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边,已经被净化的近百人,连同刚到来的李、徐二人,汇集在徐氏集团的会议厅里,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索尔帝国的传统是“入乡随俗”,在夺舍前不管姓甚名谁,获得新的身体后都会老老实实地扮演这个人之前的角色,直到全部成员被净化,另一方面,也要适应新的身体各种生理活动,而他们上一轮使用的身体,正是一种被外骨骼包裹的巨型爬虫生物,很幸运的是,一旦身体改变了,心理也就和原本的生物相近,比如看见异性会被吸引,看见爬虫会感到恶心,也许是雕刻在dna里,必须遵守的规定,也许是上帝那家伙奇妙的手法,让世界的一切都变得合理。
“录像拍的怎么样了?”徐靖西正襟危坐在会议桌的领导席上发问。
一名身着警服,“生前”是一位兢兢业业的警员的被净化者掏出了相机摆,在自己的位子前:“这个种族研究的这些娱乐小玩具功能意外地非常强劲,很清晰。”
“很好,虚界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继续净化?”徐靖西点燃了一支香烟,“说句题外话,人类用来消遣的小玩意…香烟是吧,真是美妙……”
“将军,因为大多数……”
“别,你忘了祖宗的教导了吗,入乡随俗。”徐靖西深深地抽了一口烟。
那个本来准备做报告的警员显得很是惶恐。
“徐……徐总?”他试探着问道。
“行吧,就这么称呼!”
“咳咳,因为大多数观看过上次录像的人类,都认为这不过是伪造的恶搞视频,并没有太多人类的精神受到影响,所以进程并不顺利,唔嗯……还有,叫香烟的这种东西,根据这副身体的记忆,会对一个叫肺的器官产生危害。”
“我当然知道有害!估计是你还没试过吧,行吧,把新录的视频发布在互联网的各个平台上吧。”徐靖西很快地抽完了一支烟,表情十分惬意。
在会议上,还有人提出组建一个宗教性质的团体,对人类宣称“与神明融合”,而简单的“神迹”,像是读心,念力移物,制造缭乱的光影,给大脑生成各种幻觉,种种这样的小把戏,对于索尔帝国的子民中的精英,简直是手到擒来,而对于普通人类,这就很有吸引力。然后再引导教徒将精神调节到适合“净化”的状态,如此一来,随着教团的壮大,净化的速度也会越看越快。
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实施起来,并把徐氏集团作为基地,命名为“净魂教。”初步计划由已被净化的个体秘密拉拢,吸引新的人类成员,一旦精神引导成功,将坐标传送给虚界,虚界那边立刻就会有一名索尔帝国的子民进行净化,之后继续扮演被净化者,融入其生活,并试图拉拢更多人类加入净魂教。
在商讨了计划的细节部分之后,天色已经晚了,徐靖西显得十分疲惫,或许是近期的操劳所致,他摆了摆手,刚准备喊出“散会”,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开了。
来人正是h镇电视台的文案策划严权之。
会议厅忽然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人都死死地盯着严权之。
严权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噎住了,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有什么不对!这里的人,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严权之感觉的到。几十年的社会经验,凭借能力和缜密的心思在笑里藏刀的职场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这样养成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让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处之泰然。
而此时一股寒意袭来,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感到恐惧,但直觉告诉他,这里不该来!
徐靖西坐着的刚刚已经背过去的老板椅,又慢悠悠地转向了严权之,凹陷的眼窝,让他的眼睛,如同在幽深的隧洞中闪烁的火焰,他十指交错,托着下巴,戏谑地望着严权之。
“是严叔啊,有什么事吗?”徐靖西的语气很恭敬。
严权之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压力,更何况是面对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富二代,至少徐靖西曾经是这样。
“我…我决定辞职了,以后再和电台联系,也不需要再使唤我这把老骨头了。”严权之顶着压力,仍平静地说出了话。
“哦?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对电台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作为多年的合作伙伴,我也不希望电台失去您这样的元老啊。”徐靖西把背移开了椅靠,胳膊肘搭在了会议桌上。
众人的目光仍死死盯着严权之,也许是上一轮爬虫族身体遗留下来的习惯,因为复眼对静态图像处理不佳的原因,他们就这样死死盯着严权之,仿佛这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严权之感觉快要窒息了,他多年稳如泰山的人格在这一刻,使他保留着最后一丝冷静。
“我老了,想退休安享晚年。”严权之安详地眯着眼,而冷汗却浸湿了后领。
严权之在违心地播出了上次徐靖西让他放出去的视频之后,一直心有余悸。他职场半生,确实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但从未真正有什么出格的事。
这次,他内疚了。他深知这段视频,绝对不该公布于众,会带来什么影响,他也考虑过,但刹那间的恻隐之心,让他不情愿地去选择了保住自己的职位。
现在,他以放弃职位来赎罪。
“那真是我们的一大损失。”徐靖西一边叹着气,一边又打开私人电脑,点开了监视会议厅门口的监控视频,调转时间到几分钟前。
画面里,严权之只是静静地走到门前,敲开了门而已,之前并没有停留之类的可疑举动。
李嘉裕也在旁边看着屏幕,轻蔑地笑了。
他们是在提防,这老头有没有在外面偷听会议内容,毕竟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秘密除掉一个人,还是很不容易的。
“算了,也好,您请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了。”徐靖西做出了请的手势。
严权之在目光中转身离开,即使背了过去,也能感受到那冷峻的目光里带着的寒意,刺得他脊背发凉。
莫尘带着迷糊的任玄良早已离开了现场,从小路溜到了林海诚开的林荫诊所门前。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七点刚过半,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诊所里也没有病人。林海诚放下书,擦着眼镜,透过玻璃门忽然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高度的近视让他完全没法辨认出来这是谁,再戴上眼镜时,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正是莫尘和任玄良两人。
莫尘浑身的弹孔还没有完全恢复,衣服满是窟窿,头部也有红肿,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口,裂口处因为急促的喘息而一张一合。
而任玄良则是一副失了魂的状态,虽然能被人牵着走,站着没一会儿就要倒下。
莫尘的声带损伤的很严重,沙哑地说道:“林……林叔,快给他看看。”
林海诚看着莫尘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时间哽咽了。
“你身上的伤……”林海诚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能恢复过来,您先看看他吧。”莫尘已经缓和了气息。
简单的检查过会,林海诚摇摇头说:“完全检查不出来有什么内外伤,心率血压全都正常,任玄良怎么了。”
“噔噔噔——”
快步的下楼声从楼上传来。
“啊!小莫你……”
下楼的是白秋惟,还剩几阶台阶没下,她愣住了,看着莫尘浑身上下的伤,眼泪已经在打转。
…………
莫尘不语,安静地坐到了椅子上。
“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白秋惟也坐到莫尘旁边,想掸去莫尘脸上的灰土,可生怕碰到了弹孔和刀口,手又缩了回去。
“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吧,可事实已经摆在我面前了。”莫尘把前前后后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林海诚和白秋惟听得一愣一愣的,想发问又不知从何发问,因为这样离奇的事从开头就荒谬至极。
“总之,哎,人类可能……要到了。”莫尘很不想这样说,他向来不喜欢说伤人的话,即使这是事实。
林海诚的眼光暗淡了下来。
“医术,终究只能医人,不能医魂啊!”林海诚这样一个处变不惊的中年人,甚至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也许,我还能阻止他们吧。哎,希望渺茫……我只有一个人,况且,还有不明事理的警察在追捕我。”莫尘无奈地叹气,“看来,我已经走到绝路了,人类也一样。”
白秋惟没办法安慰莫尘,这种处境,这种绝望感,她拿不出任何能安慰他的说辞。曾几何时,每当莫尘这个悲观的家伙遇到麻烦后,她总会左呼右喝地笑着安慰他,喜欢看见他露出别扭的微笑,而现在……
莫尘的眼前模糊了,沉重的眩晕感袭来,可能是过度的劳累和受伤,他眼前浮现着自己曾经跌入低估时念叨着的话:我对这个空洞的世界不抱任何希望,我对这虚伪的社会没法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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