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祭祀

中江甲找了个位置坐下，把自己氏族的旗帜立于背后，就听他们聊着事情。

“这次有华氏的排场够大，四个方位近几百个氏族啊。”

“那是，我今天到北边氏族去，有工氏也来了，还有婼姓高山，连山两氏，加起来怕比我们东边氏族还多一点。”

“不过，西边也不弱啊，整个华姓，章姓都在那边，人多地好，就是隔几年就发水灾。”

“唉，对了。”

资中氏像想起什么了，对沱季问道：“季叔，我听安氏的族长讲，这次有华氏在山顶上修了好大一个土丘，从前年就开始修，说是祭祀用的。是祭什么神明用的。”

“我昨天见到有华氏族长了。”沱季喝了口水，若有所思。见人都陆陆续续到齐了。

“正要和你们说这个事。”沱季扫了在座的各位，很是慎重。

“东方各氏中，以我沱氏，自贡氏血统最为悠久，但沱氏始祖为自贡氏始祖之兄长，所以沱氏为尊，这是我和自贡氏族商量好了的。”

说完看向自贡氏族长，自贡氏族长点头示意。

在座的有近五十个氏族，各族族长见最强大，地位最高的两个氏族已经商量过了，就知道他们肯定知道了什么事，而且很重要，所以慎重静听。

“北方各氏，以有工氏为正，华姓有胥氏为副，南方各氏，以宗氏为正，华氏为副，西方以章姓德阳氏为正，华阳氏为副。”

“七天之后，领头的正四氏奉礼器，副四氏献牺牲，其余各氏各带自己旗帜贡品。这七天各氏族参与祭祀者，祭祀前要进行斋戒，包括沐浴更衣，不能喝醉酒，不得食肉动荤，不参加吊丧，不到有病人家问病，不得淫邪玩乐，总之一切不吉利肮脏的事都不得参预。”

“这次祭祀极其重要，有任何违返规定，以至冒犯到神明，不论那个氏族都要受到严重惩罚。”

“这七天，各氏族长要熟悉礼仪，还要找出体格健壮，没有残缺的人，练习要在祭祀上跳的舞蹈。”

“等一下，有华氏会派人送来礼器，和教跳舞。”

说完后，众人都吵闹起来。

“开什么玩笑，那有这么严格的。”

“就是，还不让喝酒吃！”

“而且还得天天洗澡，这谁受得了！”

“………………”

等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时。沱季并不阻止。

终于有个人想到什么。站起身来双手往下按，示意众人安静。向沱季问道：“那这次祭祀那位神明，需要如此慎重？”

众人终于安静下来。看向沱季。

“祭天！”

“额……”

祭天两字缓缓从沱季口中吐出后，众人都没稳过神来，一时竟没联想起来。

直到还是那个脑子转得快的人，想到什么，有些敬畏的用手指了上面一下，又觉不对，众人又见他忙收回手指，用眼神向上瞟。

沱季点了点头。

众人一时没了语言，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这一时期各氏族的精神信仰，还是很原始的自然崇拜，以超自然能力的对象而加以崇拜。

一般都崇拜对本部落及其生存地区的社会生产与生活影响最大或危害最大的自然物和自然力，并且具有近山者拜山、靠水者敬水等地域及气候特色，反映出人们祈求风调雨顺、人畜平安、丰产富足的实际需要。

但也有更进一步的图腾崇拜，一般表现为对某种动物的崇拜，其也是祖先崇拜的一部分，图腾主要出现在旗帜，族徽，柱子，衣饰，身体等地方。

但还没有祭祀过，像‘天’这样抽象，与平时生产生活，产生不了多大直接影响的崇拜对象。

沱季第一次听到要祭天，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因为敬畏，所以觉得理所当然。

众人心中也是种想法。虽没祭祀过，但更慎重和有必要。

这时，就听见外面有吵闹声，沱季刚要询问，一行有华氏的人捧着一个盘子，上面铺着一层众人没见过的面料，却是华昊驯化蚕多年，才有一点点的丝绸。

众人站起身来，沱季上前，看到白色光滑的丝绸上是一件有小手臂长的，像平时用的石铲形状的玉器，呈青色，上面雕有谷纹。

大家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器物，又听有华氏讲这是礼器，不由得肃然起敬。

沱季弯腰，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玉圭。放于上位。

接下来七天，众人皆认认真真的记住各种忌讳，学习基本礼仪，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期间，华昊也到四处访问一圈。中江甲自然也见了一面。

第七日，晴空万里，天气大好。各项事情也都准备万全。

沱季捧着青圭，身上穿着一件丝绸长袍，里面是一件用苎麻做的上衣下裳，头发束起，中江甲跟在身后，捧着一捆清洗干净白蜡木和棕榈叶。其他各族则是自己有名的特产，有虎皮，有鱼，这些常见的，也有盐，象牙，犀角，更有珊瑚，珍珠这一类稀奇的。或捧或抬。

贡品只讲心诚，不论贵贱。比如沱氏就是一捧稻束。

丝绸有限，除沱季外，其余众人都是清一色的苎麻衣。但也比之前兽皮兽衣，坦胸漏乳，衣冠不整甚至没有衣冠好多了。

浩浩荡荡，一行人顺着修好的土路向山顶而去。

等上去之后，中江甲才发现人是如此之多，接近中江氏总人数了。

山顶是一片巨大的平地，竟全用白色大理石铺成。站满几万人都不成问题。

以大理石为底，中间也是用白色大理石修成坐北朝南的三层圜丘，每层四面各有台阶九级。每层周围都设有精雕细刻的汉白玉石栏杆。栏杆的数字均为九或九的倍数，即上层72根、中层108根、下层180根。同时，各层铺设的扇面形石板，也是九或九的倍数。如最上层的中心是一块圆形大理石。

大理石广场四周，此时，圜丘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各种乐器，叮叮当当，奏着美妙神秘的音乐。

此时见华昊穿着与所有人不同的大裘，手中拿着圆形玉器――苍璧。身后一群人捧着各种贡品，如丝绸，谷物，酒。从南面行到圜丘第一级台阶。

中江甲等各族长上前，按地位一级二级的小心翼翼的把贡品放到圜丘一二级上。这时还没有青铜，就放在绘制各种图案的陶器中，其中酒器：爵、角、觚、尊、壶、方彝、觥、盉、罍、缶、斗，水器：盘、匜、盂。还有杂器、食器，多达三四十种，数量八百多件，将圜丘一二层摆放得满满当当。

待各族进贡完毕，华昊带头先上最上层。贡案上放着一块长方白色玉制神主牌。接着四方代表，以玉作六器，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将六件玉器献于案前。

又退于第二阶，华昊还是在最上层。往后退几步。

随着祭司指示，所有族长包括华昊，在场几千人恭恭敬敬，不发一丝杂乱之音。行三跪九拜礼。礼毕。

华昊又上前进献盛于器内三牲。又退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礼毕。

上前第一次向神敬酒，由64名乐舞生表演，拿斧持予跳舞，为干戚之舞。

退回拜位，又行三跪九拜，礼毕。

又上前再次向神敬酒，也由64名乐舞生表演，右手执羽，左手执龠，为羽龠之舞。

退回拜位，再行三跪九拜，礼毕。

再上前献酒。由128名乐舞生表演。

退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礼毕。

接着四位族长将祭品置于案前焚烧。

整个祭天仪式到此结束。

接着将剩下的猪肉分与四位族长。

华昊按记忆中安排的一整套仪式，肯定记不全，也就不同了。

其仪式感，庄重感是所有人之前想不到，但现在却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