天买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拿出口袋的药和保健品。李珂郁郁地趴在桌上,看看那些药,又瞅瞅龙纹玉佩,很快就犯困了。眼睛还真是个特殊器官,不就哭了一阵子吗?怎么肿的那样厉害!而且火辣辣地疼着,导致自己不得不睡!
将玉佩置于桌上,李珂不得不去行李箱中翻找眼贴膜。
窗外,月亮露脸了。珂同学也重新回到桌前对着自己的梳妆镜护理眼睛了。当然,一切工作之前,都不忘把玉佩别到身上——宝贝啊,不能弄脏弄花!那两大包药还真是占地方,严重影响自己的操作!李珂一个甩手,两包东西就飞到了床上的某个角落。
贴好膜,顺利地躺到床上闭眼养神。脚丫子不知不觉地勾住了那两包碍事的药……
这一觉睡得真沉!李珂只是奇怪,为何秦爽那个二百五今天没来“叫早”。不过还好他没来叫,否则自己又怎么能偷懒睡到现在?抬手摘掉眼睛上那两片完全干掉的眼贴膜,李珂只觉得眼角周围干涩得要死,一时之间还真是更不想睁眼了!早知道昨晚就别睡得这么忘情了!
“你醒了?”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不会吧,白天做梦也会梦到你?继续懒得睁眼,李珂只想在梦里把他看个清楚,看个够!谁知那声音又继续了:“珂儿,你真的不原谅我了吗?为何我们之间总是会陷入这样的局面?”
怎么回事?声音好像是真的在耳边,而不是在梦里!
李珂终于舍弃继续与他梦中相会的念头,面对现实,索性睁眼——
“啊!霍去病!”女孩儿的惊呼引得帐外的侍卫持戟闯入。霍去病一个眼神,侍卫知趣地退下。
“珂儿!”男人的眼里闪着无尽的惊喜和温柔。
“霍去病,真的是你吗?”李珂忍不住抬手抚住他的脸,泪珠儿不争气地又滴落下来。
“珂儿!”霍去病早已明白,这场两人之间的“战争”已告结束。于是一个用力,将女孩儿揉进怀里。“珂儿,两年多了!你离开两年多了!”这是抱怨还是想念,这是批评还是感动?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李珂只知道自己能说的就这句。
“我也好想你……”
两个人紧紧相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份久别重逢的甜蜜感染,飘荡着一丝喜悦。
李珂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x感内衣,忙又推开男人,钻进被窝,羞红了脸不愿再出来。
“珂儿,”女儿的娇羞引得霍去病暗喜,但他还有太多的问题需要立即解决清楚。于是,耐心地俯身,自顾躺在被外,搂住女孩儿,问了起来:“你是回了自己长大的地方吧?你带回来的那两包东西是什么?你们那里的衣服都是这么撩人心魄的吗?”
“第一个问题显而易见不用回答,那两包东西是药,我们那里的衣服不都是这样的,我这是夜里睡觉穿的呢。”把头埋进男人的臂弯,李珂认真地解释。
“我昨晚在营里巡夜发现了你。睡相还真是不雅!脚上挂着两包东西,腰上系着玉佩,眼睛上不知道贴着什么,我又不敢摘;衣服穿成这样,还好是被我发现,要是被别人看了去,真是亏了!”
“喂!什么亏了?这是你的军营吧,我回来就奔着你的军营来了,被你看了,难道我就不亏了?”
“当然不亏了!你总归是我的!”
“我是大汉公主,那可不一定啊!”
“你是霍去病的将军夫人!”
“现在还不是!”
“很快一定是!”
“偏不!”
“就要!”
……
四唇在争执中交缠,李珂抬手第一次主动搂住霍去病的脖子。这一吻,等待得实在太久。唇齿之间的熟悉和甘醇,犹如罂粟般令李珂痴迷。这次重回大汉,仍然没有来得及通知爸爸妈妈和同学朋友,但,却再无前次的依恋……
长大了,我想是这样的……
毕竟是天亮了。老跟女人腻着,或者老跟男人腻着,都不是床上这两个衣衫不整者的风格。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不过霍去病的手不老实,却着实被李珂狠掐了几次!未来老婆如此泼辣,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珂儿,我真的要出去了,今天要出征!”
“出征!皇帝老爹不是应该给你送行吗?你好多也是个大将军啊!”
“珂儿,你知道咱们这是在哪里吗?”
“不是长安?”
“当然不是!今日出征,准备追击匈奴残部,这一仗很重要!”
离开两年多,算算时日,今年应该是公元前117年,也就是说,今年霍去病就要……不!这场仗不能打!
“大木头,我们久别重逢,你能不能为了我不打这仗?”
“大丈夫保家卫国,岂能为儿女私情所累?”霍去病第一次觉得自己与李珂的想法竟有如此大的距离!眼前的女孩儿再不是两三年前的天真烂漫的珂儿了,她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有想法。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李珂又怎么能告诉他,这次他有可能一去无回?
“珂儿,你怎么变得如此刁蛮任性?这大汉是你父皇的天下,也是咱们老百姓生活的地方。如果不彻底消灭匈奴,我们永远都会被他们骚扰!”
“你认为我刁蛮任性,我也认了,但请你相信我,你真的不能去!”语气稍微软了点,但李珂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
“珂儿,那边有套衣服,你待会儿可以换上。这是我的营帐,你愿意的话就呆在这里吧。我会留下两千人守着这个大营。”霍去病不愿与她多做纠缠,穿上铠甲,转身离去。
身边还有他残留的体温,刚才的温柔荡然无存。李珂已经习惯了眼泪,只是这次的哭泣再无声息。
帐外,出征的号角吹响。李珂已然明白,刚才的一见,有可能便是永别。想追去,却无力;想大喊,再无声。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大汉的男人!霍去病无妻,因为他永远也不会属于一个女人!
一番苦笑,凉彻心扉。不!要么见证历史,要么改变历史!几年的相思就是为了今日的分别?李珂迅速穿好衣服,将自己从现代买来的药裹入行囊。历史上的他是感染风寒,不治而亡,今天带的这些药,恰恰能消炎抗感,治发烧咳嗽!他弃我而去,不代表我可以见死不救!
门外的侍卫见李珂一身男装而出,颇有些诧异。刚才的厮磨之声依稀在耳,难道将军还有这样的嗜好?
李珂已然明白他们的疑惑。既然误会已经产生,就让它继续“美丽”下去吧。没有理会侍卫的挽留,李珂径直奔了大军而去。跟着去看看也好,或许能助他一把。与家国大义相比,李珂输的一塌糊涂!霍去病也许难以想象自己离开时,他口口声声唤着的珂儿有着怎样的悲催;然而,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视若刁蛮的女子,心里却只想救自己一命。
一路尾随,终于被斥候揪了出来。当李珂被五花大绑地送到临时军帐里的霍去病面前时,男人又一次大吃一惊!
“还不赶快给公主松绑?!”霍去病紧张地大喝,忙要过来已经被大汉军人们折磨得有些虚弱的女子。
一众人等大惊失色,却又因是霍去病的心腹,早已明白这个“公主”与自己的将军是怎样的关系。王副将忙将李珂的包袱递来,继而领着众将退出。
“珂儿,你的嘴角怎么会出血?”
“呵呵,没事儿,你的军士看我嘴硬,顺手抽了两个嘴巴子。你治军有素!”李珂骨子里的那点儿倔强又来了。你既然说我是公主,那我便要抬出公主的架子来!
“珂儿,你为何要跟来?”
“跟来看看,看看你怎么大胜仗,保家卫国。”还真是不争气,刚说完,李珂就有些晕晕乎乎地想栽下去。
“珂儿!”霍去病一个箭步,眼看就要扶住女孩儿的腰。李珂灵巧地闪身,避开三尺。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凝结。
帐外,一军士来报:“将军,前方河道发现大量牛羊死尸!”
“立即拔营,挪开死尸,全速追击!”
“不,不要!不要再前进了!”李珂忍不住喊道。
“珂儿,尽管你是公主,但在军营了,唯有我能下达军令。”霍去病简单地进行权力示威后,继而又对着帐外的军士道:“本将军亲自领军渡河!”
固执己见!李珂哪里会不知道,这些牛羊死尸乃匈奴人的阴谋!为了保护他们的百姓能安全撤离,避开霍去病的铁蹄,他们在这些牛羊身上施以瘟疫之毒,凡触碰者定会感染,且一传十,十传百!瘟疫蔓延,为祸不断!
“那些牛羊带着蛊毒!不能碰!”李珂大嚷。
帐外本已转身准备行动的兵士听到里边的这声大嚷,也犹豫着放慢了脚步。
“速速行动,休要啰嗦!本将军亲自去搬!”霍去病已然离开。
李珂忙追撵出去,汗血宝马绝尘而去。一次次不听自己的劝告,一次次一意孤行,一次次弃我而去!!李珂瘫坐在地上,任凭眼泪滑落。
“公主,还请您进去休息。”王副将旁观者清,他太明白李珂现在的心情。虽然并不清楚这个消失了两三年的公主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但从她的眼里,能看到她对将军的那份深情。
“王副将,本宫有些东西要交给你。随本宫进帐吧。”
李珂打开包袱,花花绿绿的胶囊、丸药出现在王副将面前。一一交代药物的应对症状和服用方法后,李珂绝望地说:“告诉将军,本宫走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将军交代末将保护公主。”
“也好,你先送本宫回大营取些东西,再回来照看将军吧。本宫要回长安!霍将军就交给你了。如若出现本宫说的那些症状,一定要按时服药!军营里今日凡是碰过那些牛羊的兵士都必须隔离在单独的地方!”
“公主,要是将军无事呢?”
“呵呵,他又怎么会无事?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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