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眉情不自禁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样进去合适?”
邓长乐道:“自然是不合适,今天是汉服趴。”
黄莺眉脑子转了一下才知道他在开玩笑,可惜他的玩笑如同他本身,都显得很无聊。
结果是个摇滚派对,声音大到如同上帝发的洪水,溢满整个世界,准备淹没整个罪孽深重的世界,而大家索性来了个末日狂欢。大家看到邓长乐到来,颇有些讶异。毕竟没想到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有这个闲情雅致。他们几个人挤进重重人群,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你来了。没事吧。”
邓长乐指了指黄莺眉:“我新找的公关,可厉害了。”
那人瞟了黄莺眉一眼说:“那提前恭喜了。”
邓长乐说:“小事小事。”
黄莺眉对两个人的寒暄感到厌倦,冷笑道:“同喜同喜。”
那人一怔,不知道自己何喜之有。黄莺眉道:“朋友即将没事,对你来说岂不也是喜事。”
那当然不一定,对很多人来说,朋友出大事才是喜事。那人觉得自己被点破了什么,点点头作高冷状不理黄莺眉了。
邓长乐问:“那人呢?树呢?”
被空降了喜事的朋友面无喜色:“不知道。”
在嘈杂欲聋的声响中,在摩肩接踵中,邓长乐抓了几个人来问,结果发现在这个派对当中,大家各自欢乐,竟然没有人知道派对主人的去向。他们一路找不到他们想要找的人,不管是邓长乐的老婆,还是这房子的主人。
最后,他们终于艰难匍匐前进到后台,遇见了房子的管家,邓长乐连忙凑过去问他。
管家说:“向总出去了,说要去海边漫步。”
邓长乐和黄莺眉震惊得同时说话,只是各有重点。邓长乐说:“扔下这堆人?”黄莺眉道:“他不是姓林?”
邓长乐转头解释:“他改姓了。”
黄莺眉福至心灵,忽然明白早上那个向树为何那么有眼缘了。
邓长乐又问管家:“那有看到我老婆吗,她有来吗?走了?”
管家为人老派,看起来有点文化,道:“哦,你老婆在派对半中间,忽然福至心灵。原话是‘我忽然顿悟了,准备去柬埔寨待半个月洗涤心灵。’”
“什么?”经纪人和黄莺眉同时惊呼。
黄莺眉心想难不成现代人被戴了绿帽,就要去东南亚绿色森林里冷静一下,那真的会让事情有任何转机吗?以为吸几口那里的丰沛氧气,就能天人合一,系统重置?更奇怪的是,他们非要说去深山老林里转几天,是为了找回自己遗失的初心。问题是他们一出生就在大城市。原始森林也很懵逼,明明从未谋面,什么时候这死丫头的初心就在我这里了。
黄莺眉自嘲道:“看来我也需要去柬埔寨了。”
邓长乐以为黄莺眉的意思是她需要去柬埔寨逮住自己灵修的老婆,对黄莺眉的敬业程度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对了,他说你会来找她,她给你留了这个。”管家皱着眉头,拿出个纸条,纸条上是亲笔信,末尾有她的签名。信上写着;
彼人乃吾密友,吾甚信之,吾甚喜之。其与吾夫君乃以兄妹之道处之。切勿误传。拜谢。
姚南
黄莺眉阅人无数,也不禁为在这2018年的夏天看到这古文体声明感到震惊。转念一想,又觉得真是神人赐也。凡人又有谁能想到这公关奇招?这声明一传上去,肯定喧宾夺主,夺得热搜首位。柬埔寨自己是不用去了,没有人抢夺灵修资源,想来姚南小姐成佛成仙指日可待。
邓长乐道:“怎么办。”
黄莺眉想大笑一场以示感激:“包在你老婆身上,看来你老婆对你也是真爱。”
邓长乐有点不安:“真的吗?会不会愈演愈烈。”
黄莺眉继续保持自己得体的微笑:“别担心,这个时代大家都急于嘲笑别人。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充分享受自己智商上的优越感。”
经纪人一行人心下稍安,这两天累得虽不至于驾鹤归去,但此刻只想驾宾利回去补眠,匆匆告辞而去。邓长乐手机响,是刚才一直联系不上的向树。他接起来就听到向树叫他:“兜风去。”
“你在哪里?”
“我在门口,悄悄出来。”那边说完就挂了。
邓长乐只能带着黄莺眉又斩荆披棘,穿过重重人群。到了门口,下了层层叠叠的石梯,果然看到向树在自己的红色跑车上,天窗全开着,一头的星光。抬头看着他们。
他穿的也和白天完全不一样,穿着一件黑色长体恤,体恤上有巨大的金属狗头logo,相比白天的真正经,现在多半是假朋克。
别墅里面摇滚声浪巨大,蔓延出来,这人造的声潮要和这大海巨浪声硬碰硬。邓长乐喊道:“你就这么走了?不用替客人负责?”
“我为什么要为他们负责?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为自己负责。”向树道。
“万一他们吸毒piao娼呢?你会被牵连。”黄莺眉接着说。
“放心吧,这是我父亲名下的房子。”向树道。
黄莺眉以为他父亲神通广大,能搞定这点事,向树接着说:“他坐过牢,有丰富的坐牢经验。”
黄莺眉心想高中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这位这么可爱的同学呢。还好他千里迢迢又跑回来自己面前展现自己的优秀。
邓长乐拉着黄莺眉走下去,黄莺眉站在车门口问:“去哪里?”
向树根本不像早上遇到的那个冷冰冰的人,他左摇右晃自己的脑袋说:“去看大飞机。”
听罢,邓长乐连忙对黄莺眉解释:“请多包容。他是个远近闻名的怪物。只有我受得了他。”
邓长乐上了后座,黄莺眉和向树不熟,自然更不用冒险去做副座。向树说:“你们像是打了个车。”
邓长乐说:“你开车,我活着就好。”
黄莺眉道:“不是说副座是专属的座位吗?”
“哦。”向树转头对她说:“专属死亡的座位吗?”
黄莺眉和邓长乐一起笑了。虽是专属的死亡座位,但无数情侣为之翻脸,当然也不是因为同生共死不得。黄莺眉若有所思:“人常常会在乎一些完全没用,甚至副作用的事情。”
向树开车果然极快,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已经上了跨海大桥,头头顶上的天窗并没有关,海风呼啦啦进化成了龙卷风,邓长乐用手压着帽子,如果带的是假发那得当场被这龙卷风卷走。后座的黄莺眉默默系上了安全带,毕竟天天喊想死的人,死到临头也会害怕。
邓长乐道:“你……你疯了。”
向树说:“难得黄小姐有如此觉悟。”
“什么?”风太大,吹的黄莺眉脑子转不过来,想了下才知道他在回自己刚才的话。正想他什么意思。
向树道:“高中时你那么努力上进,我就想以后见到你,你会不会很了不起了。”
黄莺眉没来由地遭受了这锥心一击,看来她高中一定没善待过这个怪人。黄莺眉笑:“努力和过得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向树问:“这是你现在的想法还是那个时候就有的想法。”
黄莺眉冷笑道:“这有什么关系。”
向树笑了笑:“如果你以前就这么想,那你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努力的,令人佩服。”
黄莺眉觉得他句句是刺,便道:“总比在电梯里对落难母子落井下石一些吧。”
向树道:“我是良心发作,如果没有我,他们这么嚣张指不定以后会碰上什么大难。我这是提前给他们指点排忧解难。”
黄莺眉:“失敬失敬,原来您是菩萨下凡来教育凡人。”
原本一心保护自己帽子的邓长乐连忙缓和这剑拔弩张的现场:“努力也不是没用,如果那个时候不努力,也许你现在过得更差。”
黄莺眉一时间竟不知道发出至理名言的这货是故意的还是继续犯傻,咬牙切齿说:“我谢谢你的安慰。”
原本一心保护自己帽子的邓长乐连忙缓和这剑拔弩张的现场:“努力也不是没用,如果那个时候不努力,也许你现在过得更差。”
黄莺眉一时间竟不知道发出至理名言的这货是故意的还是继续犯傻,咬牙切齿说:“我谢谢你的安慰。”
向树转而对邓长乐发问:“那又不是你的绿帽,你抓那么紧干嘛?”
邓长乐一时气急,松了手,那帽子瞬间被风卷走了,邓长乐连忙又从他车里抓了一个新帽子,大叫道:“你……你什么玩意,能不能开慢点!能不能摇上天窗?”
黄莺眉心想以前偶尔看电视,看到这位故人,以为他装疯卖傻是人设,毕竟经历会让人变聪明。没想这么多年,他依然坚守着最初的自己。
他们奔驰在这座山与海相连的城市,下了桥就直接要穿过隧道。风大得要把天空所有闪耀的星星刮下来,忽然间,他们看到一辆巨大的飞机呼呼的越飞越低,就在隧道上方,简直像是贴着他们车顶降落下去,飞机上面驮着的是那惨白的大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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