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镇玄庙村。
这不就是我家所在的村子吗?
一家四口、家中产子、黄姓老者。
新闻上的内容无一不抽动我的心。
为什么报纸上是这么写的,一家四口失踪?我爸妈不是好好的吗?
只是我爷爷奶奶呢,我确实没有见过他们。
黄先生不是我们这一块有名的风水先生吗?
怎么又变成了精神不正常。
报纸上描述的这些无一不抽动我的心。
我疯狂的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时,我脑子一阵激灵,猛然想起那尝尝伴随我梦里的三座坟,以及那座新坟。
其中的一块石碑上,我曾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面写着先考邢大牛,上面还有我的名字。
所以……
真相似乎一点点接近了。
失踪的人里面,我没有见过的是我爷爷奶奶,和报纸上说的邻居。
那就是三座坟,跟我一开始所看到的三座符合了,那么第四座坟又是谁的呢?
我心头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和痛苦,心脏有一种撕裂般的疼。
但这一次,不是鬼眼处,而是真正的心口。
“我必须得去看看!”
于是我发了疯似的想要回去,可那个地方我却没有再找到,那四座插着小旗的坟包,就像在山里消失了一样。
无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的心越来越不安,我反思过去九年里过的日子,反思回到家发生的一切,整个人就像在做梦一样。
叮铃铃……
叮铃铃……
随着我发了疯似的跑动,铃铛不断地传响。
好似在提醒我,你该下山了。
这样的提醒一直到快黑天的时候,转变成了普通话。
当然,说出来的不是铃铛,而是到山里来寻我的雷鸣。
看到他之后,我疯狂的跑过去,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逐字逐句的问:“山上的坟里埋葬的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雷鸣回答道。
我不信,我紧咬着牙,哭诉:“哥哥,你告诉我,到底坟里是谁。那坟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天娃子,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如等一等,今天晚上如何。如果你想知道是谁,就必须得等到今天晚上,而且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急忙问。
他接过铃铛,并且弯身把一并跟着我的青蛇抓到手里,顿了一下,方才说道:“今晚莫要早睡,下了山以后就回家,把这条蛇放在那颗柳树边,刨个坑埋下。”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你别问那么多了,照我说的去做。记住,不管多困都不要睡觉,不管如何都千万不要离开家里。等到三更时分,听到打更人的声音你要想办法出来。”
说到这件事,一向不正经的雷鸣忽然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一个不正经的人变得严肃,说明事件很严肃,我打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因为报纸上的内容,因为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坟里埋的人是谁,我只好答应他交代的。
随后,我俩一并下山。
到了山脚,他忽然顿步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口中念念有词:“风水局、聚阴煞。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说完,他突然顿步,弯身从地上拾起一个铜制的香炉,上面插着一根细细的香。
“天黑点起来,放在床头。到时候或许对你有用。”他交代我道。
我把他交代我的所有事情都牢牢记住,香炉、蛇、还有打更的。
那时对于打更的我就更不理解了,打更的是一种古老的职业,古装电视剧里经常出现,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后,他把我送到家门口,没进院子就分别了。
临走前,他叮嘱道:“你妈妈和你媳妇儿如果问起来,你就如实回答她们说你去了西山,抓了这条青蛇埋在柳树底下,你的病就能根除。”
说完,他风风火火的就跑了。
两百多斤的身子,难为他跑的比村头的大黄狗还快。
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我才转身回院子。
果然,妈妈和桃夭都紧张的等着,一见到我便问我去了哪儿。
我按照雷鸣叮嘱的那样一一回答,听完后,我妈便主动拿了一个铲子帮我把青蛇埋到了柳树边。
一切都跟雷鸣说的那样正常进行。
可我隐隐中,却对妈妈和桃夭有一丝愧疚,做这些都是瞒着她们的,可她们却对我全心全意。
尤其在吃晚饭之前,我看到了一件终身难忘的事情,更加让我愧疚难当。
那时天已经黑了,我按照雷鸣的嘱咐点了香炉的香。
因为一天的遭遇,肚子有点叽里咕噜的叫,便去厨房想问问晚饭什么时候做好。
推开门,我却看见面如白纸的桃夭紧咬着牙关把血放到锅里,我妈生火。
看到这一幕,我惊呆了。
“你们在干嘛!”我大声问。
桃夭被我的突然举动一吓,手里的刀哐当落地。
她怯乎乎的把手缩到身后,猛地摇头:“我……我什么都没做。”
“不对,你刚才在放血,我看到了。”我瞪着眼睛说。
说完,我跨着大步前去,一看锅里正在炖鱼。
此时已然飘香四溢,这股味道太熟悉了,分明就是我被蛇咬过以来每天喝的汤。
怪不得自那以后桃夭日渐憔悴,没有了平日里的泼辣,说话都细声细语。
我以为她是转了性了,没想到是在放血给我熬汤。
当我知道真相以后,我的心情尤其复杂。
“为什么这么做啊,黄先生说人不能失血,会死的!”我严肃的道。
妈妈和桃夭尴尬的对视了一眼,经不住我逼问,只好说出真相。
原来,为了压制我体内的蛇毒,必须得用桃夭的血每天温养。至于为什么她们没解释,但我心里清楚。
桃夭是一条黄金鲤。
这件事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尽管我表示不要再喝了,但她们说反正都已经熬了,再喝最后一次。
我只好含泪喝下,不得不说,那汤贼香。
晚饭过后桃夭便坚持不住,要回房休息。
知道真相的我越加心疼起了我的小媳妇儿,生命中能遇到一个真心真意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很多人到了中年都不懂的道理,我在九岁那年已经清楚地懂了。
一次是黄先生,一次是桃夭,未来还有,当然那是后话。
只是那份不容易,未必能抓得住。
虚弱的桃夭躺在床上时憔悴的模样令人心疼,我陪在她身边,她突然说:“早点休息吧,我想跟你抱着睡。”
但我看了一眼身后香炉里的香,想起雷鸣的嘱咐,心下却泛起了嘀咕。
我怕躺下后会睡着。
这时,我看到一条热泪斜着从桃夭细长的眼缝里滑出。
“今晚,你不要出去好吗?”
桃夭的要求跟雷鸣截然相反,她近乎于哀求,令人动容。
我犹豫了。
在心里责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这时候,桃夭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说:“天娃子,等咱们长大以后就结婚,我一辈子都对你好,娘说要咱生好多娃,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一瞬间,我感到脸很烫。
桃夭那并不好看的脸也在苍白中泛起了一丝绯红。
我的心里暖暖的,回头瞥了一眼,再看看虚弱的她。
我主意定了。
甭管发生什么事,我选择陪在桃夭身旁。
我辜负了黄先生一次,怀疑了他一次。不能有第二次,对桃夭,我不想有第一次。
香燃烧着烟,在房间里弥漫。
我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可是沉睡并没有安静,我又做了噩梦,梦里那坟头越来越清晰。
就在我快要看到碑上的字时,一个黑脸倏的挡在碑前。
我被那家伙惊醒,被子浸透了我的汗,湿漉漉的。
每当这时,桃夭都会醒来安慰我。但那一次没有,我疑惑的打开灯一看,身边空无一人。
再一看时间,时间就要到十一点了。
十一点也就是三更子时。
秒针刚刚好到,雷鸣的声音便分秒不差的传荡起来:“三更已到,魂来魄来。三魂归位,七魄归身。妖邪退散,该当醒来。于归于归,六神归位。无命苦子,该当醒来!”
嗡嗡嗡,雷鸣那果如雷海咆哮般的声吼震得我浑身震颤。
就在这时,门蓦的打开。
我惊骇的看到一个老头正缓缓朝我走来。
咚~咚~咚~
他走的步伐不快,但很沉稳。
隐隐约约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个圆形的东西,用白布包裹着。
“你是谁?怎么会来我家。”
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心顶到嗓子眼。
“我是来交货的,昨晚客人买了两个灯笼,一个拿去给打更的人了,另一个说是送到你这儿,交给一个娃子,是你吧。”
老人轻声吞吐,可我对他恐惧极了,慌张的关上门,紧紧锁死,并敲打着墙:“媳妇儿、媳妇儿,有鬼!”
桃夭的听力很好,只要她想听,隔着几栋楼都能听到别人在说什么。
可是这一回,她却跟没听见似的,迟迟不出现。
与此同时,我听到老头靠到门上,在外面念叨着:“娃子,你要的人皮灯笼做好了,快出来收货吧。”
“人……人皮灯笼,你……你弄的到底是啥嘛!”我整个神经都紧紧地崩了起来。
“打更人不用人皮灯笼用什么,娃子,快出来收货。”那老人又催了。
“我……我不要。”
我忙拒绝,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从二楼跳下去。
但当我准备那么做时,来到二楼窗口,却见那老头竟提着灯笼在窗口等着。
我吓破了胆,慌忙退后。
他却笑着穿窗而进,把人皮灯笼伸出给我,我看着火焰在皮里面烧,他满手都是血。
遽然,一个头滚到了我身旁。
奇怪的是,那个头上没有一丝血,我清楚的看到那个人的模样。
他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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