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天边。
那翻腾的云海之外,山崖之上。一道绝世身影,傲然而立。
他一领青衫,剑眉星目。双目淡然,无喜无悲。他的发梢似墨般漆黑,他的鬓角似雪般苍白。
他在等着,等一个人。
他等谁?不重要,他知道,他等的人一定会来。
或许他,已经来了。
云海之下,竹林之间。慢慢响起了脚步声。
那声音近了,只见一人,缓缓而来。
这人一身雪白的僧袍,双手合十,低诵佛号,一张脸上,写尽世事沧桑。来人,竟是一名僧人。
却见这僧,踏着枯叶,转息之间,竟已至云下。
而他,双目中终于有了色彩,那是凄婉,是无奈,是兴奋,也是悲叹。足下轻点,白衣翻飞。他已在他的眼前。
“你来了。”他说。
“我来了。”他答。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是我在等你。”
僧人不说话了,他微微抬起头。二人双目相对,眼中皆有悲伤。
“今天,你来了,那么,一切该了结了。”
“你我,非得这样吗?”
“我已经痛苦了太久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曾经的我,梦想着成为天下第一,让世人都跪倒在我面前。现在,我做到了。世人皆敬我,畏我。我实现了,我也空虚了,没有她在,天下与我何干?我等着的,只是与你了结这一切。”他说着,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乌黑的长剑。
他,是剑客。天下无敌的剑客。
“阿弥陀佛,做错的事,不管过了多久,终究是错了。”僧人明白,他们二人的命运,将在今日终结。
“多说无益。”剑客提起了剑,眼中战意亦在升腾。感受到主人的战意,黑剑竟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剑客起手,黑剑修长的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的刀芒,隐隐间散发出诡异的暗红色的光。
僧人轻叹一声,双手猛地扣紧,其背后突然金光大作。
剑未发,已呈雷霆之姿。
僧不动,背凝如来幻影。
剑芒劈下,似怒涛、似天崩;如来微笑,如山岳、如厚土。
这一刻,极招相交,天地变色。
或许这二人在二十年前初相逢时,都未曾想到会有今天,或许他们,都只是名为命运的手中玩具。
就让我们把眼光放回从前,回到那遥远的二十年前,一同去探寻命运的真相。
“哈、哈,终于搬完了。”肖小小将背上的最后一捆柴卸在院子里,累的趴在地上直喘粗气。
这正是盛夏时节,此刻阳光虽渐现颓势,夕阳将至,但余威犹在。这偌大的留仙居也没几个客人,即便在路上行走也让人觉得闷热难当,更不要说肖小小还刚搬完了数十担柴。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嗯没错,一共四十三担柴。小子,这是你的工钱。”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清点完了柴禾,从怀中摸出来一些碎银扔在地上,看那样子,是不打算与肖小小有什么接触。
“拿了钱赶紧走,别影响我的生意。”这人说着,便回了前厅,反正这后院中也就些干柴,也不怕他偷去。
肖小小默默地捡起碎银,赶着他的驴车走了出去。对了,这驴车也不是他的,是他借的同村李伯的,每次他要进城送柴时都会去找李伯借。他还得在太阳下山前赶回去还给人家。
二三十里的山路,赶着驴车倒也不是太远。回到村里肖樵吟先去还了驴车,便提着在城里买好的吃食及用品回了自己家。
他的家,是由几间破旧的茅屋组成的。这也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他的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难产而死。
肖小小不知道当父亲抱着刚出生的自己和母亲的尸体时,是什么样的滋味。他只知道,在他记忆中的几年里,父亲酒醉后都会叫着母亲的名字,他出生后第六年,父亲便因醉酒失足落入河中,同母亲去了。村中本家怜他,由他的同族伯父收养。可却也怪,收养他之后,先是伯父赶集的路上滚落山崖,在床上足躺了月余方好,接着又是婶子做饭时疏忽引燃了柴火垛,大半个家被大火烧没,伯父的儿子更是被毒蛇咬伤,险些丧命。渐渐地,村中开始有了传言,说他是不祥之人,与他亲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伯父家将他赶了出去,那时,肖小小七岁。村人到底淳朴,不忍看他饿死,见到他时给他些吃的,却也没人敢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如此倒也相安无事。好在父亲尚留下了几间草屋,好歹有个住的地方。
靠着吃百家饭肖小小长到了十二岁,他开始上山劈些柴禾,换钱度日。就这样又过了四年,十六岁的肖樵竟有了一小点积蓄,这几年没有什么事发生,村里人对他的态度也在改善。或许就这样下去,肖樵会在这里娶妻生子,慢慢走完一生。然而当我的指尖开始触及键盘,故事开始,他的命运终将向他缓缓露出全貌,无论喜悲。
夜,像墨染绢布,一点一点散开。
借着月色,肖小小也能看清村里的路。
“不知道今晚能抓到多少。”肖小小嘟囔了一句,他指的是田间的泥鳅,夏天的夜里,注意看田里的一个个的小洞,往下挖就能抓到一条条肥美的泥鳅,这也是肖小小改善伙食的时候。
夜,已深。
忙活了大半夜,肖小小提着竹筐心情愉悦,里面装着他今夜的成果,整整二十几条粗大的泥鳅。
“给李伯家送去几条,大伯家也送几条,剩的够吃三天了。”肖小小想着。
“哗啦。”在浓重的夜色中,肖小小的耳朵捕捉到一声不远处物体滑落水田的水声,这声音十分轻微;若不是这夜极静,他也难以发觉。
“嗯?”肖小小疑惑的的朝那声音的地方看去,他本以为是什么小动物跳进了水中,然而他隐隐间看见的,竟是一个人躺在水田中的轮廓。看那样子,似是昏迷了一般。
“谁?”肖小小谨慎的向那边挪了两步,同时出声试探,或许是村里的人喝醉了失足摔倒。但,若不是呢?
那人没有回答,离得近些,肖小小惊讶的发现,那竟是一个女人。
或者说,是一个少女,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小山村中的少女。
“呃......”随着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她醒了过来。首先感到的。是全身上下的酸胀与疼痛感,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疼痛没有她记忆中那么剧烈,还算能让人忍受。
“什么东西?好香!”她抽了抽鼻子,渐渐恢复了身体感官的她,马上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她支撑着坐了起来,这个动作似乎扯到了痛处,一阵剧痛袭来,她不禁闷哼一声,这也让她更快的清醒了过来。
此刻,她才得以仔细地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这是一间土坯搭建的草房,屋内极其简陋,只有一方矮床,一张破桌。她正半躺在矮床上,靠着身后的泥墙,她摸了摸腰间的伤,竟然已经被人处理过了,怪不得没有那么疼。
“这是,哪?”她疼痛限制了她的思绪,她只能模糊的记得自己最后好像晕倒在一处水田中。
“难道我被那些人抓住了?”她想着。随即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些人,可没这么好心。
她定了定神,突然发现那香味越来越浓了,好像有人端着食物进来了。她暗自戒备着,习惯性的摸向身侧,却空无一物,她这才想起她的剑已经丢了。
“吱啦”的一声,那简陋的木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身着有些破旧,但十分整洁的男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进来了。可能他也没想到她已经醒了,一时有些愣住。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倒是她先发问了。
“啊!那个我我...我叫肖小小,这里是我家,昨天...昨天晚上我见你躺在水田里,就把你抱抱...抱回来了。”
肖小小有些手足无措,说到“抱”字还脸红了,肖小小不敢看她,因为她太好看了。
此时天已大亮,她的容颜得以清晰的展现在肖小小眼前。她的脸很美,若非要形容这种美,那只有四个字。
不似人间。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娇媚之气,五官精致,眉若细柳、眸若繁星、依稀间还有着些不服输的英气。一抹阳光正好透过草屋抹在她的脸上,竟有几分出尘脱俗的仙女之姿。
有道是,笑时如春风拂面;嗔时若风起涟漪。一顾一盼,自是有万千风姿;一颦一笑,便让人意马心猿。
肖小小有些呆了,直到她有意的咳了一声,他方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将碗放在桌上。低着头说“这这...是我熬的泥鳅汤,你你...吃点。”说完,逃也似的准备离开。
“哎”她叫住他,“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啊”肖小小又愣住了。
“嘻嘻”她对着肖小小笑了,那是少女的顽皮笑容。
“我叫慕海心”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一处树林中,几道人影突然诡异地出现,定睛看去,恰好是五个人。
“林三天前传回来消息,他已经找到慕家的丫头了。”其中一人说。
“让他跟紧,不要打草惊蛇。”看那样子,接话这人应该就是这伙人的首领。
“我立刻就回了消息,这几天我们也在朝他的位置赶,但是......”那人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
“这几天我一在用音隐秘法联络他,他也一直在指示我们方向,但就在昨天,林的音隐之术突然就断了。”
“嗯?”首领皱了皱眉,“最后一次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百里之外,肖家村。”
首领思考了一下,“风,你行动快,速回宗门向宗主汇报此地情况。。”
“是。”一人领命,随即便消失了。
“火,雷,山。随我一起前往。此次定要夺得《天道决》的线索。”
三人领命,这四人身子一动,瞬息之后,这片树林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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