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的黄沙带着刺人的痛,深深击打在众人面庞上。
疼痛让众人狠狠咬着牙关,脑中意识,变得更为清晰。不算庞大的战圈中,古德塞恩死死握着他那把宽厚长剑,指节发白,虽然斗篷里的那张面孔模糊不清,但是这严肃的模样,却是士兵们从未看见过的。他静静凝视眼前的那片紫海,威严之气浩浩荡出。
“哗!”长剑出鞘,带着寒骨白芒,犹如一颗流星陡然划过夜空,这光辉闪亮而刺眼。
古德塞恩对前方士兵挥了挥手,那圆形战圈登时出现一道狭隘通道,静谧的空气中,古德塞恩重靴踏的蹬蹬声格外刺耳。“基摩安,好久不见啊。”古德塞恩的吼声震退风沙,直直冲向了远方紫海。
紫色浪潮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少顷,那紫海如同是被什么劈为两截,它们滚滚分叉,高低不平的兵种来回移动,真是如同海浪般汹涌起伏。吴文胥目色一凝,他看见,那紫海中走出一道身影,此人骑着只双角幼龙,他浑身覆盖着牢不可摧的紫色铠甲,手执一把九尺巨斧,只如战神般俯瞰众生。
“古德塞恩,放下武器吧,我保证,诺克萨斯不会亏待你们。”基摩安将双刃巨斧插入地中,灰尘溅起,空气中一片蒙蒙之色。
“哈哈哈哈!”古德塞恩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将长剑直指前方,厉声道:“基摩安!这里可是德玛西亚的境地,莫非你们准备无视联盟规章,大举入侵?”
听见联盟二字,吴文胥明显看见基摩安拉着缰绳的手抖了。基摩安冷哼一声,他低沉着嗓音,这声音听起来极为阴冷。
“联盟的规矩是订给活人看的。”
“订给活人。”吴文胥忽然感觉自己后背渗出一丝冷汗,看来诺克萨斯的军队,是准备杀人灭口了。
“基摩安,你敢!”古德塞恩怒吼一声,吼声如雷,震得基摩安坐下幼龙嘶吼连连。基摩安轻轻抚了抚幼龙头颅,暴躁的幼龙顿间安静。
“古德塞恩,看来和平让你的脑袋也迟钝了,不过没关系,因为今天以后,你的脑袋将成为我又一个崭新的酒杯。”
基摩安森然一笑,吴文胥仿佛看见他张开嘴巴,那血红的獠牙让其一直心沭。心脏狂跳,吴文胥努力使自己心情平稳,但牙齿,却不争气的嘎吱颤抖起来。
“兄弟别怕,这里是德玛西亚境内,只要我们稍稍僵持一会,援军就会到来了。”多林见吴文胥害怕的紧,不禁摇了摇头安慰道。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德玛西亚的军队究竟能否发现这里状况,他们是新人巡逻队,在古德塞恩队长带领下负责边境安全,也是间接的磨练自己。
自从二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符文之战后,瓦罗然大陆就渐归和平,小小摩擦还是有的,但这样大规模入侵,可还是二十年来第一次!“霍尔,你说援军回来吗?”多林低声在霍尔耳前咕噜道。
“会来的,德玛西亚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公民!”霍尔话中是满是坚定。看来奉新公平公正,善良平和的德玛西亚,深得人心。
“希望吧。”多林喃喃自语,吴文胥张望四周,这种刺猬阵型的确能够有效的防御敌人,只是不足五百人的军团,对抗数万诺克萨斯魔鬼,吴文胥面色惨白,难道好不容易重生了,却又要命陨于此?
“古德塞恩,最后问你一次,降,还是不降?”基摩安已是逐渐失去耐性,他将巨斧拔起,兀自旋转起来。双刃巨斧吹着风沙,那划过空气的罡风形成一道圆形锋芒,将基摩安身躯连同幼龙,完全遮挡。
“德玛西亚只有战死的英魂,没有怯弱的亡魂!要战,那便随你战!”古德塞恩将厚剑陡然插入地里,厚剑入地,古德塞恩的斗篷随风扬起,耀眼的阳光倾泻在他的铠甲上,威风凛凛,正如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滚滚黄沙,漫天飞来。“杀!”基摩安一声高喝,那数万军团登时喧嚣,天地中尽是疯狂的呐喊,吴文胥瞳孔骤间收缩,恐怖的紫色浪潮,终于开始推进了!
与诺克萨斯军团相比,德玛西亚方如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好像随便吹来一朵浪花就可将其掀翻。“德玛西亚与我们同在!”古德塞恩横着肩膀,将长剑高高竖起,那剑锋,直指苍穹!
“杀!”无畏生死,不足五百人的军团里,却发出声震彻云霄的响亮齐呼,这吼声让吴文胥热血膨胀,软弱无比的他,竟平生第一次冒出了血性!
“兄弟,拿着它!”身旁的多林塞给吴文胥一把短剑,这柄短剑只有两尺长度,锐利的锋芒噬魂夺目,拿着它,吴文胥感觉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气。“德玛西亚与我们同在!”
又是声齐亮的高喝自军团内传出,吴文胥手指不停颤抖着,这一刻,他不是害怕,而是难以言语的兴奋,这还是种将生死置之度外,浴血沙场的壮志豪情!
“壮志饥餐胡俘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握着短剑的吴文胥,瞳子里几欲烧出火焰,他不由自主的高念出岳将军的满江红,那面色,视死如归。
“好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没想到兄弟还有如此文采!”多林舔了舔嘴唇,他面色严肃,五百人对抗数万军团,似乎是每一个都预料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所以他们丝毫不再掩饰自己,这,很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战了!
不足的五百人的军团围成刺猬式阵型,尖刺圆盾将他们牢牢遮掩。“嗖!”“嗖!”紫色浪潮里发出数千箭矢,在空气里划过阵阵尖锐声响。
这箭矢仿佛是吃人的蝗虫,带着血槽的箭头是蝗虫的嘴,试图将五百人尽数吞噬。“噔!”“噔,噔!”密密麻麻的箭矢被圆盾弹落,但还是有少数箭只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嗖!”
一只钢箭险险插在吴文胥脚边,箭尾还在剧烈颤抖,那之间距离,只有短短几毫米。“嘘。”他胆颤心惊的擦了把冷汗,自己还真是命大啊。惨叫声不时想起,在这股箭潮中,已有约莫五十人永远丧失了生命,他们可都是年轻的孩子。
“退!”被围簇中央的古德塞恩忽然发出一声喝令,于是那四百人军团缓缓对着后方移动起来。
“想跑,可那么容易。”基摩安露出血红獠牙,他猛的将巨斧指向前方:“法师列队,打散他们阵型,龙骑锐准备冲阵!”汹涌的紫海顿间分为三片,滚滚紫海中冒出大片骑着幼龙的精锐重军,他们座下幼龙喷着重重的鼻息,如同最狂猛的野兽。
他们手执紫色长枪,那枪锋红缨被狂沙吹舞,就仿佛在告诉人们,他们是死神的代言!龙骑锐前方,紧跟着出现无数披着紫袍的法师,他们依旧戴着双角战盔,只是那恐怖的气势,就另人手脚发麻,如坠冰窖。
“这家伙!”古德塞恩死死捏着拳头,指尖刺入掌心,竟有几滴鲜血顺着他手指滑落下来。
“是龙骑锐!”多林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群骑兵,目中,满布绝望。
“为什么诺克萨斯连龙骑锐都出动了,天哪,他们是想发动第四次符文之战吗!”沉寂的人群骚动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阵势,如果是面对步兵,众人还有一拼之力,可是面对诺克萨斯精锐军旅之一的龙骑锐,他们从心底生不出抵抗之力,这是传说,这根本不是自己这样的新兵蛋子可以抗衡的,面对他们,那绝对是一场单方面屠杀!
“不要慌,不要慌!把你们的刺盾顶好,龙骑锐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我们再坚持片刻,德玛西亚援军一定会赶来!”古德塞恩焦虑的舞着长剑,很遗憾的,他这句话并没有在慌乱的人群中起到什么作用。
“咻!”吴文胥忽然看见前方有无数火光,这些刺眼的火光布满了整个天空,并且它们在以极为迅猛之势降落着,连那黄沙大地,好像也生出了火苗!
慌乱的军队在火焰前显得不堪一击,燎原之火烧的地面黄沙滚烫,众人感觉自己身处一面油锅中,随时都会被炸熟。这一刻,人群终于忍不住死亡煎熬,他们被吓破了胆,四散奔逃起来,天地中尽是痛苦的呐喊声。
“这帮家伙!”古德塞恩无可奈何的冲向前方,这一刻,不战便是死路一条啊!他想起二十年,那场惊天动地的符文之战,那时自己也曾是一个新兵蛋子,他身边的人皆是新兵蛋子,可是面对诺克萨斯的龙骑锐时,却没有一个人畏惧,战死沙场君依笑,长刀遁入逞锋芒!
这一刻,古德塞恩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中。“杀!”他挥动长剑,豪气干云,这才是热血男儿应有的本性!
“吼!”震天吼声顿起,那伫立的龙骑锐,终于行动了!不动如风,动如雷,幼龙狰狞着面孔,就连大地都在颤粟。
“完蛋了。”多林软倒坐地,吴文胥没有惊慌,他摸着手中短剑,感受那刺骨冰凉,吴文胥嘴角却扯起一抹笑意,自己本就是个已死之人,再死一次,那又如何!
龙骑锐只有数千人,他们疾如雷电,幼龙们嘶吼着,鸣叫着,瞬时就出现在吴文胥等人面前。
吴文胥只感觉面前掀起一股热风,有一道紫影犹如毒蛇般横在自己眼前。“噔!”吴文胥不由自主的将手中短剑劈去,手腕前传来一股肌肉撕裂般的痛楚,他手中短剑,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落一边。
“刷!”紫色毒蛇,狠狠刺向了吴文胥脖颈,他看见那龙骑锐布满血腥的狞笑。“奶奶的,小爷又要死一次了。”感受那尖锐的枪风,吴文胥无奈地撇了撇嘴,看来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天空中掠下一道巨大的残影,“呜呃!”风沙卷席的高空上,忽的传来声清唳鸣叫。“咣!”吴文胥感到自己脖颈前忽然刮起另一阵巨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自己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那狰狞的龙骑锐,竟被一道黑影挑在半空!
带着金色剑柄的巨剑狠狠穿过龙骑锐胸膛,剑的主人身着金色铠甲,铠甲上不时汇聚着几条深蓝色纹理,铠甲很是宽厚,就连其下巴也被遮挡起来。铁灰色长裤随着狂风鼓鼓而起,他有着双褐色眸子,一头柔顺的棕色短发配合着苍鹰似的目光,使其看来很是威风。他站在一只古怪的巨鸟上,巨鸟墨绿色的双眼极为灵动,它有着一身绚丽羽毛,金色的额头上更是顶着根尖细短刺。
吴文胥呆滞了,他知道这人是谁,他是德玛西亚的军魂,德玛西亚之力·盖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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