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征亦从陈元口中听到恒珽的那个,联合芳国,甸地诸国,宗华从三个方向,同时起大军,不是要击败,而是彻底毁灭曼国的计划时。
这个计划就一直在征亦的脑海中打转,他不像其他曼人那样觉得荒唐,就像有人告诉他们蚂蚁可以咬死象一样的笑话。
他知道蚂蚁数量达到了,是真的可以咬死象的。况且他发现一个所有曼人好像不知为何,就忽略了一个让征亦觉得惊奇的事实——芳国有十万常备兵啊!
这十万人完全脱产,并且装备精良,顿顿大米鱼肉供着,当征亦从陈元耳中得知这十万人还有军饷拿。
即便是性格冷静的征亦也微张嘴,瞳孔紧缩,当时完全愣住。
以曼国为例,德治的士兵是由德治适龄男性轮流服役两年为一期限,平常不过二万人,战时再征召时常训练的农夫,猎人入伍,可得十五万至二十万。
占治也有一万,战时扩至十五万。而腹地皆罗,扶南只有三万驻城士兵,战时扩至二十万。
也就是说曼国非战时期,全国才六万脱产士兵。虽然到战时能猛增到五十万士兵,并且经过训练,能够听懂号令,可以配备齐全兵器铠甲。
曼国士兵是没有军饷一说的。
但一个芳国竟有十万常备兵,比这个事实更让人惊奇的是,绝大部分曼人竟然都没注意到这个事实。
恒珽的计划与曼人的反应让征亦开始不安警惕。并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开始想恒珽计划的可能性。
可能性由各方意愿和实际能力组成并互相影响。芳国意愿如何?看看曼人大军入半岛后,各府态度,加上恒珽的事情。让征亦判断让芳国各大夫联合起来,倾尽全力对抗曼国的可能性太低了,问陈元这个芳国人有无可能,陈元断言回答:
“根本就不可能!这就是一个狂想!”
甸地更不可能,征亦知道甸地诸侯已互相争战几百年了。
宗华呢,天子对各地控制力已减到最弱,天府的制度已完全僵化,成为一潭死水,几百年既无大事发生,也没什么出名人物出现。
三方能联合起来对曼国造成威胁的意愿是零。
能力呢?
但考察芳国,以芳国一国之力,是绝不可行的。或者说单独任何一方都无法对曼国形成灭国的危机。
可如果形成合力呢?
征亦沉默了,那将是五五之数。曼国将有从建国至今的最大危机。而曼人认为宗华人联合不起来,依旧如故。
问题的关键在于——宗华人是有能力威胁到曼人的,只是他们被现实的和观念上的条条框框束缚了。
曼人和宗华人都像是陷入昏睡的一对敌人,谁后醒来,谁就灭亡!
征亦之母本为奴隶之女,征贯未登基前,与亦母野合于皆罗北方之丘。征贯就赴任占治总督。
亦母怀子,怕主人知道,就独自一人钻进深山老林,藏在一山洞中,白日摘野菜,野果充饥,与野兽为伍,其艰难困苦,不堪与人言。
产下征亦第二天就得出门寻找食物,饶是曼人男女皆尚武彪悍,甚至军中还有女兵,但征亦五岁就见其母持木棒与狼死斗,全身被咬得血淋淋的,小腿被咬下一块肉。
这个永生难以忘记的场景,与在山林间朝不保夕,饥饿不定的生活造成征亦坚忍不拔的个性,同时对任何丝毫危机都是极其敏感。
当征亦十二岁时,征贯突然想起亦母,于是来寻,意外发现还有一子,将二人接出山林,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征亦极为聪慧冷静,而且有超越年龄的见识,思考问题和大多数人都不是同一思路,而且武艺也强。
征贯爱考校诸子,征亦虽为三子又是奴隶之子,但回答常常令征贯最满意,命他担任曼国最年轻的总督,也不负所托。
不同常人的童年经历塑造了征亦,又因为聪明,所以极力要摆脱童年时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危机感,外面有豺狼虎豹,自已又吃不饱。
对危机敏感,并且要摆脱危机,征亦家中时时储备着够一千人吃一年的粮食,在寝室外就有一个口水井,家中挖了无数暗道。
征亦的寝室门窗俱封,只留一扇铁门,里面四周铸铁板,床榻没有,只在地铺了兽皮,而且地板下也藏有粮食与水。
当察觉到曼人已经和宗华成僵局,并且同时晕睡。征亦对危机的不能忍受变成冲劲,他要曼人先醒来,不能给宗华人任何机会毁灭曼国!
打定注意,征亦就面见父王,讲出自已的看法。
“我们曼国看似强大,但放眼四周,已经被宗华人包围了。僵局不利曼国,在陆地上各有要塞,单独一方虽无实力击败我们,可曼国也无法征服任何一方。
曼国困在宗南,而宗华人已占据震旦,南方各大岛。地域广大至极,人口滋生也远超曼国,如一但宗华人走向联合,我曼国危亦!”
见父王认真的看着自已,征亦又继续讲:
“我国必须在宗华人反应过来之前,抢先下手。甸地与宗华实难征服,可芳国不一样,请父王广建战船,不以陆战,运大军绕过克拉,征服半岛,再进攻芳国诸外岛,冲出宗南。
芳国诸岛土地肥沃,人口密集,财富众多,但兵备不足……”
“唉……”
征亦诧异的听见父王竟叹了口气,思路被打断,不知如何开口。
征贯长出一口,欣慰的看着征亦,语气又是自得又是无奈:
“想不到我儿竟能想到这一层,可喜啊,而全曼国也许就你我父子俩能看透大势了。”
俩人在南华宫的廊柱间,征贯抚摸着浮白色的大理石,拍了拍,又眺望宫外城中。
黄昏下的曼武里气势磅礴,街上的行人车马如同蚂蚁般正移动着,进城的出城的,贩卖的,回家的。
无数房屋规划有致,贵族的独立小院中有浴室,四壁全是绘画浮雕的客厅,摆放着青铜灯具,香炉,矮榻,长案。
侍女仆人们开始准备晚餐,有的贵族要招待客人,会命仆人杀一只羊,用上珍贵的芳国香料,抬出珍藏醇厚溢香的美酒,点上油烛。
普通人家也准备好了晚餐,可能是煮熟的大米配上烤鱼,再加点水果。
在橘黄色的背景下,天空出现点点星光,遥远的海面开始黑暗,城中一点点灯火,一缕缕青烟往上外。
征贯站在高出地面三十米的南华宫,一阵凉风袭来,对征亦开口讲:
“虽众人不讲,但所有人都明白,征朝人口已比曼朝人口多,国力亦更强,但却已经没有了曼朝对宗华诸国的强势压制。
虽然有锻铁技术外流的原因,可就在没有外流之前,曼朝国势至巅峰时,也未能征服宗华桂,粤二地,甸地,更别提宗华天府了。
到我征朝也曾多次征伐,但又能怎样?这是天意,让宗华人占尽地势,曼国国势再强也只能维持现状。已经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征亦:“所以要冲出去,不在传统的德治,占治两地与宗华人相争。而是进攻征服芳国诸岛。”
征贯:“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得到芳国船匠,不然你不会和我讲这个。我要问你的是,曼人只有渔民,如何与芳人航行远洋,征服各地土著的水手相遇在海上,如何为战?
你造船攻芳国,是突然在短时间内就全部征服还是要经过长时间的战争?”
征亦:“德治人善猎善渔,只要训练得当,必能登船以战。芳人也多是用船将人运到陆地上,纵横四海,根本就没有任何势力能与芳人在海上相遇并在海上作战。
所以如果发生海上作战,在战争经验上,芳国人不比曼人强多少。
可出其不意,用船运大军绕过克拉,不过一年就可彻底征服半岛,而外岛分散各方,比半岛各府更不团结。
就像曼朝攻甸国一样,外岛必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我曼国再一一征服。
对甸地毛国,一面在正面牵制其主力,一面用船运大军攻其后方。再一一攻占整个甸地,统一宗南,与宗华南北对峙。”
征贯笑了下:“你知道如何使敌人强大吗?”
征亦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如何使敌人强大?谁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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