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拔山兮力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四面楚歌,英雄末路,一切都似乎迟暮,惟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从心底蓦然泛起,直逼你的喉咙。顿时,慷慨的悲歌在天地间盘旋,仿佛一只拥有精魂的巨鸟,每一声都仿佛浸透了血与泪,并且继续浸泡着。
“曾是气吞掳掠”,你的英勇曾是无人企及的神话,破釜沉舟的果敢,挡我者死的豪迈,都是你的傲。
然而,世事变幻,白云苍狗,昔日的西楚霸王,不可一世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如今竟面临如此境遇,想必你现在一定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吧。你力大无穷,却空有一身疲惫,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你那最爱的乌骓马再也不能无拘无束地狂奔啦,你那最爱的美人如今该怎么处置啊!慷慨的悲歌,催人泪下,你最宠爱的虞美人也悲哀了起来,那柔情四溢的泪水,腐蚀了你伟岸的身躯。你柔情的眼瞳中倒映出那绝色的身影。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两双互相对望深情凝视的眸子。
——然而你终究无可奈何。当美人将满腔的深情化作湛蓝宝剑上的那一抹鲜红时,一颗心,忽地就这么沉了下去,悲而冷,但你双目中的苍凉却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钢铁一般的坚毅。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吗?你抬起了你骄傲的头颅,你祭出了你累累的傲骨,你说:来战!
一种冷冷的沉痛,一点一点浮现在我心头。
鲁迅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当你站在乌江岸边时,我就知道,你已注定是一个悲剧,因我深知你的骄傲。谁也无可否认,你是英雄,而英雄,自有英雄的骄傲与尊严,这份尊严与骄傲,绝不会因为境迁而变化。它神圣不可侵犯,它绝不容许遭蹂躏被践踏,它逼迫着英雄们绝不准卑微地苟活着。死则死矣,何惧之有?与其苟且于人世,不如体面死去。
于是你仰天大笑,反手将你最钟爱的佩剑划过自己坚硬的脖颈,“噗嗤”一声,滚烫如燃烧着的烈焰般的鲜血顿时汹涌地喷洒在冰冷的剑身上。刹那,世间一凉,我的心中仿佛被千万根尖锐的细针齐齐穿透,又仿佛被揪成一团再也无法理顺的毛线。沉沉的痛,汹涌如潮水般冲击而来,令我几近窒息。浓浓的凉,磅礴如大雨般倾盆而来,令我感到了万古的冰冷。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堵得难受。
臧克家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时光淹没得了小丘和山岗,却淹没不了高峰。而你似乎离开这人间,却又仿佛还活生生的。你的灵魂,你的精神,你的意志,超越了时空的范畴,以永恒的形式延续着,并激励了多少后人。又有多少后人,视你为心中的偶像。正如易安居士所言:“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是的,生前你就是一位无人能及的豪杰,死后,你依然是鬼中枭雄。
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惟有奉献出我对你该有的那份尊敬与钦佩——若干年后的今天,我的耳畔仿佛还听见你的慷慨的激昂的战歌,我的眼前仿佛还浮现你浴血奋战勇不可挡的一代战神的身影——是你,激励了多少后辈抛头颅,洒热血,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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