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一筐猪草回到家时,叶志才家已经吃好晚饭了。刘氏一瞧见她,就骂骂咧咧地过来:“叶小姐,等你割个猪草,天都黑了!”
叶莺莺默默放下筐子,叫了声“二婶”,就要去厨房找吃的。
“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刘氏双手叉腰,情绪很不满,或者说,她看见叶莺莺就不满。
“二婶,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很饿……”叶莺莺眨眨眼睛,努力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虽然她在山上吃了一点小果子,可那也只是勉强垫垫肚子,哪里能够抵得过饥饿呀!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活都没干完,还想吃饭!叶莺莺你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猪草放这就不用管了吗?”刘氏愤怒地踹了一脚筐子,谁想这力气稍微大了点,将筐子给踹翻了,里面的猪草散了一地。
“还愣着作甚?不收拾好还想吃饭?”刘氏又是一通教训,这才转身离开。
叶莺莺一脸委屈,刚要弯腰,正好瞧见叶志才从面前经过。她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二叔”,希望叶志才能够看在亲情的份上让她先去吃饭。
可实际上,叶志才也只是用鼻子应了一声,扬起眼睛,就这么一瘸一拐地飘了过去。
对于刘氏这般指使叶莺莺,叶志才不是不知道,也不是说对叶莺莺没有亲情存在,只是当亲情和金钱挂钩的时候,前者就显得不那么稳定了,何况他这条腿……叶志民也没跟他讲亲情呀!
当叶莺莺把猪草收拾好,喂了猪之后,家里的灯火都灭了。摸着黑在厨房又转了一圈儿,还是空手回到了房间。
屋子里是黑漆漆的一片,甚至还有些尿骚味儿。
叶婆子年纪大了,行动不便,这晚上如厕之后自然不方便立即倒夜壶。叶莺莺孝顺帮着倒过几次,可叶婆子心疼,哪舍得让她做这些脏活儿,坚持自己去倒。
叶莺莺拗不过,只好随了叶婆子。可老人家做事哪有年轻人精细?这夜壶,叶婆子叶只是用水随便晃荡几下就算是清洗过了。所以,久而久之,屋子里就会有些味道。
对此,叶莺莺也不敢说什么,她担忧自己的敏感会让叶婆子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莺莺回来了吗?”叶婆子听见动静,立即起身下床。
“奶奶,吵醒你了。”叶莺莺急忙过去扶叶婆子。
叶婆子伸手在床头摸索几下,拿出火折子,由叶莺莺扶着来到桌前,点燃了那半个大拇指长小蜡烛。
“奶奶,你点蜡烛做什么?多浪费呀。”叶莺莺心疼地就要去吹。这么一小截蜡烛还是叶志才的儿媳妇偷偷给的,叶莺莺和叶婆子平日里舍不得用,商量重要时候才用的。
“别吹。”叶婆子急忙拦住,然后神秘兮兮地笑道,“奶奶给你留了好东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墙角那破旧的老木柜子,听着沉闷的吱呀生,叶莺莺觉得只要稍稍用力,这柜子就会散架。
借着昏暗的烛火,叶莺莺十分好奇叶婆子捧着的手帕里到底包着什么东西。
待叶婆子一层层打开,竟然是两个巴掌大的包子!
叶莺莺吞了吞口水,眼睛发亮:“奶奶,你哪来儿的!”
“快吃吧!”叶婆子将包子塞进叶莺莺手里。
包子虽然凉透了,可拿在手上却是软绵绵的舒服,一口咬下去,带着油花儿的小肉馅儿香喷喷得很!
在叶志才家的这段时间,叶莺莺吃的不是参了芥麦的粗粮稀饭,就是参了其他东西的粗粮饼,黑乎乎的,还很难嚼,关键是吃不饱!像这种白面做的包子,想都不要想哦。
叶莺莺狼吞虎咽了,拿起第二个包子刚咬下一口,就意识到这一定是叶婆子省下来给她的。于是急忙放下,问道:“奶奶,你吃了吗?”
叶婆子瞧着叶莺莺吃得香,这心里也是高兴:“吃过了。今天是小景的寿辰,你堂哥从镇上买了包子回来,你嫂子怕你吃不着,偷偷塞了两个让我给你留着。”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今天的晚饭提前吃完了,刘氏还不给她留任何吃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她吃包子呢!但好在她这个大嫂是个善良人,凡事都会想着点叶婆子和她叶莺莺。
叶莺莺暗暗在心里发誓,等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大嫂的。
次日叶莺莺起了个大早,可叶婆子比她还早。
昨日那双湿了的鞋,叶婆子已经帮她晒干,此刻正摆在床前。
叶莺莺满心温暖地穿上,又偷偷将昨天那个男人的靴子从床底下拿出来,打了一盆水,躲着人到猪圈边上刷干净了,塞进背篓里,准备一会儿给人还回去。
经过厨房的时候,正好瞧见叶婆子在做早饭,而那刘氏坐在一边,翘着脚,板着脸各种指使:“娘,火大了,哎呀,水要扑出来了!那那那儿!娘你小心点,盐都要被你撞翻了!哎,火火!火小了!”
叶婆子手忙脚乱地看上看下,一副老身子骨被折腾得喘息有点儿沉重。而那刘氏就当没有看见,坐着一动不动,抬着手,张张嘴。
别看刘氏左一句“娘”右一句“娘”叫得多好听似的,可她瞧着这个老拖油瓶,心里一样是烦闷的。
当初叶志民去金府做姑爷,偏偏金府不让老娘进门,这供养的责任就落到了他们老二家了,其他几个兄弟也都跟没看见一样,别说给点钱养老娘了,平日里就是连碗稀饭都不会送过来。
当然了,叶志才是不会说什么,这毕竟是自己的娘,养也是应该的。可刘氏不同呀,她有儿子有孙子,就觉得叶婆子是个外人,是个累赘,让她白养着,这心里是膈应的,所以就经常让叶婆子做些家务事,自己落个清闲,方才好过一些。
“哎呀,娘你放那么多玉米干啥呀?”刘氏这下坐不住了,冲上去就夺过罐子。
叶婆子张了张口,声音有点小,她道:“多放点吧,莺莺昨天饿了一天呢。”
刘氏不高兴了,一手将罐子抱紧,另一只手拿着锅铲翻了翻那锅里水一般的稀饭,说道:“她还能饿着?保不齐在外边儿有哪个相好的给送吃的呢,娘你就别瞎操心了。”
叶婆子一听,也不高兴了,声音当即严肃了几分:“阿芬这话可不能乱说!莺莺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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