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哥腿长个高，三步一停，跟鹿鸣保持同一速度。曼谷街头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女星妩媚，男星儒雅，在这个混血儿极多的国家里，高颜值的艺人一抓一大把。

鹿鸣一边欣赏这些广告牌，一边琢磨，不知道泰国的娱乐业是什么制度，经纪人占的地位如何。

心思飘着，她忽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秦曦真是阴魂不散，连广告牌都贴到泰国来了。鹿鸣扫了一眼，是某化妆品牌的海报，秦曦全侧面出镜，眉骨到鼻尖到下巴，那线条山峦起伏，刀削斧凿一般。

鹿鸣看完就别过脸去，心情微微晃动，又强迫自己归于平静。

哪知那美国来的小帅哥居然还认识秦曦：“themosthandsomemaninchina，qixi！”

外国人发不出秦曦的音，都管他叫齐曦来着。鹿鸣见小哥如此激动，忍不住逗他：“我认识秦曦，见过好几次，bad。heisbad。”

小哥激动道：“yeah！ithinkso！”

鹿鸣一愣，知道小哥大约是把她说的bad理解成了俚语中的“棒”或者“酷。她耐心道：“notbad，terribleman。terrible！”

小哥一脸懵的看着她。

鹿鸣嘻嘻一笑，背着手走到路边的海鲜摊，朝小帅哥招手：“吃什么？来点菜啊。”

曼谷消费不高，海鲜更是便宜，不知什么品种的海鲜满满铺了一桌，才两百块人民币。鹿鸣照例有点了冬阴功，这次里面倒是只有九只虾了。她吃了个不亦乐乎，要了一大桶啤酒，跟小哥干一杯喝一杯。

沿海地区的啤酒度数不高，鹿鸣喝的肚子都鼓了，不过还是没有喝醉的意思，顶多是头有点儿小晕，于是摇头晃脑道：“terrible啊，真是terrible。”

小帅哥看着她好笑，半扶半拽地把她拉回了宾馆。

鹿鸣这时有些酒气上脸，两颊泛红，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倒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见床头柜上放着小牌子，小牌子上写着本酒店wifi及密码，鹿鸣想，要不连个网来一局手游？结果网一打开，微信叮叮咚咚赶不及似的响起提示音。鹿鸣有些头痛，怎么就把微信这鬼软件打开了呢。

这下手游也不想打了，手机一按关机键，眼睛一闭身一翻，睡了再说。

第二天倒是没遇上小帅哥，估计跟别人浪去了。鹿鸣昨天折腾的一把老骨头都疼了，慢悠悠在自助区吃了早午饭，又倒了杯咖啡坐在太阳底下慢慢啜。看着路上人来人往，摩托车来车往，一拨人赶着去上班，另一拨人一看就是游客，悠闲地在路上吹风。

鹿鸣长叹一声，工作两年了，头一次从赶工的变成闲逛的，爽也是爽，失落也免不了有那么一点。

她有些想复工，只是跟秦曦这档子破事一出······她再做经纪人有些困难，和艺人暧昧被拍，的确是失格了。鹿鸣自己也知道，所以尽管她很喜欢经纪人这份职业，尽管她在职业的上升期，还是不得不考虑转行问题。

鹿鸣叹了口气，喝了口咖啡压压惊。

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见那个扔在床头还关着的手机，就像看见手榴弹一样，一想到有上百条消息，她就恨不得再也不要碰它一下。

只是职业病了太久，鹿鸣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感觉那只手机分分钟要爆炸似的。鹿鸣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把烫手山芋般的手机打开了。

最上面是finn，一个人就发了七十几条，吃碗面都要拍张图给她看，真是难为他在鹿鸣完全不回复的情况下坚持不懈地发消息。

剩下来有三十几条都是节目组和剧组给她发的消息，日期都集中在她刚离职的时候，大约是还不知道她辞职了。鹿鸣一条条细看，alina都能轻松搞的定，那也不需要她再多事了。

其中有一条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是沈舟的消息：“来不来我们公司？”

就这么一条简短的消息，就像是在鹿鸣的心湖上扔下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以往总是抱怨工作时间长又不规律，遇到难说话的合作方又要受气，甲方动不动就出尔反尔让人难做，总之在她嘴里，自己的工作性价比极低。

可是这一歇下来，她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己的价值一样。不做经纪人，她能做什么，又会做什么呢？

鹿鸣抱着手机咬着下唇，心里摇摆不定。

除此以外的信息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是圈里的朋友安慰她有些是广告，此外还有个通讯录申请，来人标注“我是小陈”。鹿鸣略微想了想，哪个小陈？不认识，随手点了拒绝。

这时天又快黑了，酒店花园里有做成鹿的形状的饰物，到这个时候就亮起来蓝色和黄色的光，像凌空在夜色里。鹿鸣心想，本鹿要去和鹿合影了，蹬蹬下楼去。

在电梯里又遇上了熟人，美国小哥一脸兴奋的回来了，一遇到她非常热情地伸开双臂拥抱她，只把鹿鸣的妆都蹭的半糊。鹿鸣在心里骂：这帮老外都是什么鬼习惯！

小哥很热情地帮鹿鸣跟假鹿拍照片，拍完又一路帮她从酒店里拍到酒店外，在棕榈树下，路灯下一路拍拍拍。鹿鸣其实是懒的动弹的，只是小哥拍嗨了，一直道：“beautiful！great！wonderful！以及ohmygod！”鹿鸣被夸得很爽，把平时在摄影棚里学来的pose都摆了个遍。

等到在一颗大树下照了几张照以后，小哥忽然把赞美之词换成了：“terrible！”鹿鸣心想，什么鬼？转头一看，要命的后面居然是秦曦的海报。他在海报上笑的温柔，真是soterrible啊。

自己跟他的第一张合照就闹出了一桩大事，可见与他合照就是晦气。鹿鸣从小帅哥手里拿过手机，想点删除键，来来回回却又不舍得。

算了，留着就留着吧。

鹿鸣随手在路边买了一个青椰子，和小哥人手捧一个去往摩天轮夜市。路上经过了一家西餐厅，鹿鸣进去一看，买的都是些绿叶子蔬菜裹着透明皮，实在是过于清淡了，终于还是拉着小哥在路边吃了顿烟熏火燎的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