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山遥水阔君慢行

青龙面具仔细打量了一番玉机子，然后道：“几日不见，不曾想道长道行又突飞猛进了，恭喜，恭喜。”

玉机子面带笑容，回道：“运气好而已，不值一提，施主客气了。”

另一边萧白仙和公孙古玉见玉机子来了，便将武器收了起来，公孙古玉靠近萧白仙，小声问道：“为啥刚才你们俩没一起过来，一前一后是干嘛？为了突出他出场的震撼程度？”

萧白仙忍住给公孙古玉一个白眼的冲动，回道：“我们在城里被一个自称‘李叔’的人告知你们有危险之后，就立马赶了过来，就在出城不久，遇上了一个老人家拦住了去路，师兄让我先赶来，他留了下来。”

“这样啊，嗯，老人家......”公孙古玉略一沉吟，却也不再多话。

“他，就是昆仑掌门玉机子？”叶文心轻轻问道。

“对啊，他就是我们师兄，昆仑掌门玉机子；对了，师侄他们呢？”萧翠灵骄傲地回道，突然，她想起了师兄的那几个徒弟。

萧白仙笑道：“他们啊，被师兄安排到一个熟人那里去了，此番江湖游历，风险甚多，师兄带着他们不放心。”

萧翠灵闻言，哦了一声，也没多问；突然，公孙古玉重重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

原来，就在刚才，青龙面具拿当日昆仑山上玉机子答应他的一个要求为由，要求玉机子帮他取得公诉奴古玉身上那件他想得到的东西，公孙古玉闻言，自然是一脸的不屑；萧翠灵这时突然发现，公孙古玉今天，似乎不太对劲，好像带着一点生气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打得晕了过去，恼羞成怒。

另一边，玉机子听到青龙面具的要求后，为难的看了看公孙古玉，然后对青龙面具说道：“稍等。”接着收了桃木剑，来到了公孙古玉身边，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公孙古玉听到脚步声，眼皮子都不抬地说道：“不行。”

玉机子尴尬地对叶文心和叶守香点头示意，然后拽了拽公孙古玉的衣角，道：“好兄弟，帮个忙吧，我答应人家的事，你总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吧。”

萧白仙看到玉机子这个样子，不由好笑，似乎，在别人面前，玉机子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有在公孙古玉面前，他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说一些俏皮话，做一些好玩的小动作。

公孙古玉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他们要这件东西是为了什么吗？”

玉机子自然知道他们要这项东西不是为了造福万民，但听到公孙古玉这么说，心里还是不由犹豫了起来。

青龙面具见状，冷笑道：“呵，什么狗屁昆仑派，那日昆仑山上拍着胸脯做保证，现如今却出尔反尔，哼，亏得还是一派掌门，当真可笑之极，依我看，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不如去市集上摆摊算命，招摇撞骗算了。”

萧白仙和萧翠灵闻言大怒，正欲发作，却被玉机子拦了下来。

玉机子对青龙面具抱拳道：“贫道可否知晓施主取得这项东西之后，意欲何为？”

青龙面具冷冷道：“这与你无关，你只要做你答应我的事就好，而且，帮我取一件东西，并不违反你当时所说的条件吧？”

“这......”玉机子一时无言。

“哼，世人只会蒙骗，说什么花言巧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关键时刻，还不是背弃承诺，独善其身；狡猾，虚诈，自私，无耻，背叛，我见过太多，被人欺骗也不是第一次，也罢，既然不行，那我便自己来取！”青龙面具一边说着，一边又将血液从手指伤口逼出，看样子又要出手。

这时，只见公孙古玉沉默不言，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看也不看的抛向青龙面具。布包不偏不倚落到青龙面具怀中；众人一时傻眼，只有叶家主仆神色复杂地看着公孙古玉。

公孙古玉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拿去，走吧，他不欠你承诺了。”随即转身进了叶宅。

青龙面具拿着布包，看着公孙古玉的背影，眼中精光流动，然后，也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六名属下纷纷跟上。

待青龙面具走远，萧翠灵忽然喃喃道：“总觉得怪怪的。”昆仑派两人默默认同，却也没多说什么。

远处的蓬莱信使看着这两帮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中原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也不是啊，不过哪里都有奇怪的人嘛，我感觉你也挺奇怪的啊。”玉机子不知何时站到了蓬莱信使的身侧，笑道。

“你，你真是昆仑派掌门？”蓬莱信使暗自惊讶这人何时靠近自己都不知道的同时问道。

玉机子微笑道：“如假包换，昆仑掌门玉机子。”

“就是那个......”蓬莱信使话说一半，面露难色，总不能当人面说人家门派破小吧。

玉机子像是看出蓬莱信使的意思，直言道：“没错，就是那个其貌不扬的昆仑派。”

“好！是就行了！”蓬莱信使心里暗道，然后对玉机子说道：“既然是昆仑掌门，虽然中间有些误会，但是我的请帖也算是送到了，在道长师妹的手中，等下道长向她要便行了，此间事了，在下就在蓬莱恭候大驾了。”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哼，倒是挺会装腔作势的！”萧翠灵看蓬莱信使离开，开口道。

蓬莱信使闻言，身子一僵，随即继续迈步向前，人家高手坐镇，打不过总是跑得过，等到蓬莱岛上，再看谁得势！哼哼！

事情大概玉机子早已从“李叔”那里得知了，看着蓬莱信使远去，他略一沉吟，当下有了决定，然后来到了众人身边。

“玉机子道长，幸会，在下叶文心，道长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叶文心迎上前道。

玉机子看了一下叶文心，笑道：“哪里，哪里，观施主功法，可是昆墟一脉？莫不是昆墟叶家后人？”

“道长好眼力，在下正是叶倾城后人。”

玉机子笑道：“哈哈，既是如此，那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叶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若不弃嫌，可称呼我玉兄。”

“那便却之不恭了，玉兄。”

“无妨，我没那么多讲究的，哈哈”

当下五人恰如旧识，一边聊着，叶文心一边带众人进了叶宅；阵阵笑声从门框的缺口里传来出来。

听到院内传来一阵笑声，公孙古玉转身趴在窗户口，道：“你们聊的很开心啊。”

众人一时无言。

“现在他们已经集齐四块封印碎片了，怎么办？”公孙古玉道。

“喂，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之前，是你把东西给人家的吧！”萧翠灵心直口快地说道。

公孙古玉一时不知如何还嘴，只好支支吾吾：“那，那还不是你师兄答应人家......”

玉机子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事大家都有责任，而且，都是自己人，没啥好怪罪的，只是，你能具体说说这个封印碎片是什么事吗？”

公孙古玉点了点头，道：“好吧，说就说吧，不过你们要耐心，此事说来话长......”

洪荒时，有一凶兽，名唤赤羽金睛兽，此兽通人性，喜杀戮，所到之处，百姓无一生还，幸好此兽常年处于沉眠状态，每隔十二年方出世一次；后来再一次屠戮城池的时候，遇到了无法返回天上的应龙，应龙化作龙身与其缠斗三天三日，终是将其击败，却无法将其击杀；原来，赤羽金睛兽乃由天地戾气汇聚在一块玉石上而成，每过十二年，天地戾气积攒的达到一定程度时，便会影响到赤羽金睛兽，使其现世，屠杀生灵，其他时间，赤羽金睛兽便是沉眠状。应龙见杀不得此兽，便耗费修行，将赤羽金睛兽打灯玉石封印分成五分，散落人间，此事鲜有人知，又经过岁月漫长的洗礼，逐渐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传闻，只是不知青龙面具一帮人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得知此事的他们意欲收集齐封印的碎片，释放赤羽金睛兽为己所用，这千百年来的戾气沉淀，他们万一收集齐封印碎片，释放出的赤羽金睛兽只怕要带来天地浩劫。

众人听完公孙古玉的话，沉默不语。

公孙古玉见状，道：“现在，无论如何，要守护好第五个封印碎片了。”

“你知道第五个封印碎片在哪吗？”玉机子问道。

公孙古玉不作答，只是望向叶文心。

众人顺着公孙古玉的目光望去，只见叶文心叹了口气，道：“没错，是我。”

“啊！叶大哥是第五个碎片？”萧翠灵惊呼道。

公孙古玉一翻白眼，叶文心笑道：“不是，是我手中的它。”随即，渊鸣随着一道白光，出现在了叶文心手上。

“此剑名曰‘渊鸣’，剑格里有一颗珠子，是先人意外所获，便是第五片封印碎片。”叶文心说完，收起了渊鸣。

“既是如此，还望叶兄弟守护好这把剑，我等也会全力相助。”玉机子道。

“多谢。”叶文心点头示意道。

公孙古玉手一扬，一把仙剑飞出，玉机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定睛一看，正是昆仑派里飞射而出的一把。

“喏，好歹算是帮你找回了一把。”公孙古玉懒散道。

“多谢了。”玉机子将剑收起，笑道。

“嘁。”公孙古玉将头扭到了一边。

萧翠灵这时也拿出了玉牌，道：“师兄，这是蓬莱的请柬，你看。”

玉机子结果请柬，与萧白仙对视了一眼，喃喃道：“蓬莱，哎。”

“叹气干嘛，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呗。”公孙古玉转过头道。

玉机子摇头道：“蓬莱之旅，势在必行，实不相瞒，蓬莱此举，内中大有文章，你们那个李叔也要跟我一起去，只是不知吉凶。”

“他陪你去？那你不用担心了，普天之下，你们两个联手，举世无匹！”公孙古玉听了玉机子的话，眼珠子瞪得老大，随即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不过，能让他上心的事情，确实不会是小事，而且，那个蓬莱信使的行为，总觉得有些奇怪，讲不清的地方。对了，你不是能算吗？你算算啊！”

“你真当我通神了？想算什么就算什么？而且，天机难测，我也只能知道它想让我知道的。”玉机子一脸无奈状。

叶文心点了点头道：“无妨，既然有李叔陪同，想来，安全无虞，只是不知蓬莱是否还有后手行动。”

“山雨欲来啊！”公孙古玉伸了个懒腰。

之后，众人便商谈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昆仑丢失的仙剑，目前只剩下一把没有找回，玉机子和萧白仙准备去赴蓬莱之约，萧翠灵本来也想去，却被萧白仙拒绝，以寻找仙剑为由让她留下，公孙古玉明白萧白仙的用意，怕萧翠灵去蓬莱出意外，便从旁出言助攻，打消了萧翠灵去蓬莱的念头；叶文心则表示关于封印碎片的事不用替他担心，他已有对策，让公孙古玉放心去寻找仙剑，同时表示，公孙古玉在的话，自己会更危险，对此，公孙古玉虽然不悦，却也没执意留下。

第二日，叶宅门口，玉机子和萧白仙对众人抱拳作别，玉机子道：“此去山遥水阔，待他日归来，再好好聚聚吧。”

“那是当然，玉兄一路保重。”叶文心回道。

公孙古玉扣了扣鼻子，道：“那么文绉绉的干嘛，怎么没看到李叔，他不是跟你们一起的？”

“哦，他说海边等我们，路上，就不和我们一起了，因为......”萧白仙欲言又止。

叶文心满脸疑问：“为啥？”

公孙古玉轻笑一声道：“他你还不知道，肯定是觉得小玉这个道士太无聊了，而且，人家郎才女貌走在一起，一个糟老头子跟着像什么话？你说对吧！”

叶文心闻言会心一笑，附和道：“是，是，是，没错，没错！”

两人一唱一和，弄得萧白仙和玉机子脸伤一红，萧翠灵和叶守香则是窃喜。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走了，你们在中原，也要多加小心。”玉机子看了一眼脸红的萧白仙，回头对众人道。

“行啦，去吧，你也要小心。”公孙古玉拍了拍玉机子的肩膀。

待玉机子他们走远后，公孙古玉看着萧翠灵道：“那你就跟着我吧，也好早点把那把剑找到。”

“你的意思是我不跟着你，就找不到了？”萧翠灵皱眉道。

公孙古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随即又低声道，“我有个渠道，方便打探消息，你看，是不是合作一下？”

萧翠灵双手抱胸道：“合作就合作，那么小声干嘛，鬼鬼祟祟的。”

“我说，你们这对冤家走不走啦？”叶文心道。

“怎么？你还要赶人了不成？”公孙古玉抬起头，用鼻孔对着叶文心。

“你要是不想走，那就帮我把门框给补上吧。”叶文心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公孙古玉闻言，双肩立马怂了下去，转头对萧翠灵道：“萧大小姐，我们走吧，这时候也不早了，早出发，早到达，如何？”

萧翠灵白了他一眼，问道：“去哪？”

“金陵。”公孙古玉回道。

萧翠灵点了点头，转身与叶文心和叶守香作别后，迈开脚步往苏州城走去。

公孙古玉紧跟萧翠灵身后，接着转头看了看叶文心，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点头示意后，公孙古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叶守香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

“先把门洞补上，然后，我带你出去转转，怎么样，守香。”叶文心温柔道。

“守香”，这两字叩击心房，从不奢望过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子会这样称呼自己，也不知那情愫是何时种下，是他十三岁那年，为自己摘来桃花的时候吗？是他十五岁那年，不经意间看到他那映照在夏日阳光下英俊的脸庞的时候吗？是他十七岁那年，接手叶宅，散尽家财，独留下自己，遣散其他仆人，换他们自由身的时候吗？记不得了，只记得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的朝夕相伴，名为主仆，却相互依偎的岁月；本以为自己会以一个仆人的身份过一辈子，却不曾想，会被他这样称呼自己。

无人的大道边上，白发男子牵起了身边女子的手，面带微笑，回到了自己即将离开的世世代代居住的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