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韩旭的卧室，晃到他的眼睛，他睁开眼睛又闭上，感觉头痛欲裂，喉咙发干。

下意识地往左边看了看，笑笑不在身边。他不由想起当时和她一起买的这张床，想起第一次和她一起睡在这张床上，那时候简直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现在躺在这同一张床上，想到她可能不再回来，他突然觉得像置身荒野，孤独到受不了。他苦笑了一下，起身下床，往饮水机走去。

半眯着眼，他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顿感人清醒了很多。

“醒啦？”

韩旭吓了一跳，他猛然转身，往声音的来源看去，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胖子，原来是裴豪。

“你怎么在这？”

“我……天呐，昨天我多辛苦才把你送回来，又辛苦把你抬到床上。你竟然问我怎么在这？”裴豪不由坐了起来，皱着眉表示自己很委屈。

“完全不记得了。”韩旭又接了一杯水，慢悠悠走到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算了，记不记得我送你没关系。你昨天说要去求笑笑的爸妈，让他们把女儿嫁给你。这事你总没忘记吧？”

“我这么说了吗？”韩旭有些不自然地说。

随着一口口的水喝进肚子，韩旭一点点记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却因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装作记不起来。

裴豪看一眼韩旭，笑着没再说话。

送走了裴豪之后，已经快十一点了。韩旭打开电视，开始考虑去笑笑家的事。

他无数次送笑笑到她家门口，却从来没有进去过。虽然笑笑没说，他能感觉到，大概她的父母从知道的时候开始就是反对她和自己在一起的，大概他们认为和谁谈恋爱没关系，等到听说要结婚了，突然就极力反对了。

想着即将面对的是一场硬战，韩旭内心不觉有些排斥。

“人怎么能不战而降！我就走一趟今天！”他自言自语着，站起来，穿上自己最正式的一套衣服——蓝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的裤子。他伸手到头顶将头发拨了几下，又在镜子前端详了一下自己，轮廓分明的脸，好看有神的眼睛，精神清爽的短发，“嗯，还行。”上战场一样他出了门。

从坐上地铁开始，紧张感始终包围着他，他感觉手心和鼻尖都是汗，努力镇定下来，仔细斟酌着到时候要说的话。

下了地铁之后，他慢慢往笑笑家的小区走去，做好了下跪的准备。

远远看到笑笑家小区的门，他拉了拉衬衫下摆，深吸一口口气走到了门口。

小区保安早已认识他，非常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放他进去了。

很顺利地找到了笑笑家，他站在门口，紧张达到了极点，甚至有点想要逃跑。

“韩旭？”笑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旭转身看去，笑笑正推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轮椅上坐着她母亲。身后站着她父亲。

“笑笑……叔叔阿姨好！”韩旭极力保持镇定，笑着打了招呼。

笑笑憔悴了很多，一低头眼泪就像雨滴一样滴落下来，韩旭的心像是被刀刺了一下。他印象中她从未哭过，永远梳着各式公主头，永远穿着漂亮的裙子，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永远闪烁着快乐的光，似乎从来不知道悲伤是什么。

笑笑的父亲黑着脸，方面阔耳，典型的官相，犀利的眼神盯得韩旭手足无措。

“咳咳，快进去吧。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轮椅上的笑笑的母亲一脸的病容，脸色苍白，身材瘦削，语气却如女王一般强硬，表现出对客人的极度不欢迎。

笑笑的父亲打开门，径自推着她母亲进去了，似乎忘记了还有韩旭这个人。笑笑看了一眼爸爸，又看了看韩旭，低声对他说：“进来吧。”

韩旭跟着他们走进房间。

这是一个装修十分考究的复试房，主色调是白色，局部装饰着明黄色，家具低调奢华，和地板纤尘不染。韩旭想起自己家的房子，大概总面积还不如这客厅大。

笑笑和父亲一起扶着她母亲进了房间，留下韩旭一个人在客厅。

他有些拘谨地站着，注意到楼梯边的墙上挂着各种装裱的笑笑的奖状和照片，他想：“她的父母显然是当她为掌上明珠的。”

过了好一会儿，笑笑低着头从她母亲的房间出来，后面跟着她的父亲，依然黑着脸。

“坐吧！”笑笑父亲一边往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一边指着旁边的沙发，毫无感情地说，眼睛没有看韩旭。

韩旭和笑笑对看了一眼，小心地坐了下来。

“说吧。”

韩旭坐直身子，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将在路上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叔叔你好，第一次见面。我叫韩旭，父亲在本市北区是开一个小餐馆，母亲是小学教师，家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幸福和睦。我本人今年刚从z大本科毕业，考了z大的研究生。和笑笑从高中在一起，现在已经七年了。我今天来是想请求您让我和笑笑结婚，我一定会拼尽全力让她幸福的。”

韩旭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停下来等着笑笑父亲的回复。

笑笑的父亲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韩旭紧张地看了一眼笑笑，似乎在求她说点什么。

笑笑看到韩旭的眼神，立即红了眼，轻声说了一声，“爸！”

笑笑父亲咳了一声，用那双饱经世事的眼睛看着韩旭，冷冷说：“我不同意。”

韩旭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稍微愣了一下，接着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笑笑，她正低着头，又哭了。

韩旭极力控制情绪，对笑笑父亲说：“叔叔，要我怎么样你才会同意笑笑嫁给我？”

笑笑父亲那看不出感情的扑克脸上露出一丝鄙夷，显然是故意的，他用轻蔑的口吻说：“我的要求你做不到。”

韩旭像被猛击了一棍子，极力镇定说：“我从小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请叔叔不妨说出来。”

“哦？”笑笑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瞬间恢复平静，接着说：“你也许不知道，我和笑笑的妈妈都是公务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在各自的部门都算是领导。笑笑从小我们都当公主一样养大她。你认为你有本事让她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韩旭心里那股倔劲儿一下子被激起来了，他腾地站起身来，直视着笑笑父亲，说：“如果笑笑说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会花一辈子去为她争取。现在我才二十几岁，未来只要努力，肯定可以过上我们想过的生活。”

“哼。”笑笑父亲挪了挪屁股，显然被韩旭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给震撼到了，“有多少庸庸碌碌之辈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将来可以发达，但是最终真能够发达的又有几个人？你哪里来自信可以给笑笑她想过的生活？”

韩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被激发到了最强，他抬起头来，完全忘了紧张，毫不畏惧地迎着笑笑父亲的眼神，说：“给我三年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这三年我读研，笑笑也刚工作，我们可以在三年后结婚。”

“你是无所谓，笑笑的三年可是最好的三年，凭什么让她花三年时间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韩旭的勇气所打动，笑笑父亲的态度有了些缓和。

“我会在三年内赚到500万。”这句话说出来后，韩旭自己都吓了一跳。

笑笑惊讶地看着韩旭，她父亲也不由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可以，只是三年内你不许私下和笑笑约会，笑笑有谈恋爱和结婚的自由。如果三年后你真的赚到了500万，笑笑也还没和别人恋爱结婚，那时候如果她还爱你，你也还爱她，我没话说。”笑笑父亲说完站起来走向卧室，显然这是他最后的妥协了。

韩旭惊喜地抱住笑笑，说：“你爸爸同意了，他同意了！”

“我不同意！”笑笑母亲那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门砰地一声打开，她颤颤巍巍走了出来，手捂着胸口，喘着气说：“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