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叶沉抬眸看去,傅衍唇上毫无血色,俨然一副重病之态。
他霎时便慌了神,刚凑过去搀扶,却见傅衍缓缓睁开了眼。
冰冷眼风扫过,叶沉无奈后退了一步,给傅衍让出空间。他深知,傅衍不喜欢被任何人帮助。
见此,傅衍眼帘复又垂下,戾气顿敛,慵懒地从软卧中起来,掀开车帘下车。
入得书房,傅衍半倚在狐裘铺就的软卧之上,单手撑着脑袋,阖上了眼眸小憩,他的面色,比狐裘还要苍白上几分。
叶沉也立即紧挨着坐下,为其诊脉探看。
手指刚搭在傅衍脉搏上,叶沉便拧紧了眉,不过一场晚宴,傅衍身体状况的变化却远比他想象中糟糕。
那三杯酒所带来的影响,可不是一点两点。
“以后一杯酒都不许喝!”取出随身银针刺入他身遭穴位,叶沉像是叮嘱自家不听话的孩子一般严肃,容不得傅衍有任何拒绝。
傅衍却是不以为意,没有给出任何作答,全当没有听见叶沉之言,转而向沈墨询问道:“子瞻,你以为今天如何?”
今日东阙的那场纷争,许多官员后来都私下有所耳闻,沈墨自然也知晓一些。
利用人的反向心理,从东阙进攻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故布疑阵让人自己揣度,藩王们倒是用了些心思。
而比起早朝的小心试探,晚间时候他们的表现却是猖狂了不少,
何人不知他傅衍是大邺权臣,凡是清官之流,哪个不想傅衍下台?但绝不能在这种时候,新帝登基朝纲不稳,这时候让傅衍出事,无异于将大邺送上断头台!藩王却一再针对于他,存的是个什么心思也就昭然若揭了。
藩王当真以为大邺皇室无人了么?
想到大邺皇室,沈墨又想到一人,稍一思索便也了然。
“藩王入朝存有二心,约摸是想让熠王取代怀帝,但熠王怯弱,倘若事成,也不过做个傀儡皇帝;若失败,供出熠王,余下几位以不知为借口或可全身而退。”温润的眸子一凛,沈墨神情凝重道,“子瞻虽不清楚参与者有几人,但为今之计,唯有削藩。”自古以来,异姓藩王终归是国之大患,尤其是那些有功绩之人。
赞许颔首,傅衍抬手示意沈墨坐下,又问道:“依子瞻之见,当如何削藩?”
这是在考验自己,沈墨心中略一思量,张口就道:“办法有三,其一,以罪处死,但此为下策,一夕间六王皆数殒命长安城,必引大邺动荡,四国窥觑。”
一枚银针落地,叶沉拧起眉,言语中略有不悦:“阿衍,别闹出太多人命。”他为医者,自恃人命大如天。那些个黑心的权贵名门死就死了,但若要造成无辜百姓涂炭,他万不会赞许。
“听子瞻讲完。”阖上眼眸,不点头也未反对。
知道傅衍是看重自己,沈墨心下安定,又大胆了几分,接着说道:“其二,当做不知,放其回归封地,此为中策也,放虎归山,养虎为患,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其三,囚王长安,子瞻私以为,此为上策尔,没了领导者,再派州府官员管辖六王封地,不出三年,六王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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