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召唤出的英灵,直接将御主抛下自己行动了?”
随着低沉宛如远雷般的声音响起,冬木教堂内,出现了一个漆黑雄壮的身影。
从黑暗中走出,昏暗的烛光将其照亮,胸前的十字架和黑色的长袍昭示了他的身份。
他是圣堂教会的神父,是司祭,同时也是此届圣杯战争的裁定者。
他名为言峰璃正。
而璃正的背后,那个年轻的召唤者低着头,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着父亲的训斥。
事实上,他们的确是父子。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父亲。”
话虽这么说,可言峰绮礼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情绪的存在。
即使向父亲回报了相当不妙的消息,他也只不过是稍稍皱了皱眉,似乎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而已。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这个男人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那双漆黑的眼瞳中一无所有。仿佛位于此地的,并非是名为人类的存在,而是模仿着人类的某种怪异之物。
不过在璃正的眼里,儿子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如果是教会的意愿的话,这孩子就是火坑也会往里跳,只是因为他对信仰的热情实在过于激烈了。
这便是老神父对他的评价。
璃正将绮礼的右手捧起,仔细端详。
“居然连令咒都没有剩下一划……”
片刻,老人放下青年的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深深叹息道:
“消除契约,同时兼备吞噬魔力能力的从者。”
看着背对他叹息着的神父,绮礼的头更低了。毫无疑问,从自己失去令咒的那一刻起,他们圣堂教会便已经失去了限制那个英灵的手段,可是……
“绮礼……”
父亲打断了绮礼的思索。
“这不是你的错,你先退下吧。”
“是。”
男人再次低下了头。
然而,却没有人看到,那低垂的阴影正注视着右手,眼瞳中流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流。
现在,只剩下老神父在教堂中独自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此时的绮礼正通过魔导通信机和地处深山町的远坂府取得联系。
“什么?暗杀者抛下御主逃跑了?!”
在失真的宝石古董机里,从魔导通讯道具中传来的惊讶声音中,藏着一丝掩盖不住的疲倦。
这也是当然的,言峰绮礼理解对方的惊异。
对方的名字是远坂时辰,是言峰绮礼在魔术方面的老师,同时也是此届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
别说老师无法理解暗杀者为什么背叛,哪怕是被从者抛弃的绮礼本人,也无法如此简单的相信这件事。
黄铜喇叭的另一面,时辰似乎在沉默的思考。
就算监视城市的使魔来来往往,就算魔导器遍布东木的角落,时辰还是没办法找到那个从者的踪迹,就好像她就是一个不可能现行的幽灵。
亦或是……绮礼在说谎。
可是,绮礼是不可能对自己撒谎的。这些年与他的相处,让身为老师的时辰可以断言。
倒不如说是肉体凡胎的他们应该感叹……
“不愧是传说中的暗杀者吗?”
不过,魔术师还是对此抱有疑问:
“这是真的吗?你所述的那个暗杀者,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和你定下主从契约的意愿吗?”
“千真万确。”
绮礼那凝重的语气,让古董机对面的老师哑然失笑:
“你在召唤成功后,也没有看清暗杀者的能力值?”
“嗯。”
“暗杀者的防备很重……”
一想到那缠绕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屋,言峰绮礼不由自主地便按住了胸口。
恐怖,压倒性的恐怖。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从手心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刚刚说出名字的时候,我便失去了意识……我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完成,连那个人的外貌都没看清……我对她一无所知。”
总而言之,这个不知名的英灵太危险了。
“那家伙很厉害,而且很有自主性,她恐怕是这场圣杯战争的变数,我有些担心……老师,不如我们……”
“绮礼,不必如此……”
古董机的另一头,远坂时辰打断了绮礼,显得信心满满。
“原计划确实要改变了,她确实很危险……”
“本来,我们应该先召唤出暗杀者,利用其固有技能气息遮断来进行侦查,关键时刻起到致命一击的作用……”
“但是现在,那个暗杀者却叛逃了!”
“她没有杀掉你,就代表着她暂时并不会与我们为敌。”
“而我们先召唤出来的反而是预计中的弓兵……”
虽然音质有些失真,时辰的语气却变得洒脱起来:
“况且……暂时让一个额外从者去吸引其他对手的视线不也挺好的吗?”
“……”
这种可以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已经到了狂妄地步的自信,可以说是远坂时臣与生俱来的性格吧。
对于他气度的宏大,绮礼一方面觉得有些吃惊,另一方面也很佩服。
“明白。”
言峰绮礼最终点了点头。
随着宝石的光芒消失,古董机那边断开了连接,绮礼也关闭了装置。
虽然说这东西与无线电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老师却是正儿八经传统的魔术师,想必不会那么简单的认可手机之类的现代科技。
三年的相处让他知道,时辰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固执,哪怕认真的与师傅解释,恐怕他也会对无线电这类东西不屑一顾吧。
(机械苦手远坂家.jpg)
……
清晨,被来自大海的凉爽之风吹动发稍,言峰绮礼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商业街的街边上。
他眺望着这片繁华景色。
淡漠的看着那些行人们露出感兴趣的笑容讨论着,绮礼不知为何心中涌现出一股寂寞。
他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现在的他正在烦恼着。
他也清楚这烦恼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绮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半管药剂。
试管中剩余不多的药剂在阳光下放出了血红而迷幻的色彩。
要不是昨夜老神父突然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多了什么东西,绮礼真的可能无人知晓地会死在地下室里。
“你为什么没有杀我,暗杀者……”
青年神父喃喃自语道。
“说起来,你也好,他也罢……你们寄托于圣杯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呢?”
当然,疑问没有任何回应,但是东木的空气却更冷了。
毕竟,现在是严冬啊!
小心地将药剂回收,绮礼把手揣进了暖和的裤兜里。
然后,男人回想起了商业街的一个拐角里,某家普普通通的中餐馆。
“说起来因为那个暗杀者,连饭都还没好好吃呢。”
出乎意料的,绮礼微微扬起了弧度。他慢慢转身,顺着街道向记忆中餐馆的方向走去:
“早饭就去吃(特辣)麻婆豆腐吧!”
很明显,这是命运的安排。
太阳闪耀着的金黄色光辉,将自言自语的神父侧影映射了出来。阴影从神父的脚下,延展到了街道的对面,可他却没有发现,那黄金的身影就好像能够驱散一切阴暗的光辉一样,昂然站立在那侧影的末端。
那像红玉一样明亮的双眸中,正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魔性光辉。
“对契约不满意的从者,以及被抛弃的御主吗?有意思。”
此时的神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正在游山玩水的从者盯上了的事实。
很显然,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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