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些日子春闱得了会元的郎君也来了,却不知是哪位”弥三娘眼神在场上人间掠过,笑道。她一身蓝绿色的冰缎,裙摆上绣了一圈竹叶纹,戴了一套不菲的碧玺头面,俞发显得秀美出挑。
“是么,我还听说他已经连中两元了呢,真真是个厉害的”十三娘一听到这个,也凑上话来。
“我听四哥说,他是昆州知州王氏子,连几位主考的总载都对他极为赞许呢”十二娘笑道。嫡亲的哥哥争气,连带着老夫人近日对她都和善许多,路氏的腰杆子也不自觉挺了起来。
“瞧,那个不是承荣伯府中的三少爷,他家嫡出的姑奶奶正正是昆州知州的夫人,他旁边的那个,便是那位王少爷了罢”九娘扭头看了看某处,笑道。
众人往前头看去,只见湖边的玉栏杆上有两位锦衣儿郎,青袍的是承荣伯的三少爷,白衣的郎君簪着玉冠,如谪仙般脱尘,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真是个如玉郎君,我看与表姐倒是天作之合呢”九娘逗趣道
一句话把弥三娘闹了个大红脸“好啊,你这小妮子,敢笑我,再笑看我不把你的嘴拧下来”说着就要作势去拧九娘。
九娘连连求饶,众人笑得合不拢嘴。
那厢,承荣伯夫人正与弥氏打着交道,她今日看了弥三娘,容颜举止心下都很满意,弥三娘是侯府嫡女,又有弥氏这样的姑姑,头顶上还有一个掌着卫琅侯府的老姑奶奶,若是自家甥侄娶了她,官途上只有助益的。
只可惜弥氏只是笑着并不松口,王氏郎君虽好,可不过是从五品的知州之子,不说别的,要让侄女远嫁鞭长莫及的昆州,弥氏头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这门亲说的是六娘,也是低嫁了。更何况这位郎君下回殿试能不能得三甲还是两说呢。
啊蛮端起青花瓷杯正要抿一口茶,却不想十二娘起身时脚崴了下,撞了上来,一杯茶尽数倒在了裙摆上。
“呀,妹妹没事吧,都是姐姐这脚不争气,竟累了妹妹”十二娘愧疚地亲自用手帕擦着她身上的茶水道。
“不是老奴说,公女怎能这般不小心呢,万一要是把郡主烫着了你当得起吗”光氏拍着啊蛮身上的裙裾不满地埋怨。
“我,我不是故意,我是什么身份,妹妹是什么身份,便是妹妹要泄气,只管把茶泼我身上,我也没话说的”十二娘软弱地低着头,竟是红了眼圈。
“公女这是什么意思…”
“够了,姑姑快些带十四妹妹回去更衣吧,这天也是有点凉的,冻着就不好了,十二妹妹也是,都是自家姐妹,何苦这样生分离间了,叫外人看了岂不是笑话”九娘淡淡道,目光看着十二娘,带着责备的意味。
“今日便听九姐的,若有下回,十二姐姐可别怪妹妹泼茶泄气了”说着啊蛮看也不看众人领着一群丫鬟婆子走了。
这边正和卫琅候夫人说话的长公主倒是注意到了自家女儿的动静,遣了婆子去打探回来,听了只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京中有年头的侯府就五家,分别是恭平侯府,汝阴侯府,东平侯府,卫琅侯府,光碌侯府。其中就数卫琅侯府底蕴最为深厚,姻亲遍布半个建康城。卫琅候府是数百年的世家贵族,皇后的母亲恭平侯夫人是老卫琅候嫡亲的妹子,卫琅候老夫人又是弥氏的亲姑姑,因此与景国公府也是沾亲带故的。
卫琅候夫人此行,竟是相中了六娘的。卫琅候世子自年节的宫宴上见过六娘后就念念不忘,做母亲的见儿子这样如何不知道,这回看到六娘,顿时惊为天人,又见她举手投足间礼度周全大气端庄,也不愧是公府长女,便有为儿求娶的心思。
弥氏暗自思忖,也觉这门亲事可行,只是长女婚事不可轻率,前头嫁得好了,后边的姐妹说亲才更顺畅些。弥氏笑着把卫琅候世子夸了一遍,又说这事总要问过家中亲长,再给答复。卫琅候夫人开开心心地应下了,只道慢慢下定论也不迟。卫琅候世子夫人前些年病中去了,只留下一个四岁的幼女,六娘嫁过去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再生个嫡子侯府的爵位就到手了,这门亲事倒也划算。
啊蛮回到房里坐下,光氏边侍候她穿衣边道“十二娘子也真是的,不小心把茶洒你身上便罢了,倒要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惺惺作态,怕你吞了她似得”
“可不是么,奴婢多嘴一句,那地上的青砖平坦地连颗沙子都没有的,十二娘子的脚偏生就郡主喝水时候说崴就崴了”梅果道
“她是真崴假崴都不打紧,不过是想把茶泼我身上令我出丑罢了”啊蛮拿起一跟凤钗把玩,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良辰应景地缩了缩脖子,暗忖惹了小郡主日后有她苦头吃的。
更衣休整了一番,想起后园子的木棉树旁新种下的泼墨牡丹现下该开花了,啊蛮拉着光氏,脚不停蹄地往偏僻些的小花园走去。
穿过行行柳树间的绿荫,踏着玉砖铺就的小道,啊蛮刚要往左走,却听谁咒骂了一声道“哪里来的脏丫头敢挡本姑娘的道,还不快给我让开!”
“花花,我的花花”
啊蛮听这声音,心就沉了一半,走到前面一看,十七娘一身小袄沾了好些泥巴,头发散乱着,还挂着一片树叶。十七娘站在小径中间,迈着小步要去捡少女面前的那朵泼墨牡丹,谁料那女孩竟是狠狠一脚把她踢开了,脚下把那牡丹碾了又碾,直压得粉碎。
“让你滚开,聋了不是!”
那少女一身绫罗绸缎,后面跟着的几个丫鬟,竟往十七娘身上啐了几口唾沫。
“呸,什么东西”
好啊,东平侯的女儿,欺到她陆氏头上来了。啊蛮气得发颤,当下也不管了,随手拧了跟杆子大步地冲上前,对着宇文晴扬手就是一顿乱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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