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玥茫然站在原地,忘记了应该把门关好,免得冷风再吹进来。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双赤脚在砖地上冻得发麻,她才疲惫的倒在床上,将身子团成一小团,缩进被子里。
床褥间仿佛还残存着他的气息。
她抱紧被子,将头埋在里面,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就这样半梦半醒的昏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她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
这里虽是临时安置的住处,但曾经是属于符阳城中的某位高官,三进的院落格局规整,她和敦怡公主均被安排在宅院的最里面,按理说不应该被外面的闲杂人声吵到。
余玥心中疑惑。但行军途中,没有侍女,她和敦怡公主一切都只能自己动手打理。当下起身穿好衣服,开门查看。
门外居然是几个士兵牵着马匹在驮运物资。
“这位小哥,这是要做什么呢?”余玥开口向领头的士兵问道。
“大军就要开发了。”那士兵回答得言简意赅。
余玥一愣。
明烨昨日才攻进符阳城,按理说,总应该休整几天,将城中事务接管安排一下再走。
为什么这样急就要继续进军昊安?
而且,大军马上就要开发,却没有人来通知她出发。难道要把她一个人扔在符阳城中?
她想起他昨晚怒气冲冲的离开,心中一沉。
所以他这次决心要丢开她吗?
好不容易见了面,就因为她不肯在两人误会的情况下,轻易交出自己的第一次,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分开吗?
余玥血往上涌。
“你家王爷现在哪里?”她扬声问那领头的士兵。
那士兵见她眼神不善,顿时支吾起来。
“王爷……王爷……王爷只怕已领头先走了……”
“你诳谁呢。你们还在这里清运物资,行军号角亦未吹响,他又不是先锋将军,怎会先走!”余玥慢慢走下台阶,“你可莫要自作聪明。莫非你看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的好。”
那士兵被她气势所迫,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昨夜他值守后院,亲眼见王爷深夜闯入这女人房间,不久后怒气冲冲的离开,显然不曾得手。
敢拒绝王爷的女人,他还没有见过。所以,这女人其实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吗?
他偷眼瞄了瞄余玥,面容娇美还是其次,关键是气势如虹,一身矜贵,确实不像普通女人。
莫非,这位会是未来的王妃娘娘?
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态度立马软化,嘴角甚至不自觉的上扬:“小的确实不清楚。不过那会儿听弟兄们说,似乎看见王爷往花园那边过去了。”
他说罢一缩脖子,心想这位姑奶奶千万不要出卖自己。
余玥看了看他的表情,立刻猜到他心里的想法。花园那边,正是敦怡公主的住处。
“多谢。”她勉强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爷去花园是我自己看到的,与别人无关。”
士兵松了一口气。心想王妃娘娘还是挺体恤下面人的……
没错,他已经将余玥脑补成王妃了。
余玥转身向花园走去。进去后不久,便听到紫藤编织的花墙后,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敦怡公主泫然欲泣,“王叔,敦怡想跟着你,和你在一起。”
“此番挥师北上,并无绝对胜算。如若兵败,岂不连累于你。我会遣兵马护送你们去清州。镇守清州的正是你亲舅舅,他定会护你们周全。”
哪里冒出来的亲舅舅?
余玥低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她一直不明白,有雄唐江天险据守的清州,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被明烨拿下的。现在才明白,当日明烨曾提到,清州知州姓谢,原来便是敦怡公主生母谢燕舞的亲哥哥。
谢燕舞当年是被虢皇后害死的,谢知州自然与虢家不和,只是他一直不在昊安,当年又是小吏,未被虢家重视。谁知这些年悄悄做到了清州知州的位置,成为了明烨的一大助力。
果然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余玥想通了这一关节,耳边已传来敦怡公主娇嗔的声音:“这样也好。那人家便在清州等你来接,祝你马到成功,早日将王旗挂上昊安安城头。”
明烨似乎笑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在敦怡公主听来,这一声笑温柔又亲昵,算是对她的承诺。但余玥却听出了笑声中的苍凉。
也许,挥师北上,便是一去不回。
她故意加重了脚步声,往里面走去。
站在房门口的两个人看了过来。
敦怡公主笑得很是温柔:“郡主,我们一起去清州吧,我一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
跋扈刁蛮的敦怡公主暂时消失。她要力争在明烨面前塑造出一个温柔大方贤惠的形象。男人嘛,不都是喜欢这种嘛。
可惜余玥没有配合她往下演:“多谢公主美意。我要随静安王北上。”
敦怡公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继续北上可是很危险的……唔……我是说,你去又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让王爷分心,那个,那个,打起仗来很危险,王爷怎么能分心呢!你这不是添乱吗!”
明烨不耐烦的咳了一声:“郡主确实不必随军北上。”
余玥淡淡一笑:“你怎知我只会添乱。”
她看向明烨,目光如水,清澈透明,一番心意不再遮遮掩掩,透过目光表达得清清楚楚。
“我陪着你,水里火里,都愿意。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就算共赴黄泉九幽,亦不离不弃。直至往生转世,我仍然愿意和你一起。这是我一直想说的话,以往种种误会,皆因为我难以开口。如今我将心底想法都说与你听,你是不是还坚持要我去清州?”
敦怡公主觉得自己的眼眶不够用了,因为她惊讶得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不留后路,一股脑儿将自己表白得清清楚楚!
女人对男人,不是应该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吗?不是应该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才能将男人的心撰在手里吗?
怎么能这么直白这么愚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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