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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果子比你甜》第15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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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皎在宫中流了产,此事传扬到皇后耳朵里,她只是说:“看来公主殿真是不祥,几次三番地见血。”而李太傅因着陈皎皎身份低微,对方又是公主,此事便不了了之。

陈皎皎在太傅府里很是闹了几天,又是摔东西又是绝食的,李夫人冷眼旁观着,命了账房将摔了的东西从她月钱里扣。

陈皎皎听了,瞬时没了脾气,大口地喘着气,李夫人带着一众丫鬟走了出去。

陈振在早朝时向皇帝禀报,脱不花的货物以次充好,应全部没收货品,以示惩戒。

说罢,望向百官:“此事关乎我朝威严,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百官缄默,冯铎刚要上奏,冯国公轻声喊道:“铎儿,不可。”

冯铎避开冯国公的眼睛:“臣有话要说。”

皇帝在上首点头:“讲。”

冯铎道:“臣认为陈公公的结论有失偏颇,鞑靼一族向来虎视眈眈,七十余年前被我朝打败,一直心怀不忿,从他们这一路沿街抢掠便可见一斑,此时没收他们的货品,致使他们血本无归,无疑是火上浇油,给了他们发兵之机。因而臣认为,适当削减货款即可。”

陈振摸了一把光溜溜的下巴,怒斥道:“冯铎!此前说他们以次充好的是你,如今惩戒他们,反对的又是你,你究竟想要如何!”

冯铎不紧不慢道:“凡事有度,臣希望陈公公明白这点。”

陈振本还想与他争辩,忽然反应过来这冯铎是冯国公的独子,有世袭爵位,乖乖闭上了嘴,揣着手仰视着皇帝。

陈振从市井中来,抛弃妻子来到宫中,其狠心程度非常人能及,也因此,他多了些与宫中人相较的圆滑与世故,时常搞一些市井中的玩意儿逗皇帝开心。

皇帝思量了一会儿,毕竟是朝夕相处的人,心中的天平还是偏向了陈振一边。

皇帝说道:“朕觉得,脱不花行径可恶,不惩罚得重些,不足以平朕心中愤怒,是以此事便交给陈振来办。”

冯铎闭了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下朝途中,冯国公对冯铎道:“铎儿,你可知为父为何不让你说话吗?”

冯铎道:“孩儿知道,皇上偏听偏信不是一日两日,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冯国公点了点头:“既如此,为何还要强出头?”

冯铎直视着冯国公的眼睛:“父亲,就算明知皇上不会采纳我的建议,我还是要说出来,此事关乎国家,我又怎能闭口不言?处世之道,圆滑有之,刚强亦要有之。”

冯国公嘴角露出些许笑容:“你果真是长大了,为父到了这把年纪,只想着明哲保身,你年少热血,令我汗颜,然而你又是国公府的独苗,为父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你可明白?”

冯铎点头,取下头上的官帽,磨娑着最中间椭圆形的玉块。

柴云近来觉得身上筋骨僵硬,于是得了空便在院中扎扎马步,连连基本功。

冯铎推开院门,看到的便是柴云半蹲着,比往常矮了一截的背影。

他将手搭在柴云的肩上,出于本能,她一把抓住冯铎的手腕,冯铎叹了口气,反手擒住了她的胳膊。

柴云转过身来,龇牙咧嘴道:“少侠好身手。”

冯铎放开她,面上一派疲惫之色。柴云替他理了理衣服,问道:“怎么了,往日也没见你这么累过。”

冯铎像是不倒翁,一下将下巴抵在了柴云肩上。

“你好重啊。”柴云轻轻叹道。

“我就靠一会儿。”冯铎的嘴贴在柴云的衣料上,说出的话闷声闷气的。

柴云踮脚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儿,冯铎闻着柴云衣衫里透出来的丝丝缕缕的香气,小狗一样的贴在她身上,半晌,道:“阿云,你说舍生取义,生重要,还是义重要。”

柴云道:“都说了舍的是生,取的是义,当然是义重要。可是,这些都是些空话,若是要我为你选,我为你选生。”

冯铎不说话,柴云道:“今日是怎么了,上朝回来就这样,莫不是给人穿了小鞋?”

冯铎直起身来:“今日我得罪了朝中权贵,明知会得罪,明知没有用,还是要抒一己之见。”

柴云道:“你抒一己之见怎的了,因你说了几句心里话,便得罪了他?他这个权贵也太名不符实。”

冯铎笑了笑:“是陈振。”

柴云撇了撇嘴,与他同仇敌忾:“那个阉人?”

冯铎摸了摸她的头发:“没错,是他。”

冯铎顿了顿,又道:“如今边境关系并不缓和,陈振又扣了使臣的牛马,我看是要打起仗来。”

柴云喃道:“你已争取过,若真是打起来,那也不赖你。”

冯铎叹了口气,柴云挽住他的胳膊:“走了,吃饭去。”

脱不花想过朝廷会削减他的开价,但没想过竟会分文不给,他气得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喊出了一个名字:“妥木儿!”

一个孩子蹦跳着过来,脱不花道:“拨给你一匹马,骑回去,越快越好,告诉汗王,这朝廷不善待我们,七十多年前的仇,可以报了!”

那孩子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脱不花刚要问问怎么回事,定睛细看,陈振穿着便服走了过来。

脱不花勉力保持着面上的微笑:“陈公公又来干什么?”

陈振咂了咂嘴:“啧啧啧……脱大人,你看你,我还猜你会不会跟我急眼儿,没想到还真给我猜中了。”

脱不花冷笑道:“陈公公是来嘲笑我的么?”

陈振道:“嗨,哪儿能呢,我是不忍心看脱大人来一趟京,什么都没捞到,给大人指条明路。”

脱不花不说话,死瞪着他。

陈振缓缓道:“脱大人可知道那日朝堂之上,公然揭发你以次充好的人是谁?国公府冯铎!脱大人难道不恨他?若没有他,我也不好扣了脱大人的牛马啊,脱大人,我听闻你未曾娶亲,我有幸在冯夫人出嫁前,在一场宴会上见过她,可真是生得好看,一双眼睛清水样的,就这么滴溜滴溜地瞧着你,若不是我不能娶妻子,倒真想把她搞到手呢。”

脱不花皱了皱眉:“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脱大人何不把她抢过来带回草原,这样一来,仇也报了,妻子也有了,岂不两全?”

脱不花笑了笑:“我抢官员的妻子,该如何善后?”

陈振道:“我自当帮助脱大人您。”

脱不花想了想:“好啊,今晚便是个好机会。”

陈振告辞后,妥木儿跑来问:“大人,还要我去报信吗?”

脱不花道:“当然,女人要,仗也要打。”

当晚,冯铎被魏凌霜喊去一块儿吃饭,脱不花远远地看着他走远,低声道:“这家的男丁出去了,我们上。”

脱不花是个头脑简单的,带了几十个鞑靼人,便闯进了国公府,陈振的本意是让脱不花悄悄地将柴云劫走,没想到阵仗闹得这样大,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脱不花令手下撞开大门,横冲直撞地到处乱窜,丫鬟小厮惊声叫着,脱不花也不知道柴云的院子在哪里,随便走了走,竟见到了一个姑娘在小池子旁边喂鱼。

她转过头来,脱不花觉得面熟,想起了是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姑娘,柴云也认出他来:“你怎么进来的?是来还我钱袋的?”

脱不花看她身段盈盈,肌肤似雪,不似草原女子的干练狠辣,而是娇美非常,心道陈振果然没有骗我。于是疾走过来,将她横打着抱起,柴云毕竟是练过武的,以肘击他的肋骨,脱不花将她死命按住,柴云未曾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心下慌张,脱不花凑近她的耳朵,道:“你再挣脱,我就用刀将你的脸刮花。”

脱不花一手抱着她,一手死命捂住她的嘴,怕她叫出声来。冯老太太和冯国公早就被府里闹出的动静惊了出来,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自家儿媳就往外走,想走上去拦住他,谁料一帮鞑靼人苍蝇样的胃在他们身前,脱不花就这么将柴云抱了出去。

待鞑靼人走干净,冯国公遣小厮道:“快,快去把公子叫回来!”

小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爷,公子在哪儿啊?”

冯国公喊道:“魏府,去魏府!”

冯国公安顿好受惊的冯老太太,便道:“现下这个时辰皇上应该还没睡,我去求他作主。”

冯老太太拦住他:“我也去,一块儿去!”

陈振得了消息,脱不花已经得手,只是动静闹得大了些。

他道:“没事,到时候我与皇上说一说,用一个女子换得边境的和睦,还是值得的。”

那时陈振没有想到,他看轻了两样东西,一是国公府的地位,二是柴云父亲在云南举足轻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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