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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系血继》第三章:无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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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少年一马当先,向着更深处的阴暗挺近。

弄堂是老街区的一大特色,它仿佛一张横竖交织的网,衔接起众多高低错落的建筑,身在其中总让人有一种迷失的感觉,但只要认定一个方向坚持走下去,却总能到达理想的位置。

并不蜿蜒,却曲曲折折,时而昏暗,时而又再见天光,避让开一堆杂物,又跳过一截臭水沟,这弄堂之路像极了人生旅程,坑坑洼洼,磕磕绊绊,又有几个人能一帆风顺呢?短发少年不知不觉中神思悠远。

我叫应无凡。

应无凡?

听奶奶说,老爸和老妈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平平凡凡,一生无忧,又取其谐音“无烦”,也就是没有烦恼的意思,但事实上打记事起这个说法完全跟我不沾边,倒是像极了这弄堂之路,乱七八糟的。

听说,我妈生我时就挂了,妈妈这个词语还真没什么概念,奶奶和老爸一手拉扯我长大。不对!应该说是奶奶一手拉扯我长大的,至于老爸,充其量只能算打打酱油。

问为什么?

听说,老爸以前是个有点儿名气的小画家,还和一个大老板一起投资了一个什么画廊,赚钱不少呢,曾经在市中心还买了一套大房子,这个倒是不假,我还有点儿记忆,可是后来又卖了。

听奶奶说,自从老妈死了以后,老爸就变了,把自己关屋子里几天几天的不出来,画画也不画了,画廊也不去了,作的不要不要的,这不,最后画廊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于是卖了房,卖了车,卖了基本能卖掉的这才勉强还上。

记得,那时候还在上幼儿园,五岁还是六岁记不清了,因为没了房子,奶奶领着老爸和我回了乡下老宅,乡下那儿没有幼儿园,于是乎就辍学了。不过,乡下确实很好玩,河里有鱼,沟里有虾,记忆里最开心的就是刚去乡下的前几个月,虽然奶奶看的挺严实,但我还是偷偷跑出去祸害了不少水族。可惜好景不长,老爸生病了,看了好多医生,也花掉了奶奶多数的积蓄,可愣是没看好。

记得,当时我还问了奶奶,老爸到底得了什么病?奶奶说,她也说不明白,叫什么抑郁症,而且因为没有好好治疗最后病变了,我去!搞得跟癌似的。等长大些了,才慢慢明白,老爸是因为抑郁过度最终转变为自闭症了,说白了就是精神病,似乎是没得救了。

记得,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奶奶她做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决定,因为乡下小学的教育质量不行,说是为了我的将来,她老人家毅然把乡下老宅卖了,一家人又一次搬回了市区,只不过地段很次,也没钱买房子,而是在有贫民区之称的棚户区租了点儿破旧房子,虽然地方很小,但是租金便宜,于是一家人从此安顿下来,这一住快十年了吧?

其实,这点人生经历还不算什么,求学之路那才叫一个坎坷,从幼儿园到中学都是一团糟,幼儿园只上了一年,小学五年,中学却是四年,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

解释解释。

幼儿园因为家里的关系辍学两年,这个不说也罢。小学的经历就奇葩了,前前后后换过四所小学,说起原因,倒是可以引用老师的话,叫不能与同学和睦相处……

好吧,说白了就是调皮捣蛋老是打架,于是乎被开除三次,劝退一次。

记得,最后一次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被开除以后因为名声远播竟然没有小学敢收留我,想了不少办法都没能入学,只能在家里蹲了半年。最后奶奶一咬牙,花了不少钱直接把我送进了一所民办中学,我去!我一学渣居然跳级了……

奶奶很疼我,从来没骂过我,更不用说打我了,但她会偷偷的哭,我知道那都是因为我,于是中学开始我本分了许多,或者说聪明了许多,打架不再那么明目张胆,在学校公开场合我也能忍着,但出了校门那就一码归一码了。

但是,中学还是发生了些事儿,初二时蹲了一班,读了两年,原因是我在校外打了班主任,虽然当时是给他套了麻袋的,但还是被他猜到了,于是乎在他的阻挠下我留级了。留不留级我倒无所谓,但多交一年的学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所以,没过多久我们全班去医院看望了班主任,三个月后他提交了辞职信。

如今十七岁了,再有一个来月就十八了。

经过努力总算没让奶奶失望,考进了启明高中,一所三流的高校。进了高中后才发现我的春天来了,除了日常学习外,高中有了课外社团,文艺类、科技类、体育类,很是全面,本来也没什么兴趣,是奶瓶告诉我,在社团内如果表现出色不但有学分奖励,要是能代表学校参加一些高校比赛还能获得不少奖金。

于是乎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体育类的格斗社团。我去!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人,打赢了又加分,还给钱?好事啊!这格斗不就是打架嘛?这个我可擅长了。

半年功夫,我成了校队的种子选手,报名参加了一年一度的联合大赛,就在前不久刚结束,很轻松,打了个第一。虽说奖金还没下来,但感觉挺不错,现在成了学校的招牌,校长和一些老师对我可好了,即使有时惹了祸,他们总能给予包容,终于不用再担心被退学了。

想到这里,应无凡心头一暖,深吸口气、笑容浮现,连走路的脚步都感到轻灵许多。而且也不觉得那么闷热了,甚至这一段有些异味的弄堂都觉得不那么臭了。

“凡哥,你这是吃错药啦?”奶瓶捏着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一脸奇怪地问。

“吃药?去你的,你才吃错药了呢!”

“不是,我们就快出弄堂了,连接棚户区的这最后一段路,臭的跟屎坑似的,你不捂鼻子也就算了,还、还深呼吸?凡哥,你没事吧?”

“噢!没事儿,我刚才想到点儿事,没注意。”

“想啥事呢?这么专心,这一路上我早注意到了,所以也没打扰你。”

“没什么,瞎想想呗!”

“是不是在想……啊?”奶瓶坏笑着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我说凡哥,咱现在可是高中生了,谈个恋爱也不算啥,你是不是该大方一点主动表白一下?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的。”

应无凡回头看了一眼拉开几步路的小雨,压着声音说:“奶瓶,这事儿你小子少操心,我心里有数。”

奶瓶忽然放声大唱,~你是风儿,我是沙,皇帝不急,太监急~

“啪!”奶瓶挨了一记响头。

“我去!五音不全的,你瞎唱个啥?”

奶瓶顺势向前跑出几步,回头笑着嚷嚷:“凡哥!小雨!这歌词大意不难理解吧?那我先走一步,去出口等你们,就不在这里做电灯泡了。”

“凡哥,加油!”奶瓶的声音还回荡在弄堂内,人已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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