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这叫作净化。”徐靖西艰难地把头从碎石渣里拔出来，站起来拍掉了头发上的灰尘。

“这个家伙已经被夺舍了。”左辅死盯着徐靖西，对莫尘说道。

“就像你现在一样吗？怪不得他喊你同行。那会是谁夺的？”莫尘问。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但是他们绝非善类，那些刚刚倒下又站起来离开的人，我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也被夺舍了！”

“怎么……会这样……”莫尘惊愕地望着还在离开的人群的背影，那些背影上，仿佛都笼罩着一个庞大而阴暗的灵魂。

“不要这样惊讶，凡人，你们低劣的种族能够承载我们的灵魂，是一种荣幸。”李嘉裕忽然没有一点声响地已经走到了徐靖西旁边，不屑地看着莫尘和左辅。不可思议的是，他那张布满血痕和疤的脸，竟然已经复原了差不多了，眼神也从荒蛮的野性一样变成了自信。

“你完事了吗？”徐靖西问道。

“嗯，这家伙比我预料的难缠些，不过现在他已经被压在潜意识里了。倒是你看着还没有完全掌控啊。”

“不会太久的，这家伙也差不多完全丧失人格了。”

“哦对了，还有你。”李嘉裕指着莫尘，“你很不一样，在准备跃迁之前我们就注意到你了，这些脆弱的灵魂跟你完全没法比，甚至要比我们大多数都要强大，你怎么会甘心一直混迹在这种环境？”

“？？？？？”莫尘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在胡说什么。

“我就直说了，我们的领袖，伟大的索尔二十七世，希望你能加入我们，随着我们的净化进程，你现在背负的罪名也将慢慢消散，因为你们的法律也不会再存在了，而你可以同我们一起为帝国开疆扩土。”

“就是让你做汉奸。”左辅嘀咕着。

莫尘更是不解，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啊，你说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根本一个字都没听懂。”

“这人……可惜了一身力量。”徐靖西叹气。

“我们来自星索尔帝国，而我们俩都是第73次跃迁计划的先锋军，我们为了帝国的延续，不断地在虚界和现实间跃迁，寻找容易净化的种族，目前我们居住的星球lhs1140b，在300年后无法再承受发展所需要的资源，我们决定实行第73次跃迁计划，预计在二十七世512年，按着你们的公元纪年法，也就是2060年，完全净化地球。”

“也就是……去年？”莫尘惊骇着。

“是的，计划延期了，也都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不得已制定了很多方案应付你，而最后还是决定拉拢你，这是对你我来说，都最明智的选择。”

“你们作为入侵者想让我反而加入你们？”莫尘在大致听懂这席话后，勃然大怒。

“冷静地想想吧，你们这样灵魂脆弱的种族，是没有任何办法面对我们的净……算了，就是入侵的。即使真的想反抗，也只能全部自杀，你我同归于尽。况且，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样做。对于你，我们观察了很久，按照你们社会的情况和你的经历来分析，你肯定是个对世界失望透顶的厌世者，现在我们能建立起一个全新的世界，难道你不兴奋吗？”

“厌世者吗……”莫尘苦笑着，“就连外星人都这么说。”

“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把侵略说得这样天经地义，你们的种族都是这么不知廉耻吗！”左辅也勃然大怒。

“喂……你怎么会这么生气。”莫尘问道。

“在生存面前，道德一文不值。”徐靖西忽然铁着脸说，“如果可以活着，谁又愿意当孤魂野鬼呢。”

“有人愿意！”左辅坚定地答道。

莫尘也明白了过来，这说的不就是左辅这一帮家伙吗？

“愚蠢至极。”李嘉裕叹着气，又对莫尘问道，“所以，你是不会加入我们了？”

“想都别想！”莫尘暗自聚集了魂力，手臂的筋脉隐约闪着光，已经准备好开战了。

“算了吧，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打架就免了吧。”李嘉裕转身就走。

“反正人类结局也已经注定了，我就把净化的方式告诉你，也是为你以后有个出路，说真的，我还是很敬佩你。”徐靖西笑了笑，那种富家公子哥的神气早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睿智高深的气息。

“索尔帝国一直以来都是靠这种，你们称为夺舍的手段扩张，因为星际旅行耗尽了我们的资源，也没有重大进展，索尔帝国面临严重的生存危机，而以前被我们遗弃的对灵魂领域的研究，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突然兴盛，最后发展成了如今我们延续了73次的跃迁计划。也得益于我们种族本身强大的魂力，可以对魂力比较弱小的身体进行夺舍，不过也必须在他们精神混乱，崩溃，狂热的时候容易能进行。”

“所以呢？人类就被盯上了？”莫尘愤愤不平。

“为了生存，我很抱歉，不过这就是我们近万年来的生存之道，甚至我们最早的身体是什么样，史书里都没有记载了，很不幸，不是吗？”徐靖西竟然表现的很惭愧。

“这也改不了你们侵略的事实。”左辅冷眼望着他。

“如果这其中有什么错，就怪你们太弱好了。弱肉强食，不论在哪都是真理，我希望你能认清这一点。”徐靖西摇着头，好像有些怜悯，这种眼神莫尘见过，那是小时候在和同伴玩耍，无意碾死一只虫子时，孩童眼中带着的恶趣的怜悯。

徐靖西阔步转身离开了，莫尘想上前狠狠揍扁他，可是，攥起的拳头又松开了。

人类真的要灭亡了吗？这么突然，这么残酷，这么不合情理……莫尘断断续续地想着。

“你忘了你是怎么和我吹嘘的了吗！说什么你要改变世界？就这么放弃了？”左辅借着任玄良的嘴怒斥着莫尘，任玄良可从来都不会这么说话。

“不一样了！我怎么会料到事情会这样！”莫尘愤恨地把拳头锤在地上，“这又不是我的责任！和他们的入侵比起来，我的私人恩怨，难道不都是些小打小闹吗！”

“可别指望我来拯救你们！我只维护虚界的平衡罢了。”左辅说罢就从任玄良的身体里脱出了。

“右弼，你还在吗？你看见我们这边发生什么了吗？”左辅呼唤着。

“啊？不知道呢，虚界没什么问题，不过是一群灵体迁徙罢了，常有的事。”右弼的声音不知道从哪悠悠地飘过来。

“这可不是迁徙，这……算了吧，无关紧要。”左辅在现实的投影——一缕青烟，也渐渐散了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莫尘和不省人事的任玄良。

傍晚冬天的寒风甚是刺骨，即使是轻轻的一阵，也像是疯狂吮吸过皮肤，抽干热量。莫尘打了个寒颤。

好冷……

莫尘想着。

真的冷吗？莫尘不知道，强行断开的感觉神经，只是麻木而已，但是记忆里的冷的感觉仿佛传遍了全身，传遍了这副“活的尸体”。

莫尘低头看着哼哼唧唧半清醒状态的任玄良，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