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萧鸢倒是不一样。”我懒洋洋的靠在池边,用脚撩拨了一下不远处的芝越,“邀请她干嘛?”
冬红筑的温泉果然名不虚传,泡的我周身温暖舒服,不想从池中出来。
“不过是个刚失了意的可怜人,表面上看是冷着呢,但心里估计早方寸大乱了,”芝越也不睁眼,水汽氤氲我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听得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她的丫鬟也说了,她没什么朋友,若是想不开,做什么傻事,知晓原委的你我可算是罪人。”
“你错啦,”我晃到芝越附近,拿了一块她旁边小碟里的糕点,“自从那个赵公子…赵无眠不接受她时,她就已然为情所困,现在的情况只不过是她更气急败坏了点而已,再者纪如意同她的婚约不是一天两天的,这烦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萧鸢若是做傻事,早做了,何必等到现在?不过她这次竟然答应了,倒让我有些意外。”
芝越睁开眼:“倒有几分歪理,听你这口气......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她?”
“有点,觉着她没什么礼貌。”
她问的直接,我回的利落。
芝越勾了勾唇:“性子的确不太讨喜……”她说了一半停了口,与我有一小会对视,仰着头以浸湿了的布巾覆盖住眉眼,我游凑过去,离她更近了一些,目光盯着她在外沾水的脖颈以及靠在池边露出的肩膀,等待着她的下文。
仿佛就算隔着布巾,她也能感受到我注视的目光,芝越语调有丝丝低迷:“同你以前倒是有几分相像...作甚?”
她扯开脸上的布巾,在水中直了身子,抓住我在她腰侧的手,脸倒是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泡得还是熏得,眉头却是皱着,离我远了一些,以惊慌又嫌弃的模样质问我,现下我就像是个臭流氓,唐突了这位沐浴中的姑娘。
“我帮你擦擦后面,”我有些无措的解释道,“以前咱们不是总这样嘛,你住我家的时候,在我家大浴池里。”
“这儿温泉,不必......”她又离我几分远,捂住头摇了摇,轻轻一笑,“我得出去了,在这泡久了,头都晕了,你也快些出来吧,赤玉!”
赤玉拉开小门进来,从边上的架子上拿过一件绸衫给出了池子的芝越擦拭,绸衫包住了她大部分身体,但还是露出若隐若现的肩膀和光洁的小腿,昏黄的灯光下带上一种莹润的光泽,一些水珠顺着身体的曲线滴落,碎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朵细碎的花渍。利用完毕的绸衫被丢在一边,赤玉给芝越披上了白衫,在此之前,我清晰的看到了她身体的轮廓,芝越是纤瘦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带着少女的红晕,有着未染尘埃的芬芳,身躯蜿蜒起伏,仿佛天神绘笔得一勾勒,浓淡氤氲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由得心驰神往,却又多看一眼是亵渎罪恶。
我有些愣怔,低头看了看自己隐藏于水下的身子,隐隐绰绰的轮廓。
即使现在已是衣裳束缚后的曲线,我也难忘那未被包裹的初样。
美人出浴,原来在女人眼里,也可以这般赏心悦目。
许是我呆呆的,赤玉看出了不对劲,唤了我声沈小姐。
芝越看我:“怎么了?莫不是泡晕了?”
我赶紧摇摇头,将视线转到她那同样赏心悦目的脸蛋上:“你刚说我同那萧鸢像?我脾气可比她好多了。”
“以前,我们在众和馆的时候,你那时的确嚣张跋扈,任性妄为。”
“哼,”眼前倒是骤然闪现过以前的一些片段,皆让人不悦,我嗤笑一声,从肺腑里叹出一口气,“一帮自以为是的东西,我真看他们不爽,说我不通文墨我都认了,可偏偏还是欺人太甚,靠拳头才能长记性。”
“沈小姐,你好歹也是世家之女,说话怎能这般粗俗?”芝越伸出四根手指捂住嘴,眉毛一挑眯起眼看我,做出当初众和馆那群自诩身份高贵饱读诗书的贵女无二的姿态。
“要你管,滚!”我当即反应过来,佯做恐吓状,捏起拳头挥了挥,冲她瞪着眼,呲牙咧嘴。
“噗——”
我俩还在戏中,倒是赤玉忍不住了,我同芝越四眼相望,也哈哈大笑起来。
尧群主的马车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外观上看着就是名木金漆,内里是银线勾勒,装着茶水点心的盛器瞧着都非同一般,拉车的也是看着就养尊处优膘肥体壮没有一丝杂毛的白毛,四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在上山的路上卷起漫天尘土,一副招摇的想让山贼打劫的模样。
本就我们三人,出门恰好遇见了方芝烨方芝安再加那两个李家小姐,被自来熟的李家小姐一问才知道,大家的目的地都是普众寺,便笑语晏晏不知彼此的恩怨一般,姐妹亲热的朝着山上的寺庙去了。
“沈小姐,方小姐关系竟比自家姐妹还好。”
车厢内静静的,窗幔掩的厚实,内里弥漫着昏沉沉的熏香,此时突兀的来了一句,如同久涸的瓷杯新注了水,有了几分清冽的情趣。
靠在芝越肩膀上的我睁开眼,淡淡看着这位本不多话却想挑起话题的萧小姐。
“我只有一个哥哥,芝越对我来说,就如同我的亲姐姐。”我微笑着,顺势揽住芝越,亲昵的蹭了蹭。
“亲姐姐...但你可不是我的亲妹妹,整日调皮捣蛋,不如说是弟弟。”芝越拂开我,含着笑从车里准备的茶壶里稳稳的倒出一杯香气袭人的茶,递给了萧鸢。
萧鸢边道谢边接过边看我:“沈小姐不喝吗?”
“她不喝碧螺春。”芝越顺口答道。
她不说话了,低头静静地喝茶。
我十分喜欢芝越对我的这份了解,这让我有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茶一时半会是喝不完的,香气甚是浓郁,我将窗户开了一点,阳光透了些进来,空气陡然流通,卷走了室内熏香以及过浓的茶香带来的熏熏然,使人为之一振。
“为什么会邀请我一同来这个寺庙呢?”
“萧小姐不也需要散散心吗?”
“青灯古寺,这对散心能有什么帮助呢?”
这二人句句回问,我听着无奈,看着萧鸢一脸倦容,明明惆怅,偏作坚强,眼底彷徨犹豫尽显。
“行万里路,方能见证天地广阔,散心也并不拘泥于青灯古寺,还是千里江河。”
我忍不住开口,萧鸢闻言看我,笑了笑,明显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
我同芝越对视一眼,一副了然的模样,萧鸢明显就是一副没了赵无眠就没有心的模样,没有心,又何处散心呢?既然并非散心,那她仍旧去普众寺的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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