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初雪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天边暮色西沉,南飞的大雁划过天际冲散了白云。
安初雪支撑着瘦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却不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头发有些凌乱,还有几片枯叶沾到了头发上,双眼目视前方,眼中无任何情绪,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来到屋内为自己倒了一盏茶,茶早已冷了,就如同人心一样。
安初雪仰头一饮而尽,她来到后院,从一颗槐树下挖出了一坛陈年老酒,这是她几年前偷偷埋下的,本想着过几年酒变得香醇了与景泫一起喝的,如今看来倒也不必了。
“有如此好酒怎么就丫头你一人在这儿喝?”话音刚落,安初雪眼前便出现一名玄衣男子,男子眉眼如画,气势凌厉,眼睛透露着微微寒光。
“怎么是你?”安初雪吃惊的看了一眼慕憬奕。
“路过此地,想着顺道来感谢前些日子的救命之恩。”慕憬奕顺势蹲下与安初雪一起坐在槐树下。
“哦,你要去哪儿?”安初雪没有怀疑,她现在也没有精力去怀疑。
“不知道。”慕憬奕回答得模棱两可,安初雪打开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碗,所以……”
“谁说没有的?”只见慕憬奕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两个巴掌大小的瓷碗递给安初雪。
“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要在这儿喝酒的?”安初雪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猜的。”其实他一直都在暗中偷偷的看着她,保护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自上次桃林一别,他回去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思念愈发的严重,后面他派人打探才得知原来她是这余丞相的女儿,丞相府的庶女,平日里不受宠,还经常被府中的几个姐姐欺负,而且听说小时候因为落水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如此便更加不得宠了。
“哦。”安初雪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慕憬奕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很不好受,也默默的跟着她一碗接着一碗。
直到后来,安初雪喝得个烂醉,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她把头狠狠的埋在怀里,眼里打湿了她姣好的面容,脸颊因为喝酒的缘故而变得绯红一片。
夜晚月色迷人,云朵像是凝结的蜘蛛网一样把天空压得低沉沉的,叫让人喘不过气来。
慕憬奕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眼睛里有着她的倒影,藏在袖子的拳头紧紧握住,双唇禁闭,目光如炬,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安初雪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床上躺着,她起床来到后院,槐树下她挖的坑还在那里,昨夜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不过……看这样子他应该早已离去了吧?
风轻轻吹过,空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味,阳光暖洋洋的晒到她身上。
安初雪好好的把自己捯饬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重获新生一样。
安初雪泡了一壶淡茶放在案桌上,茶烟袅袅,斜阳入内,原本一双芊芊玉手却因为长期做活而生了老茧。
看着飞落在门口的麻雀,安初雪淡淡一笑,这一笑就好像春风吹过湖面不溅起丝毫涟漪却能让人深深沦陷。
“安初雪?安初雪可在?”一道凌厉刺耳的声音刺破了这个沉寂的小院,安初雪一愣,这声音不是家中仆人的,倒像是……宫里的?
不过宫里的人来这儿干嘛?莫不是出什么事了?不过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啊!
安初雪急忙用手抓乱头发,眼睛里流露出憨吃的眼神,嘴角挂着傻傻的笑容,俨然一副傻子的模样。
“安初雪,还不滚出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让安初雪一下子了然,来人正是她那嚣张跋扈的大姐。
安初雪起身,神情憨厚,眼神迷糊,歪歪倒倒走向安初笑。
见到安初雪痴傻的模样,安初笑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安初雪接旨!”只见来人一身官服,面施粉黛,白得像那女鬼一样,声音尖细刺耳,翘着兰花指,半眯着眼睛,半男半女的模样再加上阴险狡诈的嘴脸让人见了不由心生厌恶。
话音刚落便出现两个人把安初雪按到在地上,硬生生的把安初雪的头按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玄嘉庆三十三年,丞相府三小姐——安初雪,品德兼备,贤德温顺,亭亭玉立,温文尔雅,蕙质兰心,其,三皇子慕憬奕,为人刚正不阿,德才兼备,金玉其质,二人实为为天作之和,故此赐婚与安初雪择日与三皇子完婚,钦此!”
“废物!还不快接旨!”安初晨急忙低声吼道。
“嘿嘿嘿~好玩!真好玩!”安初雪听后脸色立马变得惨白,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她突然乐呵乐呵傻笑起来,两手拍掌,要不是有人按着可能就要跳起来了。
“高公公见谅!高公公见谅!这个废物一向如此,前些年感染了风寒把脑子烧坏了。”安初晨见安初雪突然发疯,急忙一脸诌媚的模样安抚道。说着还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塞给高公公。
高公公熟练的掂量掂量了几下便知重量,脸上立马笑开了花,两眼笑眯眯的望着安初晨说道:“理解理解!安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啊!未来的前途想必不可限量!”
“公公过奖了,小生哪比得上公公您啊!日后有什么事还得劳烦公公呢!”安初晨听高公公这样说,两个眼睛笑得都快成眯眯眼了,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了,点头哈腰的阿谀奉承着。
安初雪无意看这虚伪的二人演戏,趁此对她防备松懈,她挣脱开束缚洋装高兴的往一旁的槐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说:“蝴蝶!好多好多的蝴蝶!”
众人寻声望去,这哪儿有什么蝴蝶,不过几只飞蛾罢了,见安初雪一头撞在树上,瞬间头破血流,血顺着树干流了下来。
扑通一声,安初雪应声倒地,满脸沾染着鲜血,头发凌乱的随意散落在地面,还有几缕遮住了她那张满是鲜血的小脸。
血染红了地面,像是一朵盛开的彼岸,妖异而璀璨,血腥而美好。
见此,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她,也无人去关心她伤得重不重,是死是活,只当是看个笑话笑笑便走人了。
在失去意识前,安初雪觉得自己好累,她从来都没这么累过。
如果能就这样死去也好,所有的爱恨情仇,伪装坚强都可以卸下了。
慕景泫慕景泫……这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刻进她心里的名字,不曾想有一天竟成为击垮她的最后锋利的一剑。
她生来为庶出,不敢太过招摇恐遭嫉妒,所以她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为了慕景泫她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
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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