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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之虚无》一块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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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夹了一筷子白菜和鸡蛋送进嘴里,在咀嚼的时候不禁想到了那顿腊肉。我赶紧刨了米饭将馋嘴打压下去——随着馋虫泛起的思虑却不是干饭能糊弄的了。

我刚搬到这个合租房的时候就在冰箱里发现了腊肉,一条和两块。当时我觉得这或许是好事,没准我能从主人家那蹭上一筷子。但结坨的盐巴、发霉的干椒和长毛的炒锅却告诉我没那么容易——至少我不用再买锅了。在添置了锅盖、菜刀、案板以及简单的调料、食物后,我对自己说,“就这样吧”。

接下来几天我相继和两个室友碰过面了,但还没遇见转租给我的姐姐口中的另外一个小姐姐——我得承认,对于这个我是抱着期待的。但简单的厨具餐具让我知道这个尚未谋面的“小姐姐”怕是不会这么粗糙地过日子——腊肉、萝卜吊、皮蛋,显然这个神秘人应该是一位来自农村的中年人,亦或是一对夫妻?

暂且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搁置,我开始投入到自己的事中。隔了一周多,厨房里多出的一个土豆又把我的好奇勾起来——另外两个室友都是不下厨的,每次清洗锅碗的时候我的心情都是莫名的。但是“真相”仍不愿显浮。我的情绪很奇怪,首先是对不显露室友的好奇与期待,然后是对腊肉的眼馋和被给予的安慰——做饭的时候想着块“神秘”的腊肉确实让我神情舒畅,却又更像在挠我的心窝。

一天晚上我正在煮面条,有人敲门了。我估摸着又是谁谁忘带钥匙了,打开门却是一个拄着拐杖被女子搀扶着的中年人,身后还有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没见过。我心下诧异,问是谁,他说是这的住户,钥匙忘带了——哦,这是正主。我将他们迎进来复去鼓捣自己的晚饭,同时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穿着病号服的中年人是来搬东西的,他们商量决定从厨房窗外的防护栏翻过去。我看着锅里漂浮打转的白菜,用锅铲拨弄了一下。突然“哐”的一声,那瘦高汉子摔了下来,一只脚还挂在窗台上。我赶紧将他扶起来——他穿的很单薄,背上的肉很结实——并提醒他慢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成功地从护栏上绕到窗口,跳进去打开了门。听着那屋里传来的动静,我把面条捞起回屋吃起来,耳边飘着“这个要”“那个不要”。我心里舒了口气,果然猜的不错。直到我收拾完,他们还不曾弄好,我回屋看起了书,仍然留意着动静。直到关门声响起,我才将书放下。当时我的感受不好表述,但终究在脚步声消失了好一会后便去卫生间、厨房查看起来。我看见的,是一些陌生的洗漱用品和碗筷不见了,在急忙打开冰箱后,我惊喜地发现它不被动过——其实当时有一个情绪变化,忐忑,意外,窃喜,满足,我现在回忆起才发现那不单单是惊喜。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我一般是凌晨两点左右休息——然后径直打开冰箱,当我看到腊肉的时候才心安,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在“吃”与“不吃”的诱惑与自责中犹豫不决。“吃”始源一种原始的、古老的欲望,借着这实物浮现、萌动,它竟能脱离“主体”在一旁发动蛊惑的言语;而“不吃”则因缘于这诱惑,它应该是建构的一部分,但在那时却仿佛也成了一个存在者,它从事理中规劝“我”。幸而“我”还是明理的,然后在那一刹,两个存在消散了,我不知道它们是被抛给了犹与我隔之镜面的“此”,还是去了何处,但我确实感受到了。

我以为是它们归于那意识潜伏之地,但让我困惑的是在一个端的重要的日子里,“我”说吃吧,于是我去买了蒜苗、尖椒回来炒了一顿——这个过程又是顺溜的,其后的过程更是馋香的。收拾完后我竟还美美地去看了场电影——现在想来仍觉难以置信,绝对是美食撬动了吝啬的心。次日我是懊恼。一个东西被遗忘了,它失去了某种存在方式,被我拾取了,又有了某种存在方式。这对于它来说或许并无妨碍,因为它终归得进到“肚子”里,但于我就是疙瘩。这不仅是我在非生存境况下采用了残忍的以违背存在之公平原则的手段,而且我不得不为可能之后果担心——这个事理和抢走小孩的棒棒糖再给他另外一个棒棒糖的理一样,暂不多说。我开始担心那个朴素的中年人回来后的情景,虽然我可以买一条猪肉赔礼并道歉,但无论对我还是对他在某方面都是无法弥补的。几天后,有一位新的租客住进来,这让我省除了那份担心,又翻入了遗憾中——不能告诉他他的某个所有物进了我的肚子并道歉。值得一提的是,我想道歉并赔偿,但我不愿向房东大哥要来他的联系方式,这和“吃”与“不吃”的吵闹不同,这就是一个先后变化,并无纠结。这让我想起最近的一件类似的事,那是八月份,我徒步路过怒江边上的一片果林,摘了一串桂圆,更让我联想到许多多懊丧的事——这可不是愉快的回忆,这些囧事让我警醒。当我意识到锅、铲都是“被”留下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但是,鉴于它们确实被中年人遗弃——房东收拾他房间的时候将三枚松花蛋给了我,并将同被遗弃的其他物什丢掉——我也不愿直接向他表达我的过意不去,于是我将这件事写下来,并尽量详述我的情绪,虽然被他了解到的几率很低,但它将作为一种可能性存在。

——20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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