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落日。
端木岳悠闲的坐在自己的躺椅上用一把小刀修剪着指甲。
独活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就像旁边那颗枯木一动不动,又似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就连最轻微的呼吸声都感觉不到。
“独活,你为什么一直站着呢?坐着岂不舒服?”
端木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小刀,用树枝拨了拨炉子下的炭火,炉子里的水已经滚沸,发出滋滋的声响,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端木岳一直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品茶正是他的喜好之一。
“因为我要时刻准备逃命。”
独活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样啊,可是我觉得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人要你的命,坐下吧,和我一起喝茶。”
端木岳微笑道。
“是命令吗?”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也可以算是。”
独活坐在了端木岳对面的石凳上,轻轻的把手里的一颗小石子放在了桌面上。
“你就是用这个杀人的?”
端木岳好奇的问道。
“我用什么都能杀人。”
独活说道。
“呵呵,如此良辰美景,谈杀人有失风雅,不谈了,咱们喝茶。”
端木岳轻笑道,提起茶壶浇在茶盘里的两个小杯子上,烫热了茶杯之后又拿着小夹子反复清洗了几遍,然后把那开水灌入旁边的小铜壶,一股清香顿时随着袅袅雾气飘散开来。
“秋意渐浓,喝杯茶暖暖身子。”
端木岳把泡好的一杯新茶推到了独活的面前。
独活举起茶杯猛地灌了了一口,很烫,但还可以忍受。
端木岳眉头微皱,提醒道:
“你这喝法不对,你看,得像我这样。”
端木岳掀起茶盖轻轻在茶杯的边沿碰了两下,然后低下头吹吹热气,这才浅浅的啜了一口,转过头冲着独活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独活手指稍微动了一下,那是想杀人的征兆,她强忍着怒意说道:
“我喝不惯这东西,太淡。”
说着摘下挂在腰间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砰的一声把酒壶放在了桌子上。
端木岳伸长脖子往酒壶里看了两眼呵呵笑道:
“我能喝一点不。”
“随你!”
端木岳伸手抓过酒壶也学着独活的样子仰起脖子猛地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像是刀子一样割着喉咙,肚子里更像是吞了一团火焰,身上的毛孔却逐渐撑开,端木岳深吸一口气赞叹道:
“好酒。”
独活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这是市场上三钱一两的劣质酒,却有什么好的。”
端木岳一愣,继续摇头晃脑的说道:
“确实是好酒。”
独活顿时无语,过了一会才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端木小姐怎么会把组织交给你,你看着根本不像是一个杀手。”
“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教书先生嘛。”
端木岳好像已经喝多了,懒洋洋的靠在了身后的软塌上。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能明白你为什么要刺杀龙庆太子和铁浩国君,毕竟这个世界越混乱,我们的生意就会越好。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你能用什么方法寻找消失的组员。毕竟咱们组织太过庞大,我所认识的只是四位监察使和十五位副门主,可是这些人在一夜之间就全部消失了,兴许已经全部死了也说不定。”
独活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
“所谓消失无外乎几种可能,第一他们因为某种原因藏起来了,不敢露面。第二,他们一夜之间被人杀光了。第三他们集体叛逃了,要不然不会查了这么久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端木岳的手指轻敲桌面,轻声分析道。
“你所说的第一第三种可能都不成立,因为每个人都有一小部分的佣金在端木小姐手里,真正的人员花名册和账本也只有端木小姐有。杀手永远不会扔下自己的钱不管的。所以只有第二种可能他们都被杀了。”
独活说道。
“那我们的组织一定出现了叛徒,这个叛徒的级别还很高。”
端木岳微笑道。
“所以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其余的三位监察使,对了,端木小姐有没有把账本和花名册给你。”
独活问道。
端木岳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我姐只给了我令牌,其余两样东西我没见过。”
独活微微叹息:
“可惜了。”
就在这个时候胖大海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名刺边跑边喊:
“少主,少主,有人请你喝酒。”
端木岳看他一眼,微笑道:
“莫跑,莫跑,小心摔着。”
胖大海跑了过来,双手递上一张请帖,喘着粗气说道:
“少主,芙蓉阁的花玉流小姐派人送上了一张请柬。”
端木岳接过请帖发现正面写着几个娟秀小字:
“南山先生亲启。”
打开之后里边也是一行小字:
“闻君多时,无缘相见。今偶闻君驻足此地,妾厚颜相邀,今日戊时,芙蓉台上,妾扫榻以待。花玉流拜上。”
最后边是一个鲜红的芙蓉印记。
端木岳轻轻合上了请帖,笑问道:
“这位花玉流小姐是什么人,你们有人知道吗?”
“听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不过我没见过。”
胖大海说道。
“花玉流,百花门二代弟子,白榜排行五十六位,琴艺无双,曾周游列国,三个月前落脚在红馆,推测也是为了花魁之事而来。”
独活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原来是叶红花的徒弟,那你们说今晚这邀请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端木岳摸着鼻子问道。
“叶红花是谁?”
胖大海问道。
“不该去,昨晚你打伤了叶红花手下的高手,今晚怕是一场鸿门宴,很可能叶红花会亲自出手,据说她和曲白过了五招才落败,你觉得你能打的赢她?”
独活淡淡的说道。
“这个,兴许就是去喝杯茶互相认识一下呢,我看这位花玉流小姐字写得不错,应该不是坏人。”
端木岳又瞅了一眼请帖上的字,一脸认真的说道。
独活深深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颇有一番朽木不可雕的意思。
这时才轮到胖大海插嘴,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少,少主,叶红花是谁?”
端木岳微笑道:
“叶红花是谁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得去给我找一套像样的衣服,然后在两个时辰之内搞清楚花玉流的喜好,如果你今晚要叫我丢人的话,呵呵..”
端木岳斜着眼睛看了胖大海一眼,胖大海顿时汗毛倒竖,赶紧说道:
“少主放心,不用两个时辰,一个时辰足够。”
说完胖大海就一路小跑跑出了端木岳的院子。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戊时时分,端木岳已经出现在了“芙蓉阁”外,白衣飘飘,风流倜傥,腰间挂着一块玉佩,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神态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芙蓉阁也是红馆里的一处庄园,前有竹林引路,后有碧水清潭,阵阵丝竹之声从墙内传来,恰明月当空,月光把这片庄园笼在一片洁白之中,就像是人间仙境。
“好地方,却不知道这花玉流是怎么个妙人儿。”
端木岳用纸扇在手下敲了一下,整整衣服轻轻叩响了房门。
吱呀一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提着灯笼从里边探出半个脑袋问道:
“你找谁?”
“在下,端木岳,前来拜见花玉流姑娘。”
端木岳微微躬身,把手里的名刺递了上去。
那小姑娘接过看了一眼,顿时惊叫道:
“呀,原来是贵客到了,端木公子快请进,灵儿给您带路。”
灵儿推开大门,提着灯笼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边。
端木岳跨入门内,四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庄园正中的一座两层高楼上,那里花廊走避,灯火辉煌,楼栏之后,纱幔之中隐隐绰绰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弹琴。
琴音袅袅,似能驱散人心中烦愁,端木岳一时不查竟然坠入琴中,听到入了迷。
直到灵儿提醒:
“公子,公子。”
端木岳这才从琴音中清醒过来,抬头一看,佳人已去,空有纱幔在随风轻舞。
“我刚才听了很久吗?”
端木岳茫然道。
灵儿掩嘴轻笑:
“不久,也就一首曲儿的功夫罢了,公子,快随我来吧,莫要叫小姐久等了。”
“有劳。”
端木岳跟在灵儿身后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山庄里边走去,心中却有点奇怪,修为到了自己这种地步,怎么会轻易的被琴音所迷,如果刚才有人要杀自己的话..
一想到这个后果,端木岳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此地花团锦簇,却暗藏杀机,这花玉流更非等闲之辈,不过她这一上来就先声夺人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却不知道叶红花是不是也在这里。
四周里花团锦簇,香气弥漫,端木岳望着天空的明月心境逐渐清朗,骤地,他发现一朵白色的月季在风中轻轻摇曳,只是在这月季的背面却有四条红线,和那一堆月季花簇在一起倒是不易发现。
端木岳走过去摘下那朵花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露出了一丝微笑。
果然如此。
怪不得自己刚才那么轻易就入迷了,原来都是这“白玉曼陀罗”的功劳。
这种花外表极像月季,但是花香却有叫人放松意识,无限遐想的功用,单独一朵自然问题不大,但这满眼花海却又不知道隐藏多少。
好算计,这花流玉果然好算计。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