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斗艳,最后胜出的还是阿青。
雍王妃钗环尽卸,一身素缟,声泪俱下地跪在殿前陈情,均不及血衣断发、提剑入殿的阿青更让众人惊骇。
然而就在刚刚过去的几秒钟之前,禁卫军秦复“凶犯已明,认罪伏诛”的声音还铿锵有力地回荡在大殿之中,让阴谋者愤恨,让忧心者释然。
现在,她来了。
好事者趁机高喊“护驾”,全然不顾君无屹立原地身形半分未动。
他面带关切:“小青,你怎么了?”
阿青闻言,手中的剑“铛锒”落地,孑然独立:“我来认罪。”
秦复急忙出声:“娘娘莫要玩笑,凶犯丝萝已亲口认罪,当场自裁,与您何干?”
与此同时君无喝道:“小青,慎言!”
阿青却恍若未闻:“是我作乱宫闱,杀害青琐宫的宫女;是我诅咒世子,令他身死;是我施行妖术,滥用巫蛊。都是我!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我本是一只狐妖,妖性难改!”
风吹过一丝腥气,渗入他的鼻中,寻常人见到阿青这副形容一定会心生怖畏,而他却只是皱了皱眉头,缓缓开口:“小青,你不信我?”
回应他的是她轻若拂羽的微笑:“不信。”
寒冰万丈、壁立千仞,陡然屹立于二人之间,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如此轻易。
“你说过,只要我还在紫禁城中,你便会保护我。”她说起那个承诺,就好像是在触碰泡沫,“可你所谓的保护,却是牢牢掌控一颗棋子。而废棋子就会被扔掉,就像……丝萝。”
“你早该知道。”君无毫不在乎。
失望和悲凉的潮水升起,淹没了她全身的器官,她在无尽的冷漠中挣扎着探出头来,尝试着问:“所以,到我了?”
听到这话,君无目光略带复杂地看向她:“小青,朕不会丢掉你的。也只有你,是唯一的例外。”
她只觉得讽刺:“那么陛下,臣妾可否用自己的命,换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沉默片刻,才道:“什么问题?”
“凶手到底是谁?”
疑问如利刺,深深扎入君无心中。他知道她在暗指什么,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然而一侧的屈公公却笑嘻嘻地冒了出来:“是咱家。”
说时迟那时快,数根银针闪电似的飙过,君无险险躲开致命一击。随即针雨密集成林,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袭来,护驾之人难以招架,死伤惨重。君无情急褪袍,以衣遮挡,应接不暇,命悬于一线之间。
“花夜!”阿青反应过来,提剑就要助阵,却被雍王妃一记手刀打晕,将其夺走。
她趴在地上,大地仍在旋转:“虎毒尚、不食子,我、真是想不到……”
雍王妃用手拭去剑上的血迹,艳丽笑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帝王之家杀子弑父之事屡见不鲜,更何况,他不过是雍王与婢女所生的野种。”
“怪不得……怪不得你们能如此主动地将世子送入宫中,原来你们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不错。”她舞了几下剑,似乎是想借风声判断这把剑的锋利程度,“可惜你们的雍王太过无用,只会妇人之仁,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打量着阿青,仿佛猛兽在进食前还要最后玩弄一下自己的猎物:“今夜本该由他与我一同进殿,他却害怕亲眼见到那个杂种,所以找了个借口在外领兵。要不是我许诺会让他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他哪里肯将自己的独子贡献出来?”
“尔等篡位谋逆,如何能够名正言顺!”
她笑得更加甜美,同时冰凉的剑刃贴上了阿青的脸:“妖女林青,血洗金銮,无一活口。雍王救驾来迟,诛杀妖女,大快人心。”
新鲜的血从颊边滚落,阿青用力克制住自己不要颤抖:“王妃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说什么?”
“难道你没发现,国师江月不见了吗?”
阿青满意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懊悔,然而一瞬间之后却又恢复了笑意。
雍王妃掩面而笑:“这么重要的人,我怎么会忘了他?”接下来的话却远比刚才更加致命,“可惜你还不知,他为了护你周全,耗尽毕生修为以元神结成一棵灵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你闭门不出,不去一味追寻你心目中的真相,便是九天神仙也难奈你如何。可惜你却偏偏被情绪蒙蔽,枉费了他一片苦心。”
阿青全身的血都一寸一寸地凉下来,连呼吸都慢慢变得吃力,只看得见雍王妃的嘴继续一张一合:“适才江雪已经去寻他了,同门相见,自然要好好叙叙旧。”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即便是丝萝死的时候也没有。她还是太爱他了。
雍王妃终于厌倦了这场游戏,举剑欲要给她最后一击,阿青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想不起要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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