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传颜舜茵合影的始作俑者为主角,怀里搂着的女生身体上有猪头,有犬夜叉,有东条英机,有董存瑞,洋洋洒洒近百张图,那个意淫和颜舜茵合影的男生一夜暴红,学生们开始八卦该男生的家长里短,新的谈资就这么出现了。
周雯听说一夜暴红男和制作春宫系列的李澈都被请到教务处写了检查,跑来告诉舜茵,舜茵就把李澈叫出来安慰。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舜茵实心实意的说,“他们太欺负人了,多谢你这样帮我,我把这个月的零用钱全拿出来请你好好吃一顿大餐吧!”
李澈严肃的摇了摇头:“我帮你不是想叫你请我吃饭。颜舜茵,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得有个人来保护你才好。你做我女朋友吧。”
舜茵没料到他这样说,脸刷的红到耳根,低下头盯着脚尖不语。
李澈的声音在头顶说:“我是为你好,咱们好歹是老乡,我不会害你的。”
舜茵镇定了一会,抬起头看着李澈:“大三开始好吗?等我满了二十岁。我爷爷说的,二十岁以后才可以谈恋爱。”
李澈点头。
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风透得实在奇怪,和李澈的约定,舜茵连周雯都没有告诉,可不到半学期,全校都知道了。出处只可能是李澈那里。舜茵责备李澈不守信用,李澈却矢口否认消息是从自己这漏出去的。
偏巧舜茵去图书馆看书,李澈和一个男生正在前面走,就听李澈说:“怎么样?羡慕吧!就凭你们那弱智的脑子能追到颜舜茵才怪!”
舜茵气呼呼的喊:“李澈你过来!”
李澈笑嘻嘻的来到近前:“怎么啦?”
舜茵急了:“果然是你说出去的!你为什么不承认!”
李澈依然在笑:“这有什么啊,大惊小怪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迟早的事。我说出来以后,就没人再欺负你了。”
舜茵没有话回,心里不高兴。转身要走,李澈说:“周末我们系去郊外露营,一起去吧!”
舜茵头也不回的走,嘴里说:“不去,姑姑不让我在外面过夜!”
李澈有些无趣,远远站着看热闹的那男生却还没走,见状似乎得到了平衡,奚落他说:“你脑子够用,也不过如此,这样也算是你女朋友啊。”
李澈面红耳赤的将脖子一拧:“怎么不算是!她什么都听我的!”
对方的态度竟越发倨傲:“你和她肯定什么事都没有,学校里面那么多对,哪有一对像你们这样怪异的!出不成双入不成对,各自为营。我劝你啊,别傻,女人迟早都得被开垦,放着肥田不耕,那不是高尚,是脑残!听说女人都忘不了第一个男人,你就不想被颜舜茵惦记一辈子?”
李澈没接话茬。或者说这些话在李澈听来太有道理了。只不过这道理过于贴近内心隐秘的角落,而那角落一直被他认为是不那么光明的。到省城以来,他努力的使自己在各方面都进化为一个城市人,他比过去更讲究卫生,哪怕事实上外套裤子一周没洗,起码要做到每天轮换着款式穿;他注意日用品的档次,小到圆珠笔的牌子,他都尽量购买和城市同学一样的;他还学会了省城口音,在操场上打球的时候会大声喊出那些本地俚语,然后心里便无比快乐。然而,凡此种种不过是皮毛,要真正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城里人,对待女人的态度似乎尤为关键。说出这番理论的城里同学正在身体力行,但那位同学先天不足,外型一般成绩平常,所以总是折腾却徒劳无功。李澈觉得这事对自己来说难度不会太大。
他请颜舜茵看电影。黑灯瞎火的电影院是个理想的场所,但去了之后才发现音响太破坏气氛了,精灵鼠小弟尖锐的傻笑实在没有花前月下的情调,颜舜茵不停哈哈大笑,害得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和拥抱都情趣全无。
后来他又选了《天使之城》,这次他又错了,尼古拉斯凯奇哀愁的眼神对颜舜茵这类女人所向披靡,颜舜茵拿着纸巾不停擦眼泪,他所能做的只是借肩膀给她,让她在自己怀里继续对银幕上的男天使发花痴。
这比设计程序艰难太多。晚上熄灯之后,同寝室的男生喜欢议论av女优,也谈论学校里的女生,颜舜茵是必然的话题,这时候就有兄弟打听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李澈含糊以对。
不上晚自习的时候,几个男生有时偷偷窝在寝室看a片,李澈看得血脉贲张,他又约了颜舜茵几次,但颜舜茵完全不开窍。
孤单实在是一件顶坏的事。凡讴歌孤单之美的文人,一定都是拿孤单当味精来品的,没人有本事把味精当饭吃。就好像人类注定是群居的动物,而事实上,即使群居在一起,似乎孤单却越来越多。没有人陪伴,所以陪伴的涵义就退而求其次,彼此看不顺眼,那也算是陪伴的一种。
舜茵把对李澈的不满和周雯说,周雯答:“男人都这样的。只要他喜欢你就行了。李澈挺好的,成绩好人又帅,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好好珍惜吧!”
周雯的话让舜茵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青年节那天,学校组织游园,舜茵和周雯打算划船,李澈先跳下船,换了七张餐巾纸,在座位上来回擦了好几遍,舜茵注意到他把用脏的餐巾纸团成一团包好,丢进了岸上的垃圾桶。
李澈伸手先扶周雯到船上,然后再来搀舜茵。这些细节让舜茵对他印象好极了。下午太阳很大,水面的阳光折在舜茵的脸上,晒得粉红,舜茵拿餐巾纸不住擦汗,李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舜茵喝了一会,脸儿越发的热,明润的粉红水波纹般漾满小脸。舜茵说:“不行了,太热了,我头昏,想回学校去。”
周雯前仰后合的划得起劲:“你是中暑了吧?那你先回去吧,我再玩会儿。”
李澈把船靠到岸边,叫等着玩的同学上船,然后把舜茵扶到岸上。舜茵说:“我坐公交回学校就行了,你接着玩吧。”
李澈已经把自行车骑到面前:“快上来。”
由于半天的假,学校里没什么学生。进女生宿舍需要登记,李澈就把舜茵带到自己的宿舍,扶她在床上躺下。
舜茵迷迷糊糊睡着,睁开眼睛时满世界的黑。想着赶快回家,刚抬起半截身子,隐私处蓦地一阵剧痛。舜茵脑中“轰”一声响,摸摸身上衣服没了,床沿黑黝黝坐着个人,轮廓看得出是李澈。
舜茵的舌尖都木了,半晌不知说什么,李澈见她醒了,开口说:“怎么没见红?你是处女吗?”
舜茵伸手就往李澈脸上抓,喉咙里歇斯底里的嚎,却哭不出声音,半张着嘴干呕,大口喘气。李澈有些怕了,将她紧紧搂住:“我只是随口问问啊,没见着红有点不完美,我相信你是第一次!我一定会娶你的,你不要这样了啊舜茵,真的,我肯定会和你结婚的!”
舜茵浑身筛子一样的抖,半天才艰难的迸出一句话:“你在矿泉水里放什么了?”
李澈不答。舜茵抹着眼泪找衣服,哭着往身上套,衬衣的扣子怎么都扣不上,自己低着头找扣眼,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扣眼上,用手来抹,擦之不尽,李澈想帮忙,舜茵向后一让,李澈只得收了手,看着舜茵默默穿好衣服鞋袜,开了门出去。李澈想追又胆怯,只是站在阳台上看,舜茵腰肢纤细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盛开的栀子花清香满径,月光里袅袅的新枝,偶尔一两瓣落花,似浮游的精灵落在路边。
第二天李澈在舜茵的教室门口等,见周雯一个人出来了,忙问:“舜茵呢?”
周雯答:“她请假回老家去了。”
李澈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她退学啦?”
周雯“嗤”的笑出声来:“好好的退什么学?应该是回家去玩吧,几天就回来了。”
李澈松了口气,想起一件正事:“周雯,舜茵毕业以后是留省城吧?”
周雯点头。李澈说:“其实省城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我在这里三年多,感觉也就那样子,应该到真正的大城市看看。暑假我打算带舜茵去北京找同学玩,你去吗?”
周雯说:“你俩去,我插什么灯泡。我才不去呢!”
李澈笑笑:“对了,你们班的左依娜家里在北京做大官的吧?”
周雯点头。李澈说:“你叫上她,我们四个一起去北京玩好了。”
周雯高兴得跳起来:“好主意!”
石板街的老屋久没人住,铜锁已经锈了。舜茵努力很久打不开,到对门来找蓁蓁表哥帮忙。未奇见到舜茵喜形于色,两手伸出来要搂舜茵的肩膀,舜茵转个身让开,问:“蓁蓁常回来吗?”
未奇答:“出去三年,只回来过一次。大概是北京太好,懒得回这穷家了吧。”
舜茵无语。跟在未奇身后,待未奇弄开了门锁,道声谢,进屋将门对着未奇的脸扣上。
迎面悬着颜老爷子黑框的像,长而且整齐的白胡子,庄重的表情。舜茵在门后找到扫帚,弯腰扫屋里的地,扫着扫着,积了厚厚一层灰的花岗岩地面上连绵的落下小小几滴水,舜茵低头出了会神,滂沱的泪眼抬起,看着爷爷的遗像,跌跌撞撞扑过去将相框抱在怀里,紧紧搂住。嘴唇抖了半天,才喊出一声变了腔调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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