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大早三树做好了早饭就被赶出了爷爷家,一同被赶出去的还有身为灵体的张萌。虽然他已经不用再像吸铁石一样黏着三树了。那只是老头为了张萌不乱跑,确保能被他找到使得坏,当然,这他没跟张萌说。
三树背着个竹筐,装了吃的喝水,还挎着个布兜,脚步疾快的走着,并不多话,张萌跟在身后,一路嚷嚷,虽然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这时候,有太多要宣泄的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一路向北,穿过大半个国家,然后去皇宫里偷东西,再走回来。”
“我就一普通人,嗯....现在是普通鬼,皇宫里肯定有高手的吧,打不过怎么办?”
“我们能不能坐车去?马车肯定有的吧,这么远的路....老爷子出门前塞东西给你,盘缠嘛?”
张萌以前也就是个宅男,半年难得运动一次,这么一会,太阳已经当中了,这样沉默的疾走一个上午,真是,鬼也受不了啊!他突然觉得当个吸铁石蛮好的,如果不是回家的希望还得靠前面的铁憨憨,他可能已经仰面瘫在山路旁边的草地上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三树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空气,“如果是你对着空气,也多不出话来的。何况,我也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复杂。爷爷说了,天下的高手尽归皇族,所以他才给我们修行的法门,让我们好好修炼,还给你修出肉身的方法。钱,有。但是不多,也没有去那么远地方的马车,除非自己买,雇人驾车。你要是不愿意去,没关系,你想回家,我也想救回我哥哥,你可以回爷爷那儿等着,我还是会去取材料的。”末了,可能是觉得这样太凶,这趟可是不能少了张萌的,他又补了一句,“当然,你要是觉得我走的太快了,我可以走慢一点。”
大家一起去北边取‘经’,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困难,那也算是同志了,你这个人情商这么低,很难沟通啊,张萌心想,“知道了。”他敷衍了一句,不再多话。
知道了,到底是回去了还是不回去继续走啊。三树这才正式开始修行第一天,也看不见。又不好问,只好硬着头继续往前走着,只是脚步不觉放慢了许多。过了很久,“喝水么?”三树终于忍不住了。
“不喝。”
好了,三树终于放下心来,继续走着。
天渐黑了,因为还在蜿蜒的山间,三树随便找了棵大树,架起柴火,铺了几片树叶在地上,盘腿开始打坐。张萌也在他对面盘腿坐到了地上,以修行代替休息,这是他昨晚才学会的,所谓修行,其实就是灵气的积累,把天地自然的灵气,吸纳到自己身体里,再为自己所用,就是修行者!而这里面,是没有自己世界的小说里,那些几重几重的境界之分的。自己练了多久,积累了多少,运用在什么方向,除了蛮力也无法衡量。据老头说,有高手喜欢速度,以张萌的想法,也就是速度流,能神行千里,别人刚准备动手,他就剪个指甲喝杯茶,再把巴掌甩在敌人脸上,吐口吐沫。张萌很向往,但是问老爷子自己主攻什么方向,却被他打了个哈哈糊弄了,怎么也不说。
只说现在是末法时代,其实修行者并不多了,有少数的也躲在灵气聚集的地方,苟延残喘着呢。大修行者不多见,连有点修为的人也很难见到了。追究原因,还是因为天气灵气的锐减,从不知道多少年前开始,灵气不再是取之不尽。于是有修为的人越来越开始敝帚自珍,不再教年轻人修行。灵气就那么多,越多修行者,自己就越不够用。所以后来滋生出潜规则,除非至亲不得教导修行。慢慢的新生代越来越少,老的为了活的更久,境界更深,也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努力修炼着。反而天下太平了,从前传说里那种修行者仗着本事胡作非为,鱼肉普通人的故事没有了。这才是普通人的太平盛世。
思绪越想越远,张萌赶紧收回来,不再乱想,睁眼望了对面一眼,三树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入定,张萌心想,赶紧也闭眼入定起来。
其实昨天刚学,哪儿有那么快进入定状态,此时三树,满心都是一个女人,王安安。她今天或者明天就会披上盖头,嫁给别人了吧?
夜深了,山间只有隐约的虫鸣和偶尔柴火燃烧的声音。肉眼看不见的灵气蜂拥而至,围聚在张萌周身,似在犹豫或惊疑,许久没有举动。过了很久,终于,随着张萌鼻翼微张,一个深呼吸。灵气们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争先恐后的向着张萌涌去,没入在他身上,改变着他的身体
几个夜晚过去了,张萌和三树终于走出了山间,回到了官道上,虽然所谓官道,两旁其实还是除了山什么也没有,只是路宽敞平坦了很多。但这也让张萌心情够好了,何况马上就要走到川省省城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要见识这个世界的大城市,自然是兴奋无比。
走了没多会儿,倒是有个茶摊,三树带的水也差不多了。没多想为什么这荒郊野外的,离省城还有半天路的地方会有茶摊。叫了两碗茶,卖茶的看了眼,他一个人,也没说什么,端了上来。三树往旁边空椅子旁摆了一碗,自己端起一碗喝了起来。此时茶摊还有另外一桌四人,人前一碗茶,人手一把牌,打着牌,说着话。见三树来,把声音压低了点。
张萌虽然很想喝茶,但是实际也喝不了。索性走到另一桌人那里,坐在一个人旁边,长凳上空着的位置。看他们打牌,说话。也是解闷了,比一直对着个铁憨憨轻松多了。
牌局刚刚开始,其中一人低着声音抱怨着:“二当家也不知怎么就被迷住了,非要正大光明的娶那女的。这不是找事么,还要我们下山去找人给他算生辰八字,扯红布,我们什么时候干过这个啊?”
“可不是,还算八字,那女的叫什么来着?王安安?长得是漂亮,但既然抢来的,哪儿那么多规矩,兄弟们爽不到,还要跑腿做事,哪个心里舒服啊!”另一人附和着。
“别说你们了,四个人,两个男的两个女的,昨天我们也是四个人!费了多大劲才把两个女和马车搞回去,别说那个漂亮的,就是那个丫鬟,老子都还轮到呢!”第三人,嘴里叼着根烟,喘着气一边狠狠说道,一边抽出几张牌,砸在桌上。
“那两个男的呢?”有人问。
“男的?男的自然是杀了,不然哪儿肯乖乖让我们带走。妈的,那还是个举人老爷,说去京城考试的,那包袱满满当当的,盘缠能少么?就给我们这几个钱去给他扯布。艹!”他说着,把最后几张牌甩了出去,这牌有点像斗地主,张萌看的清楚,那不是一个顺子。“给钱!”这土匪一只手拍桌子,一只手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朝旁边吐了口烟。正好吐张萌脸上。
这边儿,三树喝完了。从兜里费力的掏出几个铜板,排在桌上。说了声“走了!”,茶摊儿小二以为是对他说的,眼神紧盯三树的兜,嘴上却笑着说:“您走好。”
没走多远,空中传来张萌的声音,“我遇见你那天晚上,你喊得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安安,对吧?王安安?”
“怎么了?”
“刚那伙人,是土匪啊。抢了个叫王安安的女的,准备强娶呢,还有一个丫鬟。还杀了两个人!一个好像是举人吧。”
三树立马停下脚步,转身,脸上也变了颜色,“我们回去一下。”
张萌明白了,他那晚上看完了整场内心戏,知道三树是喜欢那姑娘的,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是说,“打不过的,用计吧。”
“什么计?”三树邹眉。
“不知道,见招拆招吧?不行我现身吓唬吓唬他们?你先混进去,见着人再说啊。”
“好。”说完,三树就快步朝着茶摊回去。
茶摊众人见三树去而复返,正疑惑着,三树说,“老板,我这儿有票子,我给您票子,多付点钱没关系,你把那几个铜板儿还我好么。我突然想起来算命的说,我这几天不能用铜板,会有血光之灾!”,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抽出好几张银票,故意数了数,抽出一张递给小二。
小二,不动声色的接过,看了看,借着银票遮挡对旁边使了个眼色。刚抽烟那位已经率先站了起来,三树假装没看见,还笑呵呵的等着小二把铜板还给他,后面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兄弟啊,你这个命在哪里算的,简直太准了啊!干脆请回去,给我们当家的看看生辰八字,挑挑吉日啊!”
三树装作不懂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小子,你有血光之灾了啊,哈哈哈!”众人紧围了过来,一人拿刀抵住三树后腰,另有人一把扯下他的包袱,背后的背篼,也有人已经在垫着脚翻找起来了。
三树一脸惶恐,很快身上的东西就被摸得精光,连腰带下面都没摸了一边。
“呸,本来看你一身穷样也不像有钱,放你一马,结果你自己跑回来装大爷找死。结果还真是个穷鬼,晦气!就这几张票子还在老子们面前甩来甩去的!”说着踹了三树一脚,三树撞在长凳上,长凳倒在地上。抽烟那人还觉得不过瘾,又补了几脚,对旁边说,“鸭儿!去,带旁边树林去,你们跟着一起,别把老子们打牌的地方弄脏了。”
三树后面的人一手拿到抵住三树,一手掐着三树后颈,应了一声,往前推去,另外两人也跟着准备一起。
三树立马扑通跪在地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还有钱,不要杀我,别杀我。”
“哦?”那小二模样的人,来了兴趣,摆了摆手,“坐下说,坐下说。”说完给三树端来一碗茶,三树被人推着坐下,也不敢喝茶。只是喘着大气,装出害怕的样子说道,“我家里还有,还有好多钱,全给你们,我带你们去拿!我带你们去”
“你当我们傻子么,你带我们进城,进你家?你再趁机报官,兄弟们还有命拿钱出来嘛?要这样,还不如杀了你安全。”小二道。
“不是的,您看我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对不对,之所以有几张银票,因为其实我只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不小心看到老爷的妾和新来的管家偷情,那管家处处为难我,找了个借口要赶我出去,又怕我说出去,就给了点钱,打发叫花子一样让我滚。可恨我几乎从小在姚家干活,却不如一只狗!”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得死啊,不然你报官,兄弟们不怕,但总得挪个地方不是。”小二冷漠的说。
“那姚家田地颇多,所以住在城郊,周围并没有什么官兵,也没几个园丁。我看几位好汉,随便再拉几个人就能趁夜,大干一场!那才是发大财,而且姚老爷几个小妾都年轻美貌,正配得上几位爷。我无父母亲人,打小给姚家做下人长大,被赶出来,正不知去处。正好加入几位爷,给几位爷带路,也正出了一口气!”
土匪们落草的理由各不相同,总有各自的身世故事,但总是有个不怎么好的身世,才会走上这条路。这会儿倒是在三树编出的身世里,找到了几分相似的感觉。不由得信了几分,那小二轻轻拍了拍三树说,“你不报官?”
“不报不报,我恨不得打死那个管家,还要让那狗眼看人低的小妾,跪在我身前!求好汉,给我一次机会”
“只是跪在身前吗?”说话,那小二带头哈哈笑了起来,其余众人也笑了,三树也跟着笑,茶摊上于是便充满了荒唐又活泼的气息。之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笑完,小二看了眼三树,“这点钱就作为你的入伙费如何?我会带你去见我们当家的,你再好好说说你的计划。”
“好好好,这点小钱不值一提,给几位爷喝茶。到时候姚家的钱才是大钱呢!”
小二满意的点了点头,冲其余人说,“你们三个人还是去城里办事,二当家的结婚大事不能误了。鸭儿和我陪这位兄弟回山里见见二当家的。”
自有人应声,那个叫鸭儿的拎起三树的包袱,走在后面,三树又背回了背篼,跟着那小二亦步亦趋的朝山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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