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要不……咱们先回家吧……”
说实话,我确实有些害怕了,尤其是瘸子老爹刚刚这句话,就像石头一样压在我的胸口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去你大爷的,我也不想狩猎了,我现在只想回家冲个热水澡,捂上被子好好睡一觉。
“回家?!”瘸子老爹摇了摇头:“只怕暂时回不去了!”
我打了个哆嗦,看向瘸子老爹,瘸子老爹收起旱烟杆,别在腰上,然后提着马灯站起来:“我们杀死了一只白皮子,已经闯下祸事了,黄皮子记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若是回家,黄皮子必定会上门寻仇,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惹出怎样的乱子,恐怕还会牵连到无辜村民!”
我脸色苍白,揶揄地问瘸子老爹:“老爹,那照您的意思……”
瘸子老爹也是个狠角色,双眼一睁,露出凌厉的眼神,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充满杀气,声音也是冷酷的不近人情:“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开了杀戒,那就杀个痛快,咱们索性把黄皮子的老巢一锅儿端了,永绝后患!”
那王猪头原本就是绿林中人,也是一身匪气,听闻瘸子老爹这样一说,立马举双手表示赞同。
我们三番两次的被黄皮子鼓弄迷惑,王猪头的心里早就憋了老大一口鸟气,瘸子老爹的提议,正合了他的心意。
景子背起猎枪:“阿爹,确定要这样做吗?”
瘸子老爹咬了咬牙关,狠狠说道:“为了不让黄皮子报复,只能这么做!”
景子没再多说什么,猪头冲我扬了扬下巴:“小子,敢去吗?”
我最讨厌猪头用这种轻蔑的口吻跟我说话,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于是我把脖子一梗,双手叉着腰:“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猪头咧嘴笑了笑,转头问瘸子老爹怎样才能找到黄皮子的巢穴。
瘸子老爹举着马灯往回走了几步,蹲在草丛里,犀利的眼神在草丛里迅速搜索一圈,然后伸手指着两点钟方向:“走这边!”
我有些好奇,快步走过去看了看,发现两点钟方向的草丛里面,沿途有喷溅状的血迹,像是什么东西逃跑过程中留下的。
瘸子老爹循着那血迹搜寻过去,我们屏息凝神,紧跟在老爹后面。
穿过一片草丛,前面有个土坡,我们在土坡下面发现了一只肥硕的死老鼠。
这种山老鼠的个头很大,当地人称“山耗子”,这种老鼠通常吃粮食,坚果,以及植物的根茎,不像城市里的老鼠那么多病菌,山里人常常猎杀这种山耗子,清洗干净以后用来做成腌肉,味道还挺不错的。
这只山耗子足有猪崽大小,四仰八叉地翻倒在土坡下面,已经死得硬了,身上血迹斑斑,皮开肉绽,这一路上的血迹就是它留下的。
猪头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山耗子:“老爹,咱们不是来寻黄皮子的吗?可这是一只山耗子呀!”
瘸子老爹笑了笑:“你觉得刚刚那抬着大红花轿的是什么东西?”
猪头微微一怔,随即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道:“不是吧?耗子精?”
我也反应过来,一脸讶然地看向瘸子老爹:“这山耗子竟是那白皮子的轿夫?”
瘸子老爹点点头:“白皮子魅惑几只山耗子当轿夫简直轻而易举!说白了,其实刚刚只是四只山耗子抬着一只白皮子在走,但是你们所看见的,却是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大红花轿,花轿里面还坐着一个俊俏媳妇,你们说这白皮子的魅惑功夫厉不厉害?”
我们听得惊奇不已,今儿个幸好瘸子老爹进山相救,若不然以我几个的浅薄道行,只怕早就被林子里的黄皮子勾去魂儿了。
瘸子老爹滑下土坡,举着马灯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老一辈山里人,口口相传着一首歌谣‘鬼打墙,鼠抬轿,俏媳妇对你媚眼笑,三魂七魄全丢掉’,指的就是这白皮子勾魂的事情!”
说到这里,瘸子老爹突然停下脚步,把马灯往地上重重一放,冲我们招了招手道:“嘿,总算是找着了,快下来!”
我们来到那土坡下面,但见土坡下面有条岩缝,缝隙不大,约莫一个成年人的拳头大小。
瘸子老爹把马灯放在地上,眯着眼睛往岩缝里面看,然后把手伸进去,手指捻了一撮黄泥出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面色肃然地说:“就是这里,错不了!”
瘸子老爹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几个动作,没有几十年的经验,那可是修炼不出来的。
我也学着瘸子老爹的样子,抓了一点黄泥,放在鼻尖一闻,就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骚味儿,还带着一点腥臭。
我赶紧扔了黄泥,在屁股上把手擦干净,心里直叹恶心。
我一扭头,就看见王猪头手捧着一撮黄泥,半眯着眼睛,一副很陶醉的模样,竟然在那里深呼吸,恶心得我差点没吐出来,这么骚的臭味他居然闻得这么带劲,简直是个变态!
“你真恶心!”我嫌弃地看了猪头一眼,跟他拉开距离。
猪头没有理会我,而是对瘸子老爹说道:“老爹,这地儿恐怕不是黄皮子的巢穴这般简单,这里面极有可能是一座墓穴,我从土里闻到了尸臭味!”
我有些惊奇地看着猪头,这么厉害,居然能够从黄泥里面闻出尸臭味?
猪头发现我在看他,于是很得意地冲我扬了扬下巴,带着炫耀的口吻说:“这是摸金术里面的‘嗅’字诀,没有几十年的沉淀是练不出来的!”
我冷哼一声,心里暗骂:“狗鼻子!”
瘸子老爹从背上拔出猎刀,插在岩缝里面,使劲往外一扒拉,就刨出不少黄泥。几刀下去,岩缝很快便扩大一倍有余,一股子阴风顺着缝隙嗖嗖的倒灌进去。
瘸子老爹说:“黄皮子喜阴,而且最喜欢尸气聚集的地方,不少黄皮子都把山中古墓当做栖息藏身的巢穴,这里面确实是一座墓穴!”
猪头嘿嘿笑了笑,一脸高兴地说:“想不到今日还能遇上这等好事!”
猪头虽然很多年没有倒斗了,但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听见古墓就两眼放光,估计他已经在心里盘算他的发财大计了。
瘸子老爹看出了猪头的心思,一边刨着黄泥,一边对猪头说:“大兄弟,我说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老林子里面又没有王侯贵族,都是些不值钱的破落户,这样的孤坟我可是见得多了,以前我还在这种墓里躲过暴雨呢!”
瘸子老爹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但是猪头却没有泄气,依然兴致高昂,挥舞着猎刀跟瘸子老爹一起挖土:“万一今儿个运气好呢!”
“你呀,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那些黄皮子吧!”我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
这个混账猪头简直是猪油蒙心,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发财呢,还是想想怎样活着回去吧!
猪头扬了扬手中猎刀:“放心咧,等我碰上那些黄皮子,一刀一个,把它们的脑袋瓜子全都砍下来!”
当!
瘸子老爹手里的猎刀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瘸子老爹对我们说道:“快来搭把手,我应该挖到墓门了,来帮忙把墓门挪开!”
我挽起袖子跑过去,扒拉开面上的一层黄泥,就看见黄泥下面包裹着的青砖,又往下挖了一点,就看见一道青石门镶嵌在泥土下面。
几个人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那道青石墓门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瘸子老爹举起马灯照了照,墓门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泛着清冷冷的光。
一股阴风从墓穴里面吹出来,空气中的尸臭味明显浓烈了许多。
猪头看见这道小小的墓门,眼神中露出一丝失望,按照他的经验判断,这样的墓穴根本就一文不值。
虽然我从小跟不少古文物打交道,但是我还从未下过斗,头一次进斗,我这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
猪头点上一支烟,蹲在墓门前面,等一支烟抽完,他才冲我们招了招手,告诉我们里面的空气流通得差不多了,可以进去了。
古墓里面暗无天日,空气浑浊,冒冒失失闯进去很容易出问题,所以在进斗之前,都会耐心的等待古墓“换气”,等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灌满古墓,这才能放心进去。
瘸子老爹给景子递了个眼神,示意景子猎枪上膛,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黄皮子的巢穴大开杀戒了。
猪头对我说:“汤少爷,你要是不敢杀生的话,就站在门口等我们,不用进去碍手碍脚!”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抽出猎刀。
瘸子老爹看了我一眼,举起马灯,猫腰钻进墓门。
我深吸一口气,往手掌心吐了两口唾沫,牙关一咬,跟着钻了进去。
墓道并不宽敞,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骚味儿,这种骚味儿天长日久的聚集,永远都不会消散。
墓道很短,没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墓室,刚想直起腰板,一抬头,冷不丁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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