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温家马车扬长而去,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不满声。
“这是什么人啊,大街上也敢横冲直撞,撞到人怎么办?”
“哎呀,小声点,你没看见马车上插着温家的旗子啊!”
“是啊,温家这些年势力大增,江湖声望如日中天,可不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哼,什么名门望族,江湖世家,那也不能无法无天啊!”
“行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
宫铭径直走在街上,突然他停了下来,闭着眼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吐出一个字:“香……”
“咕……”宫铭笑着拍了一下肚子,他回首四望,看到街前不远处,支着一个豆花小摊。
摊前站着一个花白头发,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她脸上的皱纹就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一样,正佝偻着背站在摊子的后面。
宫铭刚在摊子旁的桌子上坐下,老婆婆眯着眼睛笑道:“小少爷,您要点什么?”
宫铭把剑往桌子上一放,往摊子上看了一眼,说道:“来碗豆花尝尝!”
“来,您的豆花!”老婆婆转身盛了一碗豆花送到了宫铭面前。
宫铭往嘴里送了一勺,闭着眼睛说道:“香、甜、润、滑……好吃!”
那老婆婆听完,很是高兴,手脚麻利地又盛了一碗豆花送到了宫铭面前说道:“小少爷,过奖了,这一碗是老生送给您的!”
老婆婆的话刚说完,宫铭已经吃完了一碗,这两天只在暖香阁里睡觉了,什么也没吃到,自然吃到什么都是香的,吃什么都很快的!
宫铭把那只空碗往旁边一推,把另一碗豆花端到自己眼前,然后伸手往怀中里一探,只摸出一个十两大小的银锭,他把银锭往桌子上一放,说道:“阿婆,豆花钱,我只有这么多了!”
十两银子,就算这个老婆婆摆上十年小摊也赚不了这些银子,那老婆婆见了桌子上的银锭,忙伸手捧在怀中,冲着宫铭拜谢道:“谢谢宫小少爷了,谢谢宫小少爷了!”
宫铭正要吃第二碗豆花,他听了老婆婆的话,放下手里的勺子好奇地笑道:“阿婆你也认识我?”
老婆婆把那银锭揣进怀里,用手紧紧地捂着笑着说道:“宫家的小少爷,大明府有谁不认识呢?”
宫铭轻轻地哼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只怕是大明府的笑话吧!”
老婆婆又冲着宫铭拜谢道:“宫小少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啊!”
宫铭笑道:“若是买东西多给些银子就算是大好人,这个好人也太好当了吧,那暖香阁里的客人岂不都是大好人了?”
老婆婆说道:“那些客人本来就是大好人!”
宫铭扶着桌子哈哈大笑,若不是有这张桌子撑着自己,恐怕他要笑瘫到地上了!
老婆婆看着宫铭问道:“宫小少爷觉得老生说的是个笑话?”
宫铭点了点头,笑得话都说不清楚:“不但是个笑话,还是个天大的笑话,你可知道这些大好人背后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坏事!”
老婆婆正色道:“那暖香阁里人姑娘哪一不是可怜人呢,哪一个不想赚足了银子,早点赎身啊,若不是受了难的人家,哪有人家会把自家姑娘往那个地方送,宫小少爷,你说去暖香阁的客人是不是大好人呢?”
宫铭的笑声止住了,他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站在他对面的老婆婆伸手拍了拍怀中的银锭笑道:“这锭银子可能连宫小少爷喝杯花水酒的钱都不够,可是对老生来说,往后的一年老生再也不用在刮风下雨的时候还要出来摆摊,还能每天都能吃到肉呢,宫小少爷,您说您是不是个大好人呢?”
宫铭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眼前的那碗豆花没有说话,老婆婆接着说道:“对于我们这些苦命的人来说,只要是在我们受难时,帮助过我们不管有心还是无意,真心还是假意,可都是大好人啊!”
宫铭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说道:“可是坏人始终是坏人,就算是做了点好事,也改变不了他是坏人的事实!”说着他端起眼前的那碗豆花推到了桌子的另一头,说道:“阿婆,你才是一个真真的大好人啊!”说完宫铭伸出手指轻轻一挑,将从桌子上飞起的剑握在手里,转身往宫家大院的方向走去。
看着宫铭有些落寞的身影,卖豆花的老婆婆面上欣慰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宫府”两个鎏金的大字的牌匾挂在宫家大院的门头上,上面一尘不染,干净的就像是昨天才挂上去一样,太阳升起来了,宫铭站在大门前,被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刺的睁不开眼睛!
也只剩下这两个刺眼的金字倔强地向世人展示着宫家昔日的荣光!
宫家的门前依旧保持着江湖豪门的威严与庄重,门前的两座石狮子每天都会有人清洗,如今一年也不会有十个人来宫家走动,可是台阶上的石隙里也不会有一棵杂草长出来,门口两边的守卫,他们穿着合身的短打衫,腰背挺得笔直,眼睛里透着光,好像随时都会有一位大人物到访宫家,这些都是宫福的功劳,这些年宫家上下都靠着宫福的打点才能勉强维持到现在。
宫铭刚踏进院子,一个身着长衫,须发花白的中年人,躬着腰背快步迎了上来:“少爷,您回来了!”
宫铭冲着来人点了下头,应了声:“福伯!”
宫福看着宫铭手臂上的纱布,关切地问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宫铭淡然一笑说道:“和两个***了手,擦破点皮,不碍事!”
宫福大惊失色道:“少爷快进内厅,我给您换药!”
内厅里宫福替宫铭换好药,笑道:“少爷放心,您受得只是皮外伤,用了上等的金创药,三两日就会好了!”
宫福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宫铭对宫福说的话也从来不怀疑,他冲宫铭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我再睡个回笼觉!”宫福不再多言,欠了欠身,转身走出了门外。
宫铭这个回笼觉,一直睡到院里都掌上了灯,他没起床也没人敢去敲他的房门。
宫铭躺在床上突然睁开眼睛,冲着房顶大喊了一声:“谁?”
话音一落,只听得房顶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看宫铭已经翻身起床,推开窗子,纵身一跃,翻身上了房梁,宫铭紧握手里的剑,全神贯注地向四下寻觅了一番,没发现半点踪迹!
宫福带个两个护院跑到了院子里冲着宫铭叫道:“少爷,出什么事了?”
宫铭见没有什么发现,纵身跃下房顶,轻轻落在宫福面前,宫福忙凑上前来问道:“少爷,您发现什么了?”
宫铭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我上次教训的那两个贼人想来找我寻仇,你这几日一定要小心防犯!”
宫福点着头应声道:“少爷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您先去前厅用晚膳吧!”
宫铭坐在前厅的桌子前,宫福从门外跑了进来,给宫铭倒上一杯酒,满脸笑意地说道:“少爷,我都吩咐下去了!”
宫铭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宫福好奇地问道:“你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宫福双手端起酒杯送到宫铭手里说道:“有些日子没看少爷动手了,没想到少爷的身手依旧了得,老奴自然替少爷高兴!”
宫铭喝下手里的杯中酒,哼笑一声说道:“你不是替我高兴,而是替我爹高兴吧,小时候练功我可是没少受苦啊!”
宫福一边给宫铭倒酒一边笑道:“老爷要都是为了少爷您着想啊,起初让您在自家练功老爷夫人看着不忍,后来索性把您送去了终南山学艺,外人看来老爷是狠心无情,可是少爷您要体谅老爷的良苦用心啊,不然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也会寒心的!”说完宫福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并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宫铭心头也有些不忍,他伸手夺过宫福手里的酒杯说道:“好啦,每次提起我爹,你都这样,我爹对我的好,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宫铭仰头喝下杯里的酒,突然把酒杯往空中一抛,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酒杯“啪”的一声脆响,稳稳地落在桌面上,过了一会,只见那只酒杯分成了两半,翻倒在桌面上。原来在那道寒光闪过的瞬间,宫铭已完成了拔剑、出剑、收剑,宫铭不仅出剑快,而且出剑稳,此等凌厉的身手就算是江湖上剑术排名第一的剑士于白猿也不过如此。
再看那宫铭一只手按着剑看着宫福笑道:“下过苦功夫练过的东西就是想扔也扔不掉!”
说完宫铭提起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休息了,如若无事,不要去后院打扰我!”
月光下,一个少年正持剑而立于院中,“铮”的一声锋鸣,剑已出鞘,宫铭身如灵蛇,剑在他的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这一刻的宫铭和外人眼里只知道整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宫铭,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提起剑的宫铭似乎才真正有了灵魂,平日里的宫铭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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